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嫉妒我徒兒天資高絕,早就想殺了他,是不是?我徒兒已是天人境大修士,你竟然也能殺得了他。想來你也是絕頂高手,隻有我這個悟道境的老家夥出手,才能割掉你的腦袋!”


    顧乃春瘋瘋癲癲的,說話也是胡言亂語,而且越說越離譜,手中揮著青雲劍,眼看便要出手。


    在場眾人見他這副癡癲的模樣,一時間齊齊呆住。


    “師傅!”蔣英也被眼前一幕搞糊塗了,半天緩不過神來,但人卻下意識走了上去,心想我的好師傅,你怎麽成了這副模樣。難不成想突破瓶頸,想得著了魔?


    尤三字連忙拉著她:“等一等。”心說師傅擺明得了失心瘋,你這跑上去,萬一被誤傷了怎麽辦。


    不二卻是一眼先瞧見賈海子那慘不忍睹的半截屍體,竟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仿佛家裏藏著一條毒蛇,每天偷窺著想咬死你,叫你寢食難安,今日終於尋見他的屍體,也算安了心。


    轉而心中又有少許遺憾,隻恨這條毒蛇不是自己結果的,暗道:“你小子妒忌心如此之重,隻知道害人害己,本該我親自送你一程,卻竟然就這麽不明不白的上了路,也當真是便宜你了。”


    轉眼瞧見顧乃春一副非要當場殺了自己的架勢,心頭又不由地一跳:“顧乃春該不是瘋了罷?”


    但便是真的瘋了,地橋境的修為可沒有打半點折扣,當即聚起法力,隨時準備開溜。


    秀秀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傳音道:“別慌,姓顧的好像有點不大對勁,你若是貿然離去,隻怕更要刺激他。且瞧我如何對付。”


    不二心說也是,當下便穩穩站住,靜觀其變。


    正要看秀秀的應對之法,卻見她忽然從儲物袋中抽出明月劍,手腕一抖,殺氣驟起,劍鋒二話不說直往不二脖子削去。


    不二先是一愣,轉眼便又鎮靜下來,知她又有鬼主意,眼皮都不眨一下。


    秀秀劍鋒旋即止住,瞧了他一眼,心說膽子倒是練起來了。


    轉目瞧向顧乃春,高聲道:“這小子不過是個通靈境的廢柴,何須顧師叔您親自動手?豈不是殺雞動了屠龍寶刀,且瞧我幫您割了他的腦袋。”


    顧乃春聽罷,兩眼呆呆一瞪:“是啊,老夫乃悟道境大能修士,殺了這小子豈不是自降身份,叫人恥笑?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你來幫我殺了他。”


    “好!瞧我的……”秀秀應聲高喝,明月劍輕鳴一聲,劍鋒已然貼在不二脖子上,眼看腦袋就要飛出去。


    “不對啊,顧師叔,”她忽然停了下來:“令高徒乃是天人境大修士,這小子不過是個通靈境的廢柴,怎麽能殺的了他?”


    蔣英原本要救不二,連忙跟著勸道:“師傅,魏不二先前一直跟徒兒在一起,徒兒可以作證,賈師弟絕不是他殺的。”


    尤三字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也跟著應道:“有道理。”


    顧乃春被幾人說的一愣,喃喃道:“是啊,我徒兒如此厲害,這小子怎麽能殺了他?”


    忽而瞧向鍾秀秀,揮劍指向她,怒道:“那你說,是誰殺了我的好徒兒?說不出來,我就殺了你。”


    他此刻已陷入癲狂之態,渾身功力便有些控製不住,威壓如實體般欺向秀秀,直叫她臉色慘白,一時連氣都喘不上來。


    不二連忙馭了一道法力,擋在她身前,這才好過一些。心說看顧乃春這副癡呆又癲狂的樣子,當真是得了失心瘋。他言行難測,說不準待會兒要牽連到哪一個。若是叫秀秀繼續說下去,隻怕引火燒身,害了她就糟糕了。


    當即接過話頭,迴道:“顧師叔,賈師弟乃是天人境初期的修為,又是這般天賦卓絕,隻怕同階之中也無人可敵,唯有天人境中期往上的修士,才有些許機會傷到他。你看這裏,都是些通靈境、開門境的小蝦小蟹,哪一個也辦不到啊。”


    便是看顧乃春癲狂之後,似乎頗為吃得消馬屁,順路給他拍去一個。


    顧乃春聽了,果然麵色一喜,點了點頭:“你們這等三腳貓的修為,的確殺不了我的好徒兒。”


    忽而,又搖了搖頭:“不對,我徒兒的屍體還溫乎著,兇手肯定就在這裏。”


    不二立時有些頭大,心說怎麽這道坎兒還過不去了,正要開口。


    秀秀卻看準此乃大好時機,忽然湊了上來,指了指在場眾人,衝著顧乃春迴道:“這裏除了您是悟道境大能修士,誰還是賈師弟的對手?難不成還能是您自己……”


    顧乃春聽罷,忽地瞪大了眼睛,雙目放空,似乎想起了方才血腥的畫麵,那一劍橫去,醜臉碎開,兩半屍體,胸口一悶,仿佛被大石擊中:


    “是啊,隻有我才有本領,能殺了我的徒兒。”


    臉色立時慘白一片,喃喃說道:“難不成兇手便是我了?若是我想殺了兇手,豈不是隻能殺了自己?”


    說著,青光劍一抖,竟是要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蔣英嚇了一跳,連忙撲過去拽住他的手,氣道:“師傅,糊塗啊!您這般疼愛賈師弟,怎麽可能殺了他?”


    顧乃春聽罷,劍鋒一滯,思了半晌,又道:“說的有理!”


    倏地收了劍鋒,連連搖頭:“是了,我怎麽可能殺死我心愛的好徒兒?”


    接著,怒目轉向秀秀:“你這臭丫頭,原來是想害了老夫性命,瞧我不殺了你!”


    話說一半,劍芒閃動,殺氣已轉向秀秀。


    但倏一揮劍,卻是歪了把子,駭人的劍芒衝著常元宗一眾人頭頂揮去。


    常元宗一眾人連護罩都來不及開,嚇得紛紛伏倒在地,劍芒卷動著烈風從頭頂和背上掠了過去,把一眾人身後的衣服通通卷得爛掉,露出了滿是刮傷和鮮血的後背。


    顧乃春這般瘋瘋癲癲,已然把場麵攪得如同鬧劇一般。


    常元宗眾人已吃了苦頭,想問他竟然敢找常元宗的麻煩,是不是活得太久活膩了。但隻怕他發起瘋來,什麽也不管不顧,大開殺戒,紛紛退到數丈之外。正想帶著那寶塔離去,才發現血色大霧不知從何時起,已然離得極近,一時又不敢衝進去。


    迴頭個個瞧向魏不二,心說快叫這姓魏的小子死了吧,否則豈不是要把大夥都給連累了。


    不二則連忙擋在秀秀身前,隻覺得此刻像坐在暴風驟雨中的汪洋小船裏,上下顛簸,忽高忽低,隨時快要翻船了,便往後給秀秀傳音:“你不是說有對付他的法門麽?便是跟神經病打嘴仗麽?”


    秀秀看他這般當緊自己,心中暗自欣喜,嘴上卻道:“能靠說話解決的問題,誰還傻的去動手?”


    說罷,抬頭隻看月頭,仍是未到三更。便與他道:“姓顧的這會兒腦子糊塗,我們有的忽悠。”


    正說著,忽然從血霧之中猛地衝出來一個高瘦身影,頭頂生了一頂黃角,麵目猙獰,神情兇惡,身後卷著道道血色霧氣,如上千條赤練血蛇飛空。


    “黃角魔!”


    青陽鎮果然有黃角魔,常元宗一眾人看的一驚,心說怪不得我們損兵折將,竟是遇到了這等狠角色,便紛紛轉向過去,嚴陣以待。


    有聰明的,當即看出了生路,連忙指著那黃角魔道:“顧前輩,還等什麽?殺你徒兒的兇手就在這裏啊。”


    “哦?在哪裏?看我……”


    顧乃春聽得一振,連忙轉過頭去,抬頭一看,當即臉色大變,滿臉驚恐神情,忽而連連搖頭,嘴裏嚼不清楚地喃喃道:‘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


    說到一半,臉上驚恐的神情已然扭曲到極致,倏地一轉身,舉起青光劍,渾身法力注於劍內,便是人劍合一,直往血霧之中衝了過去。


    那高瘦黃角看得一驚,倏地一揮手,一道氣勢驚人的法力化作女鬼麵龐衝著顧乃春衝過去。


    顧乃春卻仿佛渾不知曉,連躲都未躲,直正被那女鬼麵龐撞上後背,兩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眾人哪料到顧乃春一招都沒出,就直接被幹倒在地。


    更沒想到,這黃角魔一出手,竟然使得是人族的術法。


    愣了半晌,有人忍不住驚道:“你不是角魔……”


    話說一半,那黃角魔倏地衝他隔空一抓,說話之人的腦袋砰的一聲便炸裂了,腦漿鮮血四濺,身旁幾人麵朝他的半邊臉都被紅白穢物粘的滿是。


    秀秀嚇了一跳,心中直罵一句蠢貨,這不是逼得此人殺人滅口麽?正想著怎麽能圓迴來,又聽不知誰驚慌地低唿一聲:


    “地橋境!”這人雖故意收斂氣勢,但地橋境的威壓還是在出手的瞬間暴露了。


    常元宗眾人哪裏還不知道索命的來了。各自掏出法寶,捏碎了防禦符、極速符等諸多俘虜,紛紛衝著大霧中逃去。


    他們手裏原本合力抓著那張絲網便鬆開了,困在裏麵的寶塔一聲清鳴,掙脫了絲網,也向大霧中遁去,可方衝了進去沒幾丈遠,便渾身光芒一黯,一頭栽到了地上。


    再看往霧中逃遁的眾人,遁在最前麵的眼看要紮進霧中,卻聽身後一聲冷哼,似有隔空的無形之力送去,整個人立時有些扭曲,瞬間炸裂,血肉碎末散開,把身前血色大霧染得愈加猩紅。


    緊接著,緊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也砰的一聲炸了,兩團散在半空之中的血肉霧氣,便好似放起兩團煙花一般。


    身旁一起匆忙逃跑的幾人嚇得膽戰心驚,腿足發軟,紛紛停了下來,滿臉惶恐的瞧著那黃角魔。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假扮角魔之人決計是要殺人滅口了,而且跑得越快,死的越快。


    但明知大難臨頭,卻誰也生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這畢竟是地橋境的修士啊。


    蔣英雖擔心師傅的安危,但這般情況下,也不敢湊過去瞧。小心翼翼跟尤三字站到一塊兒,低聲道:“慘了,咱們兩個這迴真要做一對同命鴛鴦。待會兒,萬一不行,我衝上去,你有機會就逃罷!”


    誰要跟你做同命鴛鴦?尤三字當即迴道:“想得美。”


    心裏卻是瘮到了極點:方才這假扮角魔之人使得法力,分明就是出自我雲隱宗啊。


    但這話便絕不可以說出來,若是裝作不知,說不定這人還會惦記香火之情,饒過二人性命。旦要說出來,那便是給自己買好了棺材,就等著合蓋了。


    尤三字瞧出來的,不二自然也看了出來,更明白閉口不言的道理,隻把秀秀好生護在身後,心想這人若真是雲隱宗哪一位前輩高人,說不定對自己會手下留情,便如顧乃春,現今也隻是被擊得昏了過去。


    但對鍾秀秀,看先前此人捏碎眾人腦袋的架勢,隻怕他絕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


    秀秀見他如此護住自己,心中好不暖和,便問他:“這裏便屬你本領高,逃走的機會也大一些,你不走麽?”


    不二心說你為了救我陷入險境,我怎麽好意思走啊。


    搖了搖頭,與她迴道:“鍾師妹,有這功夫,你還是想想怎麽逃命才好。”


    秀秀躲在他背後,雖是萬分險惡的時刻,但心中半點也不害怕,心道:我現在倒舍不得走了。忽然識海中微微一蕩,原本若隱若現的大道機緣感應,竟消失不見了!


    那黃角魔眼見一眾人都站在了原地,便不再著急出手。環視一周,隻見除了雲隱宗弟子,大多都是常元宗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暗道:“這便棘手了,一個除魔隊在此全軍覆沒,若是常元宗來找麻煩,隻怕也不好交代。”


    但這裏發生的事情,實在牽扯重大,關乎門派生死存亡,決不能泄露一絲一毫。這些常元宗的弟子萬萬不能留活口。


    正想著,便聽見常元宗隊伍中有人用角族語開口說話。大抵說的便是黃角尊上,我們是常元宗的弟子,途徑此地絕無惡意,但你若是殺了我們,常元宗必定派遣地橋境高手來追殺你,等等之類。


    那黃角魔聽了,便有些好笑,你們早就勘破了我的身份,現今再來說謊補救,豈不是太晚了。


    忽而一抬手掌,五指衝著掌心輕輕一捏,便聽見轟轟幾聲巨響,常元宗剩餘的幾個活人還沒來得及張口,便化作數團血霧,在半空中飄蕩起來。


    這一遭來得毫無預兆,又實在驚心動魄,直叫還活著的幾人個個噤若寒蟬。


    誰也不敢開口說話,隻怕一句說錯了,這人一握拳,便將自己送到黃泉路上。


    魏不二亦是心頭狂跳,想這人任何術法都不用,隻憑地橋境渾厚的法力,便可以隔空殺人,自己絕無法抵擋一招半式。強作鎮定,尋思唯有掏出顧乃春的青雲劍,或許才有活命的機會。


    雖然這寶劍決不能叫蔣英和尤三字瞧見,但也顧不了這麽多。儲物袋已悄悄打開,隻需眨眼的功夫,便能馭劍而出。


    那黃角魔解決了常元宗一眾人,暫時消停下來,又思量少許,忽然想到:若是把常元宗的弟子都殺了,隻留下雲隱宗幾個活口,用意豈不是太過明顯?


    不如殺一兩個混淆視線也好。


    環顧眼前還活著的人,蔣英和尤三字隻是開門境弟子,殺便殺了。


    至於魏不二,方才他已悄悄探查了其修為進地,似乎身體已有六十多歲,這個年紀邁入通靈境也不算什麽天才人物,何況似乎還借助了不少外力。如此看來,這小子此刻殺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正要把他列入死亡名單,又忽然想起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暗道:“險些犯了錯,且留著他的性命好了。”


    再往他身後瞧,隻見一個眉目靈動的絕色佳人,向自己看過來,正是月林宗的的鍾秀秀。


    心中忽然想到:“我修了這門功法,雖大有收獲,但眼下也到了瓶頸,爐鼎也不大夠用。那一對凡人雙胞胎倒是罕見材質,可用過一次,便算泄了元氣,往後不知要休養多久,我可等不住。日後再用凡人女子來做爐鼎,隻怕收效也甚微。”


    “這位鍾秀秀姑娘,論起容貌,宏然大陸亦是少有可比。美到這般田地,元陰定然殊為旺盛,世所罕見。”


    “我若能將其捕獲,每日爐鼎旺延,雨露滋潤,多半很快便可以突破瓶頸了。”


    當下,竟有些興奮難言,衝秀秀說道:“你過來,讓我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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