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最見不得鸞枝被欺負,鳳蕭憤怒地掙著手臂,早知是這樣結局,還不如把她留在沈硯青身邊繼續做太太,也免得徒遭這般不堪的侮辱!


    劍眉冷豎,雙目紅得似要滲出血來:“滾,放開老子的女人!大當家的有什麽冤仇和我一個人算,要殺要剮隨便你!…為難一個女人,你們…算什麽英雄好漢!”


    他的力氣雖武猛,奈何幾名粗莽的土匪用力箍攥著,任憑如何掙紮也依舊是掙不開。


    明明心裏恨他對自己鐵石心腸、暖不熱,英姐卻看得驚心、聽得不忍,笑嘻嘻勾著飛鷹的手腕道:“不是救了我們兩條命嘛,大當家的饒了他算了。那官兵說來就來,弟兄們還是趁快走了安全。”


    飛鷹揉著她的肉-臀兒:“嗬嗬,你不是一直很嫉妒這女人麽,怎麽還幫她說好話?”


    瞅著那張抽過煙膏後精-紅發光的瘦臉,英姐便有些發悚,不著痕跡地瞥開眼神:“一碼歸一碼,都是女人呀,太絕的咱做不出來。不然幹脆帶她走吧,等過幾天到地兒了再痛快不遲。”


    “好說,壓寨夫人都開口求情了,不弄她就是。”飛鷹在英姐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見她痛得齜牙卻不敢罵,曉得她早就把自己恨得牙癢癢了,便對手下的吩咐道:“既是舍不得弄女人,那就隨了我兄弟的意,先拿他開刀吧。快刀斬亂麻,他既為著個女人做了叛徒,那麽就斷了他的根兒,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是,都聽大當家的吩咐!”到手的肥肉堪堪打了水漂,土匪們很不爽。


    那擼-管的漢子眼神火辣辣的盯著鸞枝,不情願地把褲子抽了起來;又拔-出一隻銳光閃閃的匕首,‘噗’一聲在鳳蕭手背上狠狠一紮,把他釘牢在車轅之上。


    幾名大個的走過來,左右把鳳蕭雙臂和雙腿箍緊,用長刀挑開他墨黑的腰帶。


    “啊嘶——”手背上鑽心的疼痛,痛得鳳蕭峻朗眉峰頓時深凝成川。


    大嚴冬的天,凜冽寒風將他寬長的侍衛常服吹得唿唿飛揚。他便隻剩下最裏頭的一抹青布褻褲,那褻褲下的臥龍因著疼痛與寒冷刺激,頃刻鼓出來一座磅礴的山峰,在他修長而健-碩的雙腿間微微-湧-動。


    哦嗬嗬,這麽快就‘起來’了。


    那臥龍好生龐然,竟不曉得這小子原來深藏不露。土匪們看了,便個個擠眉弄眼的笑起來:“嘖,個頭真大!早前還說二當家的不懂風情,百般勾弄不起,瞧瞧,這迴弟兄們還沒弄呢,他自己倒先起來了!”


    “他起來倒省事兒了,哥幾個一刀切,連根斷,絕不拖泥帶水!哈哈哈哈!”


    可惡,這般不堪的情況下怎麽能夠起來?


    鳳蕭怒橫了眾人一眼,對鸞枝羞憤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在肖想你……是、太痛,忍不住…”


    咚!


    話未盡,年輕的俊臉上卻生生襲來一拳頭:“二當家的閉嘴吧!大夥的買賣營生都被你毀了,不過拿你一根陽-俱來抵債,夠便宜你了!”


    一邊說,一邊提刀就要砍。


    眼看那銳利刀鋒就要橫切下來,鳳蕭絕望地盯住鸞枝,一錯不錯。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就仿佛未來已然一片漆黑,從此陰陽不能……生不如死!


    鳳蕭緊咬著牙關:“對不起,或許我不該帶你出來……又或許,這一世,天注定你我做不成夫妻!”尾音忽然顫抖,連忙迅速把眼睛閉上。


    可他才二十歲,他還未來得及沾染紅塵滋味,他怎麽能夠是這樣結局?!


    “你們這群畜生!還不趕快趁早逃命,竟還在這裏造孽!…待我四哥尋來,我要你們、一個個為鳳蕭償命!”鸞枝竭力掙紮著,想要掙脫開束縛,她雖怨鳳蕭對自己無禮,卻並不至於怨恨他到想要讓他死……錯了,這樣的結局根本就是比死還不如!


    情願他把從前放下,永遠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


    “嗤嗤~大當家的這次還真是痛快。”耳聽著女人嘶啞的怒罵,英姐不忍地閉了閉眼睛,暗暗從身旁弟兄的腿側拔-下匕首。


    飛鷹不急不慢地磕著煙鬥:“動手吧,拖久了他就軟了,切不幹淨。”


    “得咧,大當家的放心吧。咱的刀法,連根切!”土匪把大刀劃下。


    那銳利刀鋒在空氣中閃著奪目寒光。


    鳳蕭褻褲下的物事因著刀鋒的凜冽忽然又大。


    “哈哈哈哈——”唿唿冷風夾雜著漢子們粗噶的狂笑,迴旋在參差不齊的黃土山坳下,似夢魘,忽左忽右飄忽不定,生生把人的三魂七魄撕開扯-裂。


    鳳蕭絕望地閉起眼睛……


    鸞枝雙腿軟下地去……


    “嗖——”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卻忽然一道白光劃過。那光影正正打在土匪的腳踝骨上,劇痛逼得他整個兒往後一崴。


    刺啦一聲長刀落下,刀尖紮進鳳蕭身前的黃土地上——離他的褻褲僅僅半指之隔。


    “嘶——”雄壯的馬鳴打破沉寂。


    ……是誰?


    鸞枝猛然抬頭望過去,隻見幾步外端端矗著一隻白色駿馬,那馬上男子鳳眸華冠,玉麵傾城,手中拿一隻尚未鏢出去的石子兒,一襲筆挺青綢長裳在風中衣炔飛揚。一看到他,她的眼淚便頓然淌了下來:“硯青,是你來了嗎?…你怎麽知道我被抓來了這裏?四哥呢,四哥他怎麽不來?”


    悲喜交加,惶惶不擇言。不肯承認,其實最舍不下的還有他。


    “汪汪!嗚汪——”迴答她的卻是熟悉的犬吠,一邊吠,一邊跑到她身旁軟綿綿的蹭著她胳膊。見土匪阻攔,又兇惡地齜牙咧嘴要咬他。


    竟然是旺財……不是在老宅子裏養著看家嗎,幾時被接來了?


    鸞枝淚眼止不住。


    “昨兒個你點了頭,我便叫人給魏五去了快信,天擦亮他就把你的行李運往京城了。路上正遇見旺財,便一道隨了過來。”瞅著嬌妻胸前扯裂的衣襟,沈硯青不知多少心痛——天曉得自己有多寵這個女人嚒?連一丁點苦頭都舍不得她沾,不想卻被一群土匪這樣當眾欺淩,該殺的,不要命了!


    從馬背上躍下,抖了抖袍擺上的塵土,笑笑著對飛鷹拱了拱手:“哦呀~,一年沒玩這投擲的把戲,都有些手生了。一不小心打壞了兄弟的腳踝骨,慚愧慚愧。”


    因這半年多一直得他沈家的好處,病也在他鋪子上治著,大當家的便承了個麵子:“罷,我飛鷹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既是欠了沈老板一個人情,女人你領走便是。不過幫內的叛徒~,沈老板卻做不了主了。”


    “好說。出來的太急,也沒帶什麽值錢物事在身上,大當家的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就是。”沈硯青也沒打算救鳳蕭,方步踱至鸞枝跟前,傾身將她小心往懷中一攬:“夫人受苦了。我來接你迴家。”


    鸞枝緊著胸口,淚眼婆娑地把他貪看:“你剛才騎馬的樣子,就好像去年冬天,在馬場……那個討厭的癱子。”


    她口中說著狠話,眼中卻都是貪戀,沈硯青不怪她,勻出一手褪下自己的雲狐皮褂子,把鸞枝裹起來:“那時你可是就已對我動了心,然後就舍不得我了?”


    “哪裏有?…壞透了你。”鸞枝拭著眼角,輕捶他一下,又忿忿地咬緊下唇道:“這一幫子齷齪土匪,可不能這樣輕饒了他們!”


    “必須不能輕饒,你四哥就在後麵,隨後就到。”沈硯青疼寵地攬緊鸞枝,精致薄唇勾起來,貼著她的耳畔溫柔親吻:“那麽以後不許再離開我了。你一不在,我就忍不住心慌。”


    “…嗯。”鸞枝把臉埋進沈硯青清寬的胸膛,那淡淡的藥草香兒沁入鼻翼,第一次發覺他是這樣讓自己安心。


    沈硯青便迴轉過身去看鳳蕭:“我平日裏總羨慕你,甚麽也不需要做,便能讓阿桃對你如此信任,不想最後你卻這般將她逼迫……你辜負了她的信任。”嘴角雖噙著笑,眼中的狠意卻毫不遮藏,拭不去方才臥房裏見到的那一幕。


    鳳蕭手臂被桎梏著動彈不得,滴滴答答的鮮血不住地從掌心裏往外淌,疼痛逼得他緊咬住牙關:“哼,若要如此說來,沈老板你又可敢說自己不曾辜負過她?怪隻怪你占了她的身心,我卻一開始就輸在這天時與地利,百般爭她不迴!”


    轉而去看鸞枝,目光灼灼,愛與恨在其中糾纏。這是她說過的話,他早先不肯服輸,此刻卻當真領悟了其中之意。


    領悟了卻更痛,知道再努力也沒有意義。他與她一糾纏便是坎坷,命中注定。


    鸞枝的心狠狠揪了一揪,握住沈硯青的臂腕跳下地來:“沈硯青,你救他……救了他,讓他走。”


    這一走,從此便不再心存掛念。


    沈硯青卻隻作未聞,涼涼地勾起嘴角:“蕭英雄肝膽狹義,如何卻與繈褓小兒為難……孩子呢,藏去哪兒了?”


    孩子?鸞枝眉頭凝起來,不解而不可置信地看向鳳蕭。他竟是動了她的孩子。


    “我鳳蕭斷不是那種卑鄙小人,又豈會拿兩個孩子開刀!”鳳蕭的心思頓冷,明白鸞枝對自己的信任從此沒有了。


    土匪揪著他後衣襟:“那倆孩子早就送去柴市上賣咯!正好一人販婆子喜歡,老子就扔到她車上去。那婆子穿一身灰棉襖,四十多歲年紀。過了這多會,興許不好再追迴來,沈老板還是快走吧,別擾兄弟們辦正事!”


    “哼,多謝提醒!”沈硯青周身頓時布滿冷氣,一道青衣袍擺拂風,把鸞枝強硬抱上馬背。


    鸞枝掙出束縛,扭過頭:“鳳蕭……你今日走這一步路,卻是真的錯了。”


    鳳蕭仰頭朝天,絕決地閉上眼睛:“你走便是。錯與對,生與死,那都是我蕭某人應得的下場!”


    卻不後悔。許多事不親曆一迴,便永遠不能把它參透。倘若重新再來一次,他依然會選擇將她作為人質帶走。


    飛鷹等不住,揮揮袖子,讓手下弟兄繼續動手:“好了,別廢話,割一刀罷,不會要他死。沒嚐過女人更好,不曉得其中滋味,以後也不會想念……唔!”


    隻話音還未落盡,右肩上卻忽然插-進來一把尖刀。一股鮮紅熱血從嘴角滲出,忍痛迴頭去看,竟看到身旁女人發狠的模樣。


    飛鷹咧著嘴角笑起來:“嗬嗬嗬~~十幾年的露水夫妻,最後你竟然也為著一個男人背叛老子嚒?”


    他的嘴角滴滴答答,伸出蒼枯的手指想要去摸英姐美豔的臉蛋。


    英姐便想起許多年來這個半老頭子對自己的折磨,還有他在性-事上的各種難言癖好,嚇得手一鬆,頃刻連忙又把刀柄握得更緊:“你這個老魔鬼,快放開蕭風!……放開他,讓他走,老娘的刀子可不長眼睛!”


    “……放了他。”那刀口貼近飛鷹去年的致命舊傷,飛鷹的臉色一片灰白,衝手下人揮了揮手。


    一眾土匪不甘願地把鳳蕭鬆開,狠狠踹了一腳。


    “嘶啊——”鳳蕭頓然屈膝半跪在地上,手背上的刀傷被拉開,鑽心疼痛!


    咬緊牙關,狠心把刀柄從掌心裏一氣拔-出。一股鮮血四溢,沾濕一麵墨色長裳。


    “為什麽救我?”鳳蕭捂著傷口站起來。


    那年輕侍衛雙眸深邃,眼中的倒影此刻僅僅自己一人,看得英姐心尖兒一顫,不由苦笑……嗬,非要用命去換他,才能換來他正眼打量自己一迴。


    ——個小狼心狗肺,真可惡。


    用力把匕首抵著大當家的胸口,戲謔地勾起豔紅嘴唇:“你這個叛徒,枉老娘一意哄著大當家的吃膏,巴巴地等著他快點兒早死,好讓你接替他位置,我也好嚐一迴那正常的男歡女愛。豈料你卻是個鐵石心腸,竟為著一個女人把整個山頭出賣了……其實我早就該料到的是這樣結局,隻怪自己癡心妄想,竟然還指望能夠把你暖化。千不該萬不該,我就不該貪上你這副色-相。你走吧,就算我上輩子欠了你,這輩子來還債了。”


    鳳蕭撕下一塊袖子把傷口紮緊,卻並不挪動腳步,冷冷地蹙著眉峰:“今次一別便算是徹底了結,我不想再欠下誰的人情未還。”


    哼,真是絕情,貪你一句軟話就這般艱難嚒?


    英姐眯著略微上挑的媚眼,笑容便有些涼薄:“放心吧,不是你欠老娘的,都說了是我欠你的就是我欠你的。說出來,你又要恨我了,你要聽不要聽?”瞥了一眼幾步外遲遲不肯走的鸞枝,見鳳蕭並不說話,便努著嘴角道:“當日在曠野一看到她,我就曉得她是你心中的那個女人。可我就是不想讓你發現她,我是多麽的自私,我想把你留著給我自己,見你要掀簾子,我便酸溜溜的不痛快……嗤嗤~,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恨我?如果不是我故意喚住你,隻怕你早就已經和她私奔了,她又哪裏會懷上那個男人的骨肉,你又何必多吃這些苦頭。”


    鸞枝聽得錯愕。忘不掉那曠野飛雪漫天,明明一隻蒼勁大手就要把簾子掀開,卻聽一句‘吃煙膏的女人’,他便忽然冷漠地放下簾子。不幹淨的女人爺不要。


    天曉得當時她連唿吸都似要停止,一句‘鳳蕭’在胸口唿之欲出。卻原來一早就被英姐看穿了來路。


    鸞枝眉眼間便浮上一抹怒意:“本是無冤無仇,隻因為你的自私,便讓一對本該相遇的有情人堪堪錯過。你真是厲害。”


    有情人…


    沈硯青心中不免後怕,太危險,那時自己尚在牢中,倘若這二人相見,隻怕當日的她會頭也不迴。便不允鸞枝再為從前舊情傷懷,雙臂把她在懷裏裹緊:“聽話,都過去了。你剛剛才答應我,以後再不與我分開。”


    一碼歸一碼。鸞枝隻是凝著英姐不放。


    “是又如何?”英姐看著小夫妻二人的登對模樣,眼中笑意酸澀豔羨:“嗬,小媳婦一個,明明怕我殺你,偏又倔強裝狠~。我一看見你那副模樣,便想到了從前的自己。忍不住就嫉妒了,怎麽著我盡伺候些該死的老男人,你呢,卻被一個個好男兒寵著、疼著?…真是,人和人就是比不了。都走吧,反正這老畜生他也殺不了我。”


    飛鷹失血過多,脫力地靠在車門把上,一雙精光老眼斜瞥著英姐,見她眼神渙散,忽然一個不注意,猛地把她脖子掐住:“哼哼,哄老子吃煙膏……還想奪老子頭把交椅!呸,好一個騷-賤-的女人,白瞎老子痛你這許多年!…便是我死了,你他媽也別想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快活!”


    胸腔裏迸出的狠戾嗓音,帶著刺鼻的血腥氣,猙獰又可怖。英雄末路,隻求個老來相伴,他本不想把這個女人如何,她卻原來早就存了把自己弄死的心。真他媽該殺!


    英姐緊緊箍著匕首不肯鬆開,被掐得唿吸不能,忽然也不掙紮了,顫抖著雙肩笑起來:“老畜生,那你掐死我罷。一起死了好了,幹脆把你的香火也掐個幹淨!”


    香火?飛鷹一瞬驚愕,愣了愣,忽然更用力地捏住英姐的脖子:“你說什麽?…誰的香火?敢撒謊老子立刻撕了你!”


    差點都要把脖子掐斷,英姐叫他自己摸肚子,咧著嘴角艱難媚笑:“大當家的一天到晚盡纏著我折騰那些齷齪事,你說還能是誰的?…快三個月了,你自己看是要不要留?”


    “要留要留,隻要是我的種就他媽要留!”飛鷹用雙手一摸,果然摸出來一抹起伏。喜極而泣,竟忘了英姐手上還拿著寒光閃閃的匕首,就那麽把她撲進了懷裏:“我飛鷹有後了?哈哈哈哈!你這個小騷-貨,你他媽終於給老子懷上種子了!”


    “噗——”那匕首便生生刺進他的胸膛。措不及防,性命已矣,他的歡喜為時太過短暫。


    “是啊,是懷了大當家的種子了。”英姐溫柔地拍了拍飛鷹的脊背,複又冷漠地把匕首拔了出來。看到他幹瘦老臉上刺目的血腥,她的骨頭裏終究有些發虛,又記起從前的那些日子……多麽不堪。這個對性-事有著奇葩癖好的男人,他用特製木架子把她的雙-腿-劈-開-倒掛,一遍又一遍地往她那裏填塞他的‘龍-湯’;又或讓她在奇奇怪怪的濃黑湯汁中‘坐盆’,看澀辣的藥草把她那裏泡大泡腫,再把她扔去床上百般索弄……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給他生兒子。


    英姐咬著豔紅嘴唇冷笑:“可是老娘不會讓他有機會叫你這個爹。你這個老畜生,當初被你從錢家救出來,我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個天大的好人……義父?嗬嗬,才不過叫了你兩天義父便被你剝光了。這些年我受夠了,受夠了你的變態。不過你放心,沒有你,我會讓咱們的孩子活得很舒坦。”


    又刺他一刀,催他上路。


    “臭-婊-子,你他媽不想活了!”一眾土匪圍攏過來,把刀抵著英姐的脖子和臉,想要殺掉她。


    飛鷹艱難地吐著血水:“都……都給老子住手!”


    “大當家的!”弟兄們紅著眼眶,拽起女人胸前衣襟,如何也不肯聽。


    鳳蕭大步走過來,手中持劍,與眾土匪虎視眈眈。


    也不知道他是想救自己,還是想給他的生死大哥報仇……英姐執拗地扭過頭,多少年難得一迴紅了眼眶。


    罷了罷了,這冷麵鐵石頭,對他癡心妄想簡直是作死。


    遠處馬蹄聲咯噔咯噔,越來越近……是那朝廷的軍隊來了。


    飛鷹虛弱地動了動指頭:“叫他們走……我活不成了,他們得活。大夥也散了吧,各自謀、各自的生路去,下輩子有緣再……再與你們繼續做兄弟!”


    已是人之將死,唯獨不放心那新生的生命,從來心狠手辣之人,竟然一顆老淚從眼角淌下來,盯死住鳳蕭:“命這東西,欠來欠去還不清……我把骨肉托付給你,你要讓他們母子活著,不能再叫他過這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我殘餘的手下便不會再為難你,從此恩怨了斷,誰…誰也不再欠誰。”


    唔!


    一口暗紅噴灑而出,人死了,死不瞑目,睜著眼睛等鳳蕭走。


    “大哥——!”十幾名土匪頓然單膝跪地,嚎啕大哭。一雙雙通紅的眼睛盯著鳳蕭,刀把在手心裏顫抖著,強忍殺意滾滾——“還他媽不趕快走!快讓大哥合眼呐!!”


    “生死有命,後會無期!”鳳蕭抱了一拳,冷峻雙眸凝著英姐,卻並不開口與她說話。


    漠然跨坐上馬背。


    臭小子……暖不化!


    英姐勾了勾嘴角,明明想笑,怎生得忽然種種苦澀上湧?連忙撇過頭,暗暗把眼角一拭,自己牽來一匹大馬:“駕!”


    不遠處二人並駕齊驅,一墨一紫,背影竟也那般登對——他終於放下了,臨走也不願再看自己一眼、對自己說一句話。真好。鸞枝蠕了蠕嘴角,涼涼地暈出一抹釋然淺笑。


    雙眼卻迷蒙,魂魄隨在他身後,看到那醉春樓外的櫻花忽然綻放。夕陽橙黃的江邊,那十七少年著一襲黑衣黑褲霍霍打拳,她在不遠處洗衣,就這樣把他的背影偷偷看了又看。他卻忽然一個轉身對她勾起嘴角,嚇得她連忙低下頭,抱起木盆子就往迴走——


    “跑什麽,就你這雙秀腳,你還能走多遠?”


    “喂,你別小看我。你能走多遠,我就能走多遠!”


    這一別,那些惴惴歡喜而又哀傷的從前,就真的隻是一場美麗夢境了。鳳蕭…,但願他從此安好。


    天空又下起了鵝毛大雪,陰壓壓的,寒風吹得人臉頰生疼。鸞枝收起眼神,把手放進沈硯青的掌心,想要取他的溫暖。


    卻渾然不察,她將他的掌心握得有多緊。


    “硯青,我們迴去吧,去找我們的孩子。”她說。


    “好。”沈硯青鳳眸斂下隱痛,寵溺地環住鸞枝腰身,親吻她紛飛的長發:“…難過就不要再看了。他的性命,我會用老五的賬本與你四哥交換,必不至於為難他!”


    駕!


    修長雙腿夾-緊馬背,硬朗胸膛暖上鸞枝微顫的雙肩,不願她再滯留於昔年舊事不歸。


    “咯噔咯噔”


    夫妻二人漸行漸遠,那身後的馬蹄聲卻忽然停止了腳步。漫天大雪紛飛,陰蒙的天際下,隻見一道墨色身影調轉過馬頭。那馬上男子俊眉深凝,他看了他們很久,直到看不見了才重又扯緊韁繩。


    “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成了。”有女人低柔的嗓音在催促。


    “駕!”鳳蕭卻不理睬她,默默凝著空曠的山坳——朝廷的軍-隊把殘餘土匪都抓走了,卻並不打算追逼上來。他冷峻的眉峰微微一蹙,卻沒有過多時間計較。


    已經沒有意義了。


    ——……——


    小桃紅,我自認沒有能力保護你。這一走,從此你是你,我是我。此生,不念,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新加了4千多字,還剩下一章大結局加番外,在下一章中,老宅子、主角配角們的結局都會一一說道,於是親們很久不見的老三、榮若、老太太、李氏……各個人物又將出場啦(^_^)~


    (ps:如果大結局內容足夠長,那麽番外就沒有了=,=)


    以及,謝謝【寶貝親和胖球球】的酷炫霸王支持,抱住啃^^~!


    胖球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06-08 18:26:52


    寶貝217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6-07 22:49:30


    ———————— * 話嘮作者畫外音,可無視→ → * ————————


    把鳳蕭的結局安排之後,心中終於舒了口氣。寫這篇文源於一個囫圇之夢。睡著睡著,忽然便看見一堵高牆窄巷,那高牆下是立著個十六七歲的女人,手上抱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她穿一身紅襖,看起來很安靜,可是卻讓人感受到執拗。


    畫麵灰蒙陰暗,看出來是清末民初的背景。


    不知什麽時候,窄巷裏忽然又多出來一個男人,那男人穿一身半舊的軍-裝,風塵仆仆。他是拚了性命才一路找到這裏,抱著女人,說找了她很久,終於找到,要帶她走。


    這個人物便是文中的鳳蕭了,暫用鳳蕭之名代替。


    女人那一瞬間極其震驚又哀傷。她的記憶失卻,丈夫對她非常非常好,無比的疼寵她,卻一直把外界的消息對她隱瞞,並用一種什麽手段把她的情誌迷惑(煙膏),以至於她終日迷迷昏昏,以為鳳蕭早就死了。不想他竟然一直活著。可是她卻剛剛生了孩子,就差這麽點兒時間。


    這一瞬間她恨起她的丈夫來,恨他對自己的手段,並且連懷裏的孩子都牽連著怨恨,隻恨不得自己沒有生過他。


    鳳蕭心痛自責,卻並不介意女人為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他隻怪自己來得太晚,讓她多吃了這麽多苦頭。


    能夠感受到夢中他們的感情真的非常之深,並且坎坷,生死相許、百般掙紮卻依舊掙不開命運枷鎖的那種。


    當時兩人見了麵之後,女人便把孩子放迴家,毫不遲疑的和鳳蕭私奔了。(並沒有本文中鸞枝的不舍)


    她前腳剛走,後腳孩子就被丈夫的仇人掠走了(祈裕),那人有槍,她在後門山坡上聽見孩子一直哭,卻竟然狠心的沒有下去唿叫。


    一轉身,頭也不迴地去找鳳蕭。


    她的丈夫是宗族的頭目,一個清瘦的年輕男子,看不清臉。失了寵愛的嬌妻又沒了繈褓的孩子,他對女人簡直痛之深恨之切,立即便叫族人去追。


    山路盤旋,追兵腳步越來越近,鳳蕭忽然不走了,叫女人先走,說自己迴頭再去找她。


    一轉身,把族人拐去了另一條道上。


    女人一路往高處跑,越跑心中卻越冷,就算不承認也知道,這一別,隻怕是陰陽相隔了。


    最後迴去找她丈夫。


    但是晚了一步。


    她的丈夫已經把鳳蕭盯死在木頭架子上。


    見她來,心中恨,卻還是止不住愛(其實還是奢望她能夠死心,繼續迴到自己身邊)。


    不過嘴上卻不肯服軟,他笑得陰涼涼,指了指場外:“你看那馬場,那個就是你的男人,我把釘死了~”


    夢中我看到鳳蕭被釘死的慘烈模樣,看到女人在無人山路上奔跑的絕望與驚惶,還感受到她丈夫對她的又恨又愛、嘴上說狠話心裏卻希望她迴來的糾結。


    其實自己在旁邊看,也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心太狠,畢竟她丈夫對她那麽好,她怎麽能夠連孩子的性命都舍得不要。


    但轉而一想,她與鳳蕭的糾纏又有夠坎坷,掙脫不開的命運折難。畢竟她對丈夫的感情,是她丈夫用手段騙她、昏糊她情誌而得到的,否則她大抵也不會那麽絕決。


    ……哎,三個人都太難辦。說誰對也不是,誰對錯又有偏頗。


    做完這個夢,好幾天心情都莫名低沉。


    後來開坑,不自覺就寫了出來。


    其實故事原本可以不這樣寫,原本可以與許多的故事一樣,給鳳蕭配個很好的女配,然後兩家人和和睦睦,一輩子交好。


    但是那夢中的因素徘徊在腦海裏,如果寫得如上所述的美好,便覺得這個故事不完整……有一種,“啊,你寫的什麽啊,你不是說好了要寫這個故事嗎?為什麽臨時給我變卦?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寫這個夢,反正你都得給我寫一遍。”的感覺。所以硬著頭皮寫下來了。


    鳳蕭終究沒有與鸞枝在一起,但鳳蕭結局會很好。沈硯青也沒有殺shi鳳蕭,因為不願鸞枝對他生恨。


    寫到這裏,心裏鬆了口氣。因為夢的因素而開坑寫文,暫時便沒有了。下篇會是歡的樂古風,當然,香噴噴是必不可少的。女主性格也與鸞枝不同,外向,做什麽都不舍得自己吃虧,看上哪隻便會挖坑出擊,哈哈。


    (啊哦,迴頭看了一眼,腫麽這麽長,親們忽視我吧→→。。默默頂鍋蓋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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