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清珂驚慌,扶住雲鑰,看向神廟,“還有別的法子嗎?”

    神廟搖頭,掐指一算,皺眉道:“奇怪,周圍耀夜沒動靜,七皇子怎會這般反映。”

    “不知道。”雲鑰痛的彎下腰,汗涔涔而下。

    金色眸中靈光一閃,“你身上可有耀夜?”

    “身上?”雲鑰記起了,“來時,父皇給了我這個,說是交給裏麵的人,應該是給你了。”痛苦的身子顫抖不休,摸出懷中的盒子,雕有麒麟的精致玄木盒子。

    說來也怪,那盒子一離身,身上疼痛立止,雲鑰無力靠在清珂身上喘息。神廟接過,神色鄭重。輕啟盒蓋,看著盒中,金眸一深,“是了,”看向雲鑰,“剛剛七皇子唇上流血,血氣吸引了七皇子懷中的這個,所以七皇子會痛苦。”

    神廟手中打開的盒子閃著金光,“耀夜?”雲鑰脫口而出。

    神廟點頭,“是耀夜,”看著盒中靜躺的花朵,“而且是最初的耀夜,同血相引,因此很容易就引發七皇子身上的痛苦。”

    “最初的耀夜……”雲鑰痛苦閉上眼,那不是耀夜王子的身血嗎?也是數百年前自己的身血……雲鑰快發瘋了。

    “國廟並不是人人都能進的,暗地裏的耀夜噬血,擅闖國廟者都做了耀夜的肥料。皇上想必怕你們出事,給了你們這個,避免暗地的耀夜侵犯你們;這朵耀夜,慶國皇室世代相傳,我為研究需要,曾向皇帝索要此物,他沒有答應。如今讓七皇子交給我,看來是叫我看在這朵耀夜份上幫你們。皇上對七皇子很重視呐。”

    重視嗎?重視嗎?姬暝越,對自己到底何種心思?十二歲中毒那年,他不冷不熱地來看自己;十四歲那年,他答應讓自己上戰場。他在禦書房給自己設了位置;醉酒青樓,他來風淩殿看自己,他忘了稱朕。可他迫著自己立下了“以死謝天下”誓言;他硬逼自己娶親,他冷眼看著自己受流血三鬥之刑,事後給自己個禁軍統領。問他神廟在哪他不說,叫自己拿了這個雨夜來國廟,他什麽意思,他到底什麽意思?!

    “宮中男寵,不是身形像你,就是五官某部分像你!”姬雲煬的話在腦海深處跳了出來。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自己不是個簡簡單單的人,為什麽要這麽複雜?!

    “皇上大概不知道七皇子身份,七皇子出入國廟,根本不需此物。沒有此朵耀夜,我也會給七皇子解疑。可惜,看來還是幫不了七皇子……”

    “白天,父皇為什麽不入國廟?”

    “這國廟是慶國開朝以來所有皇帝的最後安眠之所,不能滲入太多人氣。每一年,隻有一次生人進入機會。”神廟淡淡道。

    沉默過後,“耀夜,幾百年前因怨恨而生成,要怎樣才能結束?”雲鑰低低問道。

    “緣不盡怨不絕,情不盡恨不滅。百世零落執意念,這生盡頭皆休別。”神廟緩緩閉上了金眸。

    ……

    走出那扇舊黃廟門,雨大了。迴望門後世界,殿宇依舊金碧輝煌,陳菊依舊搖曳,隻是沒有雨,門內的世界沒有雨。雲鑰緩緩迴頭,看著眼前偌大空寂廣場,下著雨的廣場,隻有黑暗的廣場,“清,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雨聲漸漸大了,廣場出現移動的燭火,在風雨中頑強燃燒著,禁軍在換崗交接,是黎明了呢。

    “寧可痛著,痛著,至少還有你,這心至少還有感覺。你若不在了,我什麽都沒了,這心,也死了……清,答應我,不要離開!”

    不要離開啊……

    雨密了,移動的燭火遠去,漸漸成了黑夜裏的昏黃小點。

    “不會,”十指緊扣。你若孤單,有我相陪;你若傷心,有我安慰;你若痛,我……

    “和你,一起痛!……”

    舊黃的門在身後關上,遠去的燭火已融入黑暗。遠方的遠方,可依舊是不停的雨水和無盡的黑暗?……

    ……

    這年秋祭後,大雨整整下了十天,誤了秋稻秋果的收成,京華也籠罩在層層秋雨中。百姓抱怨,今年秋祭不遂天意,導致上天降禍。

    有官員上場秉奏此事,建議抓一幹散布消息者,以儆效尤。定安侯請奏,百姓既受天禍,若再人禍臨頭,民心更不安。請求開倉賑濟百姓,減免稅賦。皇帝欣然,命定安侯全力負責此事。

    時正值秋試文試放榜時,前三甲名額已確定,隻等殿試分先後了。那位被很多人看好的南江才子林希獻也在其中。

    黃昏時分,京華熱鬧的西街上,人開始多了。兩衣著樸素的少年在人群中並肩緩行,夕陽的餘輝落滿兩人一身。芸芸眾生中,那兩人的身影仿佛千百年來都是這樣——並肩相行,走在落日餘輝中。

    街兩側是那些捏糖麵的人,那些設攤套圈的人,那些湖扇麵的人,那些各種各樣的攤販。一路走過,雲鑰笑了,看向清珂,剛好清珂也看過來。兩人相視,笑意深深。是了,十二歲那年偷溜出宮,兩人逛了這街,如今,已是好幾年了。幾年光景,很多事都變了,失去的永遠失去了,得到的還能擁有多久呢?

    “清,我們去套圈!”雲鑰笑的很可愛。

    “好。”清珂拉過雲鑰的手,溫潤的人卻是暗啞的聲音。四年前,清珂為雲鑰受傷,動聽的聲音永遠消失在燒退後。

    老板還是四年前的那位,四年,昔日瘦弱矮小少年如今長身玉立,隻是纖瘦依舊。老板早已認不出,忘了四年前的教訓。仿佛四年前那一幕重現。

    “清,我要那個瓷瓶!”

    “清,套那個,左邊那個鎮紙!”

    “清,……”

    兩少年的胡鬧一如四年前引來眾人圍觀。一少年開心地要這要那,套圈的少年含笑,欣然接受笑容燦爛少年的指揮。

    “清——不玩這個拉,你把老板欺負成這個樣子,你內心何安啊?人家也是小本生意,你手下怎麽就不留情呢?老板,你別氣,清珂他年紀小,貪好玩,小孩子心性。我們隻要這隻簪子,其餘就當是給老板的賠禮拉。”是四年前的台詞,一字未改。被責備的少年沒有不高興,反而笑吟吟地看著喋喋不休的少年,褐眸晶亮晶亮。

    雲鑰拿過套來的簪子,輕輕替換下清珂原先插著的發簪。四目相對,看見的是對方眼中的自己,對方心中的自己,雲鑰笑的眯起眼。簪,已非四年前的那簪,情呢?

    “是你們,是你們!……”老板記起了四年前那一幕,迴過神來,眼前已不見人。目光尋去,遠處人來人往中,那兩人手相執,並肩緩行,漸漸沒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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