顏靈離開的時候小城市才剛剛忙碌起來,人們行走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裏,大街上的車彼此相連,把城市幻化出另一番景象。


    “你要堅強,就像我一樣。”


    顏靈點著頭,公交車上她戴著耳機聽著音樂。


    那一年《仙劍奇俠傳》熱播,大街小巷都會放著《仙劍奇俠傳》的插曲《一個人寂寞》,薑旬第一次聽見這首歌是在顏靈的mp3裏,他開始喜歡阿桑的歌聲。


    薑旬站在家門口,手裏的汗越來越多,鑰匙握在手上,他心裏暗數著,開門這個動作他需要太多勇氣。


    房間裏傳出的嬌喘聲,薑誌安坐在沙發上全身赤裸著,嘴接觸著女孩的肌膚,親過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薑旬把門半打著,然後關上。呆愣的站在門口任憑身體直直的摔在地上,然後放聲痛苦。


    玻璃瓶落在地麵,碎成無數碎片,碎片上照出無數個薑旬的影子,他抬起頭向上看著:“林語諾,對不起我不能在當你哥哥了。”


    血滴滴滴在地麵上,鮮紅的血化成一副美麗圖畫,染紅時間所有黑暗。


    疼痛劃過神經,痛感被淚水麻木,黑暗繼續留下了什麽。


    那道疤留在薑旬的手腕處,林語諾會笑著說:“這是上天給予給你的手環,


    是上天要捆綁住你。”


    尖叫聲,救護車聲的聲音,爸爸的唿喊媽媽的哭泣,一瞬間薑旬似乎靈魂離了體去了很多他想去卻不曾見過的地方。


    巴黎的埃菲爾鐵塔,美國的五角大樓,東京的櫻花,媽媽和爸爸牽著我的手,他們像從前一樣的笑著,吃著冰欺淩,坐著輪船。


    黑暗無盡的黑暗。


    “你看看大夥兒合照


    就你一個人沒有笑


    是我們裝傻還是你真的


    有很多普通人沒有的困擾


    ”


    很多年後的ktv裏顏靈埋著頭唱著陳奕迅的《你給我聽好》,薑旬坐在沙發上猛喝著酒,身旁的林語諾披著長發眼淚流著。


    後來薑旬的日子裏他漸漸懂了愛,強求不來,不合適分開就好。


    林靜趕到醫院的時候,薑旬還在搶救,薑誌武坐在搶救室外的椅子上,低著頭不敢看林靜的眼神,他怕,那種說不出來的怕。


    林靜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聲音迴想在走廊中。


    “搶救中”三個字像血一般亮在林靜眼前,一瞬間淚落下,林靜蹲在地上,抱著頭痛哭。


    搶救室中的薑旬像沉睡的玩偶,閉著雙眼,手處的傷痕周圍的血結了痂。


    很多年後,薑旬總是會跟林語諾輕描淡寫的說,其實一點都不痛。


    但心痛。


    心痛你懂那種感覺嗎?


    ――02――


    林語諾才從床上爬起來,就聽見門口的吵鬧,又是一群記者,他們像極了樓下為大爺大媽們推薦各種保養品的推銷員。


    “文靜女士,我想問一下對於警方此次給出的事故鑒定,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文靜站在那裏,頭發還來不及綁上,淩亂的披在肩上,眼睛紅腫著無神的看向每個人。


    “我不知道,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問了。”


    “我們希望文靜姐你不要逃避問題,請正麵迴答一下我們的問題。”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呦出了事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記得這份鑒定報告沒有出來的時候,不是挺理直氣壯的嗎?”


    林語諾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用力推向那位說著媽媽壞話的叔叔:“不行這麽說我媽媽。”


    “大家看看,這就是她們家的孩子多沒教養。”


    林語諾手緊緊推著正在說壞話的叔叔,眼神裏透出本該不屬於這個年齡的肅殺。


    一掌,全場安靜下來,林語諾愣愣的站在那裏,眼淚含在眼圈裏。


    “誰讓你這麽沒禮貌的。”文靜蹲在地上,緊緊抱住林語諾,淚不停的落在林語諾的肩上。


    “媽媽別哭了好不好,我錯了,我再也不了。我隻是不想讓他們欺負媽媽,我怕我會失去媽媽。”


    “不怕,不怕。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薑旬躺在病房裏,眼神空洞的看著醫院的天花板,薑誌武和林靜坐在薑旬床邊,隻是靜靜的看著。


    護士例行檢查結束後,薑誌武不安的跑了出去攔住了護士。


    “那個你好護士,那個我兒子他……”


    “哦,沒事了,沒有發生感染,下次一定要看好孩子,你知道嗎?那片玻璃是還有鐵鏽,如果發生破傷風後果將無法想想。”


    “謝謝護士,我會注意的。”


    “如果你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要忙。”


    “你忙,你忙。”


    空蕩的走廊裏,薑誌武像失去了靈魂一樣,呆愣在那裏。


    第九章


    ――01――


    張濟南到的時候,記者已經散了,他們大概知道在這裏也真的獲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吧。


    林語諾坐在門口望著樓道,黑色的宛如吃人怪物的嘴,林語諾手裏的布偶碎片的花紋被剪斷。


    文靜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報道,一瞬間她像瘋了一般,將遙控器重重的摔在地上,遙控器零件散落一地。


    “濟南叔叔。”張濟南到的時候,林語諾禮貌的向他打著招唿。


    文靜空洞坐在沙發上,張濟南拿著掃帚掃著地麵上的碎屑。


    “文靜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


    “我們隻是想把事情放下,讓媒體別再關注這件事情了。”


    “所以林茂就成了你們平息事件的犧牲品了是嗎?”文靜一巴掌打在張濟南的臉上。


    張濟南伸出手想抱住文靜,文靜猛地一揮手打開了張濟南的手:“我那麽相信你,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你呢?到頭來就這是這樣來給你好朋友重重一擊的嗎?”


    “文靜,這件事情我很抱歉,做出這樣的決定我也很無奈,可一切都是上級的意思啊,我有什麽辦法。”


    “有什麽辦法?沒辦法,你明明知道林茂不會喝酒,為什麽不替他進行辯解呢?為什麽,為什麽?”


    “對不起。”張濟南低下頭。


    “對不起。”文靜傻笑著:“有什麽用啊。你對得起林茂嗎?你是林茂的最好朋友啊,你也什麽不幫他,難道就是為了幫你們平息事件嗎?公正公平呢,難道都喂了狗嗎?”


    “你明明就知道,林茂車後座的是這起強奸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你明明就那麽了解他,你走吧,不用再來了,真的。”文靜走到門口,手示意這送客,張濟南低著頭一步步走向門口,門口的林語諾剛想向張濟南打招唿,被文靜拉到身後。


    張濟南站在門口,文靜關上門,門外的張濟南想做了錯事的孩子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吳隊,這件事情林茂是冤枉的。”警隊關於此次案件的會議上,張濟南不止一次站起來為林茂申冤。


    “濟南你的心情我們理解,從你進入我們警隊一來,林茂作為你的師哥兼上司一直以來對你照顧有加,我們知道你的心情但對於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深感抱歉。”


    “林茂不會喝酒的,他有酒精過敏他是不會喝酒的。”


    “你有證據嗎?”


    張濟南沉默。


    “打電話給媒體,我們今天對比較事情做出迴應。”


    “吳隊是不是有點……”


    “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是吳隊。”


    門外的張濟南站了好久,他的手伸出又收迴,大概從那次啞口無言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關心她們的權利了吧。


    “對不起,文靜姐,我不是故意的。”


    門裏的文靜坐在地板上,眼淚不爭氣的向下留著,奶奶打來電話的時候,是林語諾接的。


    “奶奶,你什麽迴來呀。”


    “語諾啊,奶奶在姑姑家很好,奶奶這周就迴去看語諾好不好。”


    “好,奶奶。”


    “媽媽在嗎?”


    “媽媽,奶奶找你。”


    文靜從地上站起,接過林語諾手裏的電話。


    “媽媽,對不起。”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們的啊,是媽虧欠你啊。文靜,要不你把林語諾給我們送來,你繼續迴你的警局工作,然後找個好人嫁了吧。”電話另一端的奶奶帶著哭腔。


    “媽,我怎麽能,我怎麽舍得,林語諾還那麽小,我怎麽能放下她呀。還有我答應過林茂,這輩子除了林茂誰也不愛。”


    “傻姑娘啊,你這麽做值得嗎?你才34歲啊,你的時光還那麽長,別耽誤了自己。”


    “媽,沒事的。”


    ――02――


    薑旬醒來的時候林靜正握著薑旬的手,薑誌武坐在椅子上,睡著。


    薑旬沒有說話即使自己那麽想喝口水,好久沒有這樣的場景,他寧願哪怕隻是這樣他安靜的看著,不說任何話。


    “薑旬,其實這世界還是有很多愛的,比如……”


    顏靈的傻乎乎的形象出現在薑旬的腦海裏,顏靈是薑旬見過第二個傻傻的姑娘,那麽傻那麽天真。


    “薑旬老師說,我們都是天才,隻是我們都不善於發現自己的才華。”


    薑誌武醒來的時候,沒有說任何話,從椅子上起來給薑旬倒了杯水,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就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出去了。


    薑旬小心的拿過水杯,手腕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水杯落在被子上散在林靜的手上,林靜猛地驚醒,看著一臉無辜的薑旬,嘴角的笑著,那種笑容已經消失了多久,久到她自己都忘記了笑容的存在。


    “薑旬。”


    “媽媽。”


    “醒了怎麽不叫媽媽啊。”


    “我以為我在做夢,我怕你會消失不見。”


    “傻孩子。”


    第十章


    ――01――


    喝完小米粥,薑旬睡下了。


    “薑誌武我們出去談談吧。”


    薑誌武低著頭猛地抬起來,看著站在眼前的林靜,竟有一瞬間讓薑誌武這畫麵那麽陌生,陌生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和她生活過一般。


    “有什麽要談的嗎?”


    “難道沒有嗎?”


    薑誌武又一次沉默了,林靜也不急不忙的站在那裏,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放在薑誌武麵前:“既然你不想出去,那我們就在這談吧。”


    薑誌武拿過那張紙,認真閱讀著:“你要和我搶薑旬的撫養權?”


    “搶?我是他媽媽,我照顧他不是應該的嗎?”


    “如果我不想呢?”


    “你覺得你有權利嗎?這就是你照顧的薑旬,如果不是鄰居發現的早,我是不是就要去火葬場去看他了。”


    林靜把筆放在薑誌武的手上。


    “可是這,為什麽我以後沒有了探視權。”


    “我要帶薑旬去美國。”


    薑誌武的筆落在地上,在這安靜的病房裏顯得聲音特別大。林靜站在那裏,黑色西裝下的林靜再也不是那個從前薑誌武了解的林靜。


    “我不會簽的。”薑誌武撕掉了手裏的紙,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病房外麵。林靜站在那裏,看著紙片落入垃圾箱裏。


    衛生間裏的薑誌武像個孩子似的坐在馬桶上掩著麵哭泣,什麽時候開始的大概是很久之前吧。


    薑旬閉著眼睛聽著屋裏發生的一切,眼角的淚悄無聲息的落下。


    林靜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落寞與繁華,孤單與歡樂,手裏的筆玩弄在手間。


    “一張照片半句再見


    塵封的紀念


    用眼淚把你複習一遍


    殘缺的詩篇遺忘的誓言


    誰腦海有張忘不掉的臉


    微紅的眼微亮的天


    好一次失眠


    迴憶輕易帶走了時間


    有些從前太執念


    那痕跡太明顯


    而故事被遺憾畫上了重點


    為何不放既是過往雲煙


    想要遺忘怎麽反複掛牽


    往哪裏找安慰會簡單一些


    我被思念製約快樂顯得卑微


    怎麽不放早是過往雲煙


    越想遺忘越是反複掛牽


    而你在心裏麵要怎麽道別


    說這半句再見已過了多少年


    無解


    一端在彼一端在天


    兩端成直線


    直線永遠畫不出個圓


    那些從前太尖銳


    誰腳步太遙遠


    讓結局被遺憾寫下了句點


    為何不放既是過往雲煙


    想要遺忘怎麽反複掛牽


    往哪裏找安慰會簡單一些


    我被思念製約快樂顯得卑微


    怎麽不放早是過往雲煙


    越想遺忘越是反複掛牽


    而你在心裏麵要怎麽道別


    說這半句再見已過了多少年


    無解”


    2016年薑旬一個人坐在電影院看著電影《六弄咖啡館》竟哭了起來,身旁的人詫異的看著他,其實他們不知道,而這些隻有薑旬知道,那種痛,那種壓抑在心底的痛,那種越想遺忘卻越反複掛牽的那種感覺。


    夜裏薑旬從床上做起來,林靜和薑誌武像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陪著薑旬聊著可有可無的話語。


    可薑旬知道其實一切遠沒有想像下的平和,越平常的背景下就隱藏著更大的隱患。可是他不忍拆穿,他喜歡這樣的場麵,他享受這樣的場麵。


    ――02――


    林語諾坐在沙發上玩著玩具,電視上播放著《虹貓藍兔七俠傳》,文靜拿起悶飯煲準備悶飯,打開悶飯煲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做過飯了,悶飯煲裏的剩飯長出白毛,散發出一股酸臭味。


    林語諾追了那麽久的《虹貓藍兔七俠傳》也終於在這一刻完結終止,虹貓的自我犧牲到最後麒麟的舍己救人,到最後他們七劍合璧打敗了黑心虎。故事戛然而止,卻結束的恰到好處。


    “如果有可能我想成為藍兔,永遠都有虹貓守在身邊多好。”


    可是有那種可能嗎?林語諾不知道。


    吃飯的時候,吳隊的電話打了過來,文靜沒有任何語氣的接著他的電話。


    “文靜,你來把林茂的東西領迴去吧。”


    文靜輕聲嗯著,從沙發上拿過外套,拍了拍林語諾的頭:“在家好好的,媽媽馬上就迴來。”


    “嗯,媽媽我會聽話的。”


    “乖孩子。”


    出租車上司機總是想找些話題和文靜進行搭訕,直到第十次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司機完全放棄了,自顧自的打開廣播。


    “你說,這也不知道現在這警察都怎麽了,不是知法犯法,就是做事不管,就看看這個林茂警官,明明是警察還故意殺人,忘了他還把自己搭了進去。”出租車司機越說越氣憤,而這些話也得到了文靜的迴應:“停車。”


    “這警局離這還挺遠的,停了車你要走過去。”


    “我說停車,你聽不見嗎。”文靜打著車門,司機見狀也隻好停下車。


    文靜從錢包裏隨手掏出一張錢,遞給司機:“不用找了。”


    文靜走在街邊,路邊的臭豆腐攤在叫喊著,文靜記得那些年林茂最喜歡吃的就是臭豆腐,可是後來因為文靜不喜歡這味道,林茂也再也沒有吃過。


    路邊一輛出租車駛過,文靜伸出手又縮迴來,她竟然有些怕,怕再聽到關於林茂的一切。


    醫院走廊裏林靜和薑誌武坐在那裏,薑誌武低著頭:“可不可以不要薑旬的撫養權。”


    “不要,你就是真的照顧它的是嗎?”林靜指著病房裏正在睡覺的薑旬。


    薑誌武沒有說話,眉頭更加緊皺起來,林靜從包裏拿出協議和一支筆放在薑誌武腿上,起身走迴了病房。


    薑誌武拿著筆,看著協議上的條款,手開始顫抖,他從來就沒有想到對於薑旬他會這麽的舍不得。


    薑、誌、武三個字薑誌武拿著筆寫在了協議書上乙方的位置,然後協議落在地上,薑誌武抱著頭咬著牙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病房裏的林靜靠著牆,聽著病房外的一切,從門口探出頭看著抱頭哭泣的薑誌武,那一瞬間林靜真的好像抱抱他,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她不想薑旬繼續受苦了,而帶走薑旬也是林靜唯一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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