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蘭跟著繼父第一次做上了火車!在此之前,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火車呢!但她沒有多大心思去注意這些,她的心裏此刻充滿了對故鄉和娘的眷戀還有那——對偉剛無限的愧疚與思念!

    風陵渡黃河鐵路大橋修成以前,從山西進入陝西或者轉去河南的人都有著相同的經曆:風風火火下火車渡河再從潼關擠上火車……冬蘭和繼父單獨的在一起坐車,一路上,她沒有說話,也不看繼父一眼,對這個改變快樂她生命的後爹,此時她心裏仍然對他隻有很的感覺!因此她看著自己的繼父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甚至被強壯的人嗬斥,反而有一種解恨的感覺!她恨他,如果不是他牲畜一樣的糟蹋了自她,也許她早已和偉剛過起了幸福的小日子!

    哦!偉剛,成蘭兒心裏永遠的夢與痛!

    潼關發往洛陽方向的客車在一聲長鳴中起步了!

    冬蘭和繼父走的慢,隻好蜷縮在廁所的門口,這裏是兩節車廂的交接處,不但人們來來往往,而且冷風不住地從縫隙裏往車廂中灌,車裏更是烏煙瘴氣,有人把窗戶打開一個縫,結果進來的卻是帶著煤麵的空氣,車頭還是那種燒鍋爐的蒸汽車頭。繼父拿一個饃給冬蘭吃,冬蘭厭惡地扭過頭,於是引虎隻好自己蹲在那吃起來!

    吃著饃,引虎說道:“蘭,到了這會了,說啥也晚了,哎!”看這冬蘭眼睛裏投來的鄙視的目光,引虎心裏竟然有一種慚愧的感覺,“蘭,俺對不住你,你別跟光民說俺做的事啊!”引虎有那麽點哀求的感覺。

    “你,你……”冬蘭壓低了聲音,“你還知道丟人,你毀了我一輩子也就算了,你要答應我一個事,我就不說出你造的孽!”

    “好的,好的!你說!”

    “以後你對俺娘好點,還有希望你別打改蘭她們的主意,讓她們有個好歸宿,你答應我!”冬蘭有點激動地說到!

    “好!好!俺答應你!”

    冬蘭看看邊上並沒有人注意她們,“你起個誓!”

    引虎還真發了誓,可是這個誓言的可信度有多少,那還真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才到達一個小車站,叫新安站,大概離洛陽還有幾十公裏的一個地方。從這裏開始往北,在路邊坐上了膠皮軲轆馬車,慢慢地進入山區。繼父顯得很興奮,周圍都是卷著舌頭的河南話,隻見他和車把勢聊的很投機,

    “中,中,中……”在寒風裏,在大山裏,冬蘭心裏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懼。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眼前的山一座接一座,總也見不到頭。前麵那座最高的山就是太眉山。站在那座山上連洛陽都看的清楚。翻過那座山就是黃河,過了黃河就到……

    還要過黃河?

    黃昏時分,來到了黃河邊。這裏的黃河轉了一個大灣向動流去,大灣的上遊有一個小小的渡口,叫做西灘。西灘渡口在當年那場國軍與日軍打仗的戰役裏是個舉足輕重的地方。國民黨軍隊的生命線就是這裏,每天源源不斷地從中午下來的車站卸下糧食彈藥,再用膠皮軲轆車運到這裏,然後裝上小船送到黃河北岸,那裏的戰士再用肩膀扛到幾十裏外的山裏陣地上。戰爭開始後,日本人先派小股部隊穿插來到黃河邊,首先搶占了西灘渡口,同時派飛機加以轟炸。國軍的後繼線中斷,軍中無糧自亂陣腳。同時來自北麵的日本人步步逼進,若幹年後人們才知道,如果一味後退隻有跳進黃河死路一條,要是一路拚殺倒還有了活路。那場戰役是國民黨軍隊抗戰初期的一次慘敗戰役,多少年來都不願意提起……

    如今所有的老區都可以向國家伸手要補助,因為他們當年支援過人民子弟兵呀,或多或少都會得到國家的補償。惟獨這裏,無法伸手,問誰要去呀,當年這裏的部隊去了一個島上,整天叫喊著要反攻大陸,敢要嗎?所以這裏的人們窮,窮也不能叫喊,於是就四處流浪。

    繼父就流浪的做了別人的上門女婿。從而帶給了冬蘭一家噩夢般的生活啊!

    黃昏的渡口,夕陽如血!那西灘渡口仿佛一張血盆大口————冬蘭不知覺的驚叫了一聲就緊緊地閉住了自己的眼!

    如何過河?卻見繼父站上了一個高土堆上,雙手一攏,形成一個喇叭————

    “關兒……關兒……”

    頓時迴音使得四處都有了那個聲音:

    “關兒……關兒……”

    黃河對岸頓時有了許多的狗叫聲,夾紮著大人小孩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關兒是繼父的堂弟弟,小時侯他倆最好,一起下河摸魚一起偷吃別人的東西……隻聽得對岸一片驚訝聲,一艘小船駛了過來。關兒聽到哥哥熟悉的聲音,連忙劃船來接……

    河北岸的半崖上零零散散住了不少人家,盡管守著黃河卻澆不上地,窮的丁冬響。看著這些半開不開的破窯口子,真害怕晚上來隻狼怎麽辦?還別說,越窮的地方狼越多,這個村子就叫小狼底,人與狼經常發生爭執。

    一直到了新世紀的時候,這裏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關人事要在這裏修建一座大壩,說是發電,繼父所在的村子在庫區,隻要有你的房子或者窯洞國家就給補償。這座水庫就是小浪底水庫

    到了!冬蘭看著那些陌生的人,引虎的那個堂弟臉曬的紅紅的,卻也慈眉善目的,倒不象繼父那般的狡詐!在這群人當中,有一個年輕人卻略帶羞澀的低著頭,他就是繼父的外甥——光民!

    “趕了老遠的路,可累壞了吧!閨女!”關兒親熱地問侯冬蘭!

    “恩!”冬蘭輕應了聲。

    “快迴家歇歇!”大夥都熱心地照顧著冬蘭和她的繼父!

    那個光民卻是一直沒有打話,其實此刻光民心裏了開了花,他早聽他娘說舅舅把他家的繼女說給自己當媳婦,就特別高興!如今舅舅果真親自送來了,這個姑娘還如此的俊!光民早都興奮的說不出話來了!

    光民從心裏感激舅舅給他說了媳婦,不然擱他家的條件,擱他們村這個窮地方,要說個媳婦比登天還難哩!何況是蘭兒這麽俊的姑娘,打上燈籠也難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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