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正反兩麵


    蘭州城以南的青城在地理位置方麵和北麵的廖瑛所駐守的肅城不太一樣,蘭州以北基本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基本上連個土丘都很少有,


    但是肅城的前麵卻還有一條寬闊的肅水川。


    肅水川就是之前安逸碰到那幾個送信兒的遼兵時所過的鐵索橋下的川流,這條黃河的支流也就是從這兒蜿蜒出去的,在蘭州和青城之間劃了彎兒,分別橫貫在青城以西和蘭州以東的位置,


    所以對於青城來說,是一個天然的屏障,但是對於蘭州來說,他這個彎兒就拐的有點偏東了一些,


    相比較於青城的北麵,還是肅水川和蘭州的東城門的距離更近一些,所以也修了條堅實的橋梁以便大軍通過,倒也沒對移防的安逸造成什麽阻礙。


    青城本來就不大,被安逸這五萬多兵馬往裏麵一塞,就顯得有些擁擠了,於是安逸就讓薑尚帶著綠營進駐城中,打算讓成都左右兩衛輪流換防城外,


    他這樣安排並不是因為綠營是他的嫡係,排擠其他人馬的意思,而是他現在對於成都衛所是有些戒備之心的,雖然說是確認了六子是成都右衛的人,但是也並不能就刺說明這個大夏軍裏的奸細就在成都右衛,


    為了安全保險起見,安逸讓可信度最高的綠營留在了城裏,把兩個衛所算是半支出去了。


    對於這個安排左衛指揮使何季倒是沒有什麽異議,很快便請纓由成都左衛先來擔任城外值防的任務,待換防時間到時,再有右衛接替,


    隻是這個右衛的顧晨夕對此命令相當的不滿,剛剛在城內安置完人馬,就怒氣衝衝的跑到青城的縣衙,也就是安逸臨時征用作為指揮所的地方來討說法。


    安逸此時正在跟薑尚說著目前的敵我態勢,就聽到府外有人叫喊:


    “我要見安大人!讓我進去!”


    因為這縣衙比較小,裏麵隻有一個公堂幾間廂房而已,所以安逸一轉身,就看到了顧晨夕帶著幾個親兵就要往裏闖,


    他皺了皺眉頭,把手裏正拿著剛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的小竹棍兒往桌案上一丟,朝著門外走去。


    “讓我進去!我是左衛指揮使,誰給你們的膽子攔我!滾開!”


    “哎喲!你們!你們怎麽打人!指揮使大人在裏麵,怎麽能硬闖!”


    “真是縱了你們的狗膽!給我打!”


    “住手!”


    安逸從蘭州出來之後,就還是換上了他那一身標誌性的素衣白袍,他雙手背在身後從堂裏走了出來,臉色慍怒的看著被顧晨夕親兵打到在地上的侍衛,不悅的問道:“誰給你們膽子,在都指揮使司門前鬧事!全部給我拿了!”


    “這不過是個小城縣衙,哪裏是什麽指揮使司!”


    說話的這個就是成都右衛指揮使顧晨夕了,安逸沒想到他和何季兩個人居然是一老一少,而且這個顧晨夕完全沒有那種行伍之人的滄桑,不是他這一身的甲胄,別人看到還以為是個白麵秀才,


    安逸盯著他冒火的雙眼,冷聲道:“我在哪,哪就是都指揮使司衙門!肆意動手毆打司府侍衛、意圖不軌!你們置朝廷法度何在!臉麵何在!大戰在即,沒有把你們當成刺客就地格殺,已經是本官手下留情了,顧指揮使一向以遵規守紀標榜,怎麽到了自己這兒全都不是那麽迴事了?通通給本官拿下!”


    顧晨夕自己被安逸這大帽子一扣,都不由的去了幾分火氣,手底下的親兵就更加不敢胡來的,隻得老老實實的讓剛才被他們打到地上的司府侍衛把胳膊往背後一扭,給押到堂後麵去了。


    “現在距離我通知的集會時間還早吧,你提前來找我所為何事?”


    顧晨夕雖然剛剛被安逸殺了個威風,心中卻仍然很是不忿,說道:“大人做事裏外不公,在下不滿,特來提麾下近兩萬將士討個說法!”


    安逸知道他要說換防的事兒,便也沒有答話,朝著遞了個眼神,示意顧晨夕繼續說,


    “我知道大人本是綠營出身,所以對於綠營將士尤為偏袒。但是我們兩衛兵馬懼都是大夏的軍隊,何況我們背井離鄉在這蘭州城抗擊遼人月餘之久,大人一來到就將這城中讓給綠營,讓我們兩衛人馬去城外吹西北寒風,在下不解,想問問大人是何道理!”


    顧晨夕一通連珠炮一樣的話朝著安逸說完後,就盯著他麵無表情的臉,想等著看安逸作何答複,


    哪知道等了半晌,也沒有見到安逸有開口的意思,


    他跟安逸冷冷的眼神四目相對了有那麽半盞茶的功夫,顧晨夕才實在忍不住的問道:“大人可是沒聽明白在下所說?”


    “你說完了?”


    顧晨夕見他開口,忙點點頭道:“說完了,請大人給在下個解釋。”


    安逸卻絲毫沒有迴答他的意思,而是本著個臉丟下一句:


    “說完了就迴去執行命令吧!”


    然後便轉身頭也不迴的帶著薑尚走迴到了堂中,把那顧晨夕一個人晾在當場。


    “你!”


    顧晨夕連把安逸打算說什麽然後自己懟什麽都想好了,卻沒想到他居然完全沒有和自己辯駁的意思,而是丟下了這麽一句噎人的話,把他氣得簡直是四肢發抖,就欲要抬步趕上前去揪住安逸的衣領狠狠的給他一拳,


    “好!你給我等著!”


    但是府門前手裏握著胯刀、對他怒目而視的幾個侍衛很快就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有了親兵的護衛,自然也就沒有了鬧事的勇氣,


    他狠狠的一咬牙,轉身拂袖而去。


    跟在安逸身後的薑尚朝著府門前顧晨夕怒氣衝衝的背影看了看,有些不解的問安逸:“大人,再怎麽說他也是右衛的指揮使,以後還要互相配合,這樣子是不是有點.........”


    安逸冷哼了一聲應他道:“這種人說好聽的是何季嘴裏的循規蹈矩、墨守成規,說難聽了就是自私自利,別人想要占自己一點便宜,朝廷禮法背的比誰都熟,他要是占別人的便宜,那麽什麽法度都顧不上了,成都右衛和左衛的戰力有目共睹,既不能強兵、也不懂為官之道,市儈小人一個。”


    薑尚笑道:“照大人這樣說,豈不是像原來那成都的曾子仁?”


    “要我說,他還不如曾子仁。起碼曾子仁自己幹些個壞事之後也坦然接受紈絝子弟的罵名,這種人一副貪婪的臉非還得帶上一張正直敢言的偽善麵具,惡心至極。”


    司府門外


    顧晨夕被安逸這冷臉子一甩,便氣哼哼的要迴營去,因為心中鬱悶所以也沒看路,隻顧低著頭往前走,哪知道跟這迎麵而來的何季撞了個滿懷,


    “咚!”


    這一聲悶響,疼的倒不是何季的護心鏡,而是顧指揮使的大腦門兒。


    “誰他媽的瞎了..........何指揮使?”


    顧晨夕捂著腦袋剛要開罵,一抬頭才定睛看清來人竟是左衛指揮使何季。


    何季趕緊上前來關切道:“怎麽樣、沒裝著你吧?顧大人這是怎麽了怒氣衝衝的?”


    顧晨夕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忿忿道:“別提了,我去找那個新來的遊擊說換防的事兒,憑什麽把他綠營留在城裏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兩個衛所到外麵喝西北風?他們就是親娘養的?我們就是後媽生的?沒道理啊!”


    “那安大人怎麽說?同意了?”


    “同意個屁!說讓我迴去執行命令!蜀王爺帶我們出來的時候,都沒有他這份兒官架子!”


    何季看顧晨夕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表情,就知道他被安逸氣的不清,心中不由發笑,嘴上安慰道:“算了算了,他是遊擊將軍,說什麽咱們聽什麽就是,那城外無非就是環境差點兒,又不是不能待,何苦置氣呢。”


    顧晨夕瞥了他一眼,心中不滿的譏諷道:“何老大人可是慣會看眼色的,風往哪兒吹你就往哪兒到,上午還跟我這兒說遊擊不公平來著,這下午軍令一出誰答應的都沒你快!”


    “顧大人這是怎麽說話的?我何某是在幫你說話,你怎麽好壞不分呐?”


    顧晨夕冷哼一聲,朝著何季一拱手:“何大人就好好做你的乖孩子吧,老子可伺候不起你們。”


    說罷,便甩手離去。


    何季被他這一陣冷嘲熱諷譏的不怒反笑,朝著身旁的趙淩風說道:“看著沒?想去新來的遊擊那兒擺個下馬威,誰知道人家不吃那一套,自作自受了吧!”


    說完,他也甩甩袖袍,帶著趙淩風奔縣衙的方向而去。


    ...........................


    傍晚時分


    青城這座小縣衙的縣令頂天了也就是個八品官兒,從來可沒有林林總總的聚過這麽多的將領,


    安逸把所有人聚到一起,一是重新分配下人員的同屬,因為隨著綠營人數的擴大,再下上兩個衛所的加入,這五萬多人不可能像之前在成都那一萬多人一樣五個手指頭指哪動哪,需要那麽幾根能獨當一麵的筋扯著才行。


    他把龍安府和成都府的綠營合並在一起,一共是一萬多人,以薑尚為主將,趙雙為副將,統一作指揮,


    緊接著把中軍營全部單拉了出來,一共是兩千多人,以江雲為主將,也算是徹底的把火器從大軍的序列中單分了開來,成為了一支獨立的兵種。


    然後金銘尹被安逸從中軍營裏調了出來,挑了約有幾十個機靈的軍士,給他做了親兵,這金副把總搖身一變,變成了都指揮使的親兵隊長了,


    其他的衛所人馬仍舊按照原來的編製,不曾改變。


    這樣一來,安逸指揮著五萬人馬隻需要調動薑尚、何季、顧晨夕三個人就可以,隻和他們三個定好大戰略,具體的戰場實施那就是看他們各自臨場發揮了,戰場情況瞬息萬變,作為主帥過多過細的進行幹預,反而容易錯過最佳的應變時機。


    其次呢,就是敲打了一下兩位衛指揮使,實際上他主要是說給顧晨夕聽的,主要就是告訴他們這大敵當前,安逸既然擔任遊擊將軍那就肩負守土抗敵之責,本無意於阻礙別人前程,隻要各位眾誌成城,那戰後加官進爵、嘉獎封賞都不在話下,


    但要是誰從中作梗,那就絕不是斥責兩句完事兒那麽簡單的了,對於軍令拒不執行或者遷延時日、陽奉陰違的,即刻罷官!拒不姑息!


    這話一說,坐在下麵的顧晨夕這個氣啊,這擺明了就是說給他聽的,但是他心裏也知道安逸這一臉嚴肅的表情絕不是再說笑,


    戰時期間安逸隨便尋個由頭就能把他給拿了,時候就算是他把事情捅到禦史那裏去,那一紙彈劾的文書也會被崇正一個太極推手寄給蜀王,讓他來酌情處置,


    顧晨夕也不是個傻子,蜀王和安逸的關係瞎子也看得到,這奏章到了蜀王那裏還能有他的好兒?


    所以饒是他牙要的咯咯響,也不敢反駁隻言片語,隻能暗暗記在心上,心道等著吧,有你栽的時候。


    安逸當然沒有心思注意這個顧晨夕了,把他和薑尚討論的接下來的形式跟各位說了之後,就讓他們各迴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不過


    趙淩風被他給單獨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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