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悠然看向這道深沉嗓音的男子,膚色白皙,相貌平凡,連忙擺手,“不、不用了。”向外走出,將其門虛掩。


    內心翻騰不已,她站在門口,腦海揮之不去剛剛看到的畫麵,臉頰熱紅,實在是太令人熱血沸騰了,簡直就是看現場a片。


    這個雪國果然是不一樣,還有這種服務提供,太開放,太開放了……


    步悠然這次再推門之前便留心要敲門,剛剛實在是太過魯莽。


    她剛要揚手,正好聽到前方一道男聲,“嗨,這裏,你怎麽也過來了?”


    步悠然仰頭,看到是李老板身邊的一個副手,趕忙走了過去。


    “他們都在裏麵。”男人說道。


    步悠然點頭,推門而進,看到六個大男人正圍成一個半弧形團團而坐,前方是一名女子在撫琴彈唱。


    “你們原來在聽曲兒?”步悠然詫聲道。


    “不然呢?”李老板笑道,“快來這裏坐,剛剛我們還談論你呢,猜想你肯定從宮內迴來了。”


    步悠然頷首,看到李老板旁邊一名男子挪出一個位置,她便順著坐下。


    “步姑娘,今日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跟你和柳公子二人正式告別。”李老板麵對步悠然說道。


    步悠然斂笑,“告別?你們不還沒簽字嗎?”


    “不打算再簽了。”李老板歎道,“這筆買賣,我大致算了算,今年做得好的話不賠不賺,何況我還有這麽多人力物力?”他苦笑,“況且如那日所聽,他們本無心與我們再合作,既如此,強求恐也無果。”


    步悠然心生惻怛,“那你們是打算要迴去了嗎?”


    李老板點頭,“是的,可能再等兩日,要把一些事情都交代好。”


    步悠然不由惋惜,相信失去雪國這一筆生意,李老板肯定損失不小。


    “聽聞平華公主這次選駙馬條件寬泛,各國有才學人士都爭相參加,當然還有王公貴族,相信這次選拔定很精彩,隻是可惜未必可以看到了。”坐於李老板身邊的一名男子歎道。


    李老板淡笑,“步姑娘和柳公子情投意合,男才女貌,不知你們二人何時完婚?”


    不等步悠然說話,柳鳴瞪了一眼步悠然,“她是有夫之婦,一女不能侍二夫!”


    李老板訝異,“步姑娘成婚了?”


    步悠然憤恨地白了一眼柳鳴,他臉頰酡紅,許是喝酒的緣故,對李老板迴道,“呃,的確有過一段婚姻。”


    “有過?”李老板揚聲,“那步姑娘現在是……”被休了?換句話說就是成為了……下堂婦?


    雖李老板沒挑明,但步悠然還是明白他話中隱含之意,她尷尬迴道,“也不能算是被休……”


    “那就是他變心,你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李老板邊上男子繼續猜測道。


    強大的腦洞,步悠然心底著實佩服!


    “不是,都不是。”始作俑者柳鳴插話道,“你們都猜錯了,她的夫君欺上壓下,結黨營私,害人誤國。”


    “噢,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李老板總結道,“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早些離開是對的。”


    “已經死了……”柳鳴說道。


    “死了?”李老板聲音變弱,眼底再次露出一絲同情,那……那步姑娘的身份豈不是就是未亡婦?


    步悠然內心焦急,剛剛一直想要插話解釋,奈何幾人一直一問一答,沒給她空檔,現在屋內倒是沉默了,就連前麵那撫琴女子都變了曲調,哀淒而悲愴,倒好似在為其默哀……


    她瞪了一眼柳鳴,猛然站起身,“我……”


    門忽然被推開,大茶壺走了進來,“幾位爺,時辰到了,您看,是要繼續聽曲兒,還是來點別的?”


    李老板看向幾人,“柳兄,你說。”


    柳鳴晃晃悠悠站起身來,“要不迴去吧,天色不早了。”


    李老板點頭。


    那個叫順兒姑娘的抱著琴從門口走了出去,步悠然緊隨其後,正好路過一間半敞的房間內,老鴇正對著一個姑娘訓話,“記住,幹咱們這行的,若想出人頭地,成為紅人,就必須具備四點:才、情、色、藝,倘若一點都不具備,你就要學會賣弄風情……”她說得眉飛色舞,說完,便令人領著這名小姑娘進入一個房間。


    李老板身邊的副手歎道,“看起來,是首次出來的姑娘,年紀也不大……”


    李老板冷聲道,“人家閑事,不要多管!路是她們自己選的,好的壞的都要自己去品!”


    步悠然想到那個房間似乎就是剛剛那惡趣味的男人房間,莫非是看夠了,有感覺了就要發泄?可若是找一個還未開苞的也實在是令人……哎!那女孩兒估摸著是有的受了!


    剛走到樓下,就聽到一位管事的對另外一位姑娘囑咐道,“你趕緊過去看看,她是新手兒,若是應付不過來,你隨時接替。”


    李老板身邊副手忍不住瞥了一眼,待走出杏芳閣時忍不住歎道,“還道是帝都好啊,放眼諸國當中,沒有一個國家如同雪國這般開放。”


    “那你就長留在此啊!”步悠然覷向他。


    “嗬嗬,說說也便罷了,現下還是以生意為重!”


    說完,幾人便迴了鴻賓樓,自此,再沒提起杏芳閣內事情。


    ……


    翌日,步悠然再次去了平陽宮內。


    宇文曉如一如往常在撫琴,看到步悠然進來後,她未起身,揚起頭,小巧臉龐上一雙晶瑩剔透的雙眸閃帶淚光。


    步悠然關切問道,“公主哪裏不適?”


    她趕忙垂首,以袖輕拭眼瞼呢喃細語道,“沒有……”


    步悠然掃了一眼殿內,偌大的宮殿依舊無其他宮女人影,想她可能是太過寂寥,於是感同身受道,“外表富麗堂皇,卻又有誰知這殿宇內隻有你一人形影相伴,唉,外麵若不知道的人該有多羨慕你……”


    宇文曉如扭頭看了一眼紫檀桌上擺設的掐絲琺琅尊,歎道,“今日第二輪的篩選便有了結果……”


    步悠然如夢初醒,想是宇文曉如剛剛的愁悶原是因為選駙馬,不由心情稍緩,她笑道,“公主心中可有了人選?”


    宇文曉如撫琴的手指微縮,抿唇。


    不等宇文曉如說話,芷兒卻端著茶盞走了進來,“聽聞這次參加選駙馬有上千名男子,各個國家王公貴族均不遠萬裏前來,第一輪過後僅剩百名,第二輪過後估摸著也就十多名了。”她將茶盞端至步悠然麵前。


    步悠然瞥了一眼宇文曉如,看她依舊一臉憂心,不由提議道,“不如咱們提前去看一眼,也好心中有個數。”


    宇文曉如扭頭,“可以嗎?”


    “這有何不可?是你選夫君,你當然有權利!”步悠然說著便走至宇文曉如麵前,拉起她的衣袖,“隻是偷偷瞧一眼,又無妨。”


    身後的芷兒倒也難得的頗為讚同步悠然的提議。


    宇文曉如踟躕,還是被拖著出了宮殿。


    ……


    東暖閣。


    這裏是皇家廷宴處所,擺設較隨意,沒有正殿象征皇權威儀的金漆寶座,仙鶴燭台,而是隨意地擺放著文玩玉器。


    閣內黃氆氌墊榻上坐有三名男子,他們麵向前方向為首而坐皇上看去。


    皇帝笑道,“三位均已通過第二輪,偏巧你們三人亦是來自不同國家,倒令本王很是驚訝。”他端起茶盞,右手握著杯蓋輕漂著水麵上的浮茶,看向最左麵,“你是豐國人?”


    “迴陛下,是。”最左邊男子迴道。


    “你是?”皇帝將目光掠過中間,向最右邊的那名男子問道。


    “迴陛下,在下就是雪國人。”話語中自帶一種傲氣。


    ……


    宇文曉如在暖閣屏風後偷覷。


    步悠然碰了下她,不敢言語,用眼神問詢如何?


    宇文曉如淡然一笑,似有失落,於是便轉身欲行出。


    步悠然心中好奇,便順著宇文曉如剛剛看過的地方瞥了一眼,不料,卻正看到那日在杏芳閣內惡趣味男子坐於三人之中,那日畫麵猶如片段一般再次閃過腦海。


    這人如此德行,竟然還想做駙馬?


    不行,不行,她必須要告訴宇文曉如,這個人的惡劣品質,省得她蒙在鼓裏不知。


    待出了宮宇,步悠然追上宇文曉如,“公主看上哪個了?”


    宇文曉如目視前方,眼底失落更為明顯。


    站在一側的芷兒擰眉,緊步跟隨其左後。


    步悠然歎道,“這三人中,論長相為左方第一個倒是不錯,論談吐,第三個當屬氣質佳,唯有中間這個……”


    “步悠然……”一道男聲從後方傳來。


    步悠然扭頭,一怔愣,這不是惡趣味男人嗎?她、她和他何時變得這麽熟了?竟然還能叫出她的名字來?


    隻見他站於院內一棵樹下,清冷的日光透過枝椏,斑駁地灑向他的肩,他平凡的相貌,隨著嘴角上翹,整張臉頰好似隨著那光暈一般令人目眩。


    旁側的芷兒手臂輕觸了下宇文曉如,“這位公子還不錯……”


    而偏巧此時,一列宮女正從乾清宮內魚貫而出,她們走出甬道,其中一名宮女好似看到了什麽一般呆若木雞地定在了原地。


    一名嬤嬤看到後,責備道,“這裏是何地,哪裏容你在這裏停留,不知分寸!”


    那宮女向前挪了兩步,又是停下,忽然雙腿像是不聽使喚一般地向東而行,眼眶濕熱,嘴裏喃喃叫道,“步、步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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