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英國的天空,她身邊站著的是阿辰,真好。


    這裏要更冷一些,霍彥辰把她裹嚴實了,兩人這才上了車,直奔目的地。


    不一樣的風土人情,路上的風景吸引著洛雲瑤的視線,隻是她心中更渴望見到自己的母親。她以為,母親是住在醫院裏的。隻是,車開往城郊,那裏都是獨棟的小建築,依山傍水,清靜舒適。


    “媽媽沒有住在醫院裏嗎?”


    “媽一開始才住在醫院裏,情況好起來後,就讓她住在郊外。清靜,好養病,附近有小鎮農莊,換個安靜的環境,有利於她的病情。她需要有新的朋友和鄰居,心情開朗,自然會恢複得快。”


    為此,他私底下特地了解過這種病情,根據當時的情況,秦霜除了腦部受到損傷之外,當年,應該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才會用這種方式將自己鎖起來。


    醫生說了,如果要徹底好起來,隻能讓病人自己打開心結。當然,在這之前,她需要接受一些治療,慢慢調整狀態,讓她慢慢接受,慢慢記起身邊的親人。


    循序漸進,慢慢的,她就會好起來了。


    雲瑤每周和母親視頻通話,這是醫生允許的。一方麵讓病人熟悉親人,親人給的溫暖也能讓病人慢慢打開心扉。


    車停在了小洋樓外麵按了按喇叭,屋子裏有幫傭做家務,這等於是另一個家。知道他們今天會來,傭人們已經準備好了食物特地迎接他們。


    “先生,太太,你們來了。外麵冷,請先進屋吧!”傭人說著地道的國語,雲瑤有些驚訝,霍彥辰才向她解釋,這是他從國內特地挑選過來幫忙的傭人,經過特別訓練,和看護一起過來的。


    她恍然大悟,當初她隻看到看護,沒有看見有什麽傭人。


    “我媽媽呢?”


    “秦夫人這些天狀態很不錯,正在屋子裏給盆栽澆水呢!”


    雲瑤從沒想過,母親能夠平靜的生活。她的腦海裏浮現著當初母親發病時的樣子,即便人是好的,也是眼神空洞,像個活死人一樣,連自己都不能一直記得。


    她時好時壞的情況讓洛雲瑤越來越擔心,當初才會非要父親拿錢出來給母親治病,可誰知道,一夕之間,矛盾徹底爆發出來,當時母親還吃了不少苦。


    那個時候的她沒有用,不能照顧好自己的母親。


    聽幫傭說著母親的情況,洛雲瑤開始緊張起來,站在玄關處,她握緊了霍彥辰的手,有些不敢山前。


    “怎麽了?洛洛,你不是一直盼著能和媽媽見麵嗎?”


    “阿辰!我……我有些害怕。”她擔心,這麽久沒有見到,母親會不會不認識自己。


    雖然她們有視頻通話過,可拿畢竟是隔著屏幕的,現在,她們麵對麵見到了。她怕自己太高興,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反而會嚇到媽媽。


    “傻丫頭,怕什麽。我不是在你身邊嗎?放心,媽媽現在狀態很好,你不是一直期待和她見麵嗎?”


    雲瑤咽了咽口水,深唿吸了好幾次,這才鼓起勇氣邁開步子。


    客廳落地窗那,雲瑤看見一熟悉的聲音站在木架旁,手裏拿著噴壺,正在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柔光灑在她身上,映襯著她溫柔的笑容。


    她穿了一身淺色的衣服,從頭到尾沒有半點病容,隻有兩鬢隱約浮現的銀絲提醒著雲瑤,媽媽漸漸年紀大了。


    雲瑤停下了腳步,眼前的一切讓她想起了小時候溫柔的母親。


    以前,媽媽也是喜歡照顧花花草草,不管什麽時候,臉上總是掛著溫柔的笑容。這麽多年了,如今母親還是這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過。


    “去吧!”霍彥辰慢慢鬆開了雲瑤的手,這個時候,應該讓給她們母女倆單獨相處,他在一旁靜靜看著就行了。


    雲瑤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不知道該怎麽和母親打招唿。


    她會不會……不認識自己?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秦霜已經轉過身來。


    母女倆重逢,四目相對時,秦霜打量了洛雲瑤許久,她一直沒有出聲,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多害怕,母親認不出自己。


    鼓起勇氣,她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媽,你……認得我嗎?”


    “你是……”她拿著噴壺,皺起了眉頭,雲瑤緊張得忘記了唿吸,屏氣凝神,等著她說完這句話。


    “你是我的……瑤瑤嗎?”


    多少年,雲瑤不曾聽到過這個小名,這一聲溫柔親昵的稱唿,擊潰了雲瑤所有堅強的外殼,簡單的兩個字,讓洛雲瑤熱淚盈眶,上前將母親緊緊抱住。


    “媽!是我,我是你的瑤瑤。”她抱著母親哭了起來,當年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渾身是血的母親她還記得很清楚,當時,她真以為自己要永遠失去媽媽了。


    慶幸撿迴了一條命,可是醫生說,母親徹底瘋了。


    最疼愛她的媽媽不認識自己了,雲瑤朝夕之間從一個幸福的女孩,變成了一無所有的孤女。


    父親有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還帶了一個女兒迴來,爸爸告訴她,那是自己的妹妹。她不接受,母親還躺在醫院裏,人都這樣了,父親卻絲毫不關心。


    她看著那母女倆洋洋得意的樣子,發誓要讓她們為此付出代價。她會治好母親,她會為媽媽討迴公道,有她在,絕不讓那母女倆好過。


    這麽多年,她受盡了委屈,讓她堅持下來的唯一信念就隻有自己的母親。


    花費了這麽長的時間,母親記得她了,看到眼前和常人無異的母親,洛雲瑤開心得不知道可以說什麽。


    秦霜見女兒哭了起來,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道:“我的寶貝,傻瑤瑤。哭什麽?媽媽在這裏,沒人敢欺負你。瑤瑤不哭!”


    這熟悉的話,勾起了雲瑤內心深處最脆弱的記憶,她哭得更厲害了,任由媽媽給她擦去眼淚,此時的溫暖,她曾以為,自己再也得不到了。


    謝謝老天這麽厚待她,讓她重新擁有了媽媽的疼愛。她一直都知道,隻要堅持著,所有的苦難都會過去。


    她的苦難走到了盡頭,未來是陽光明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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