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乾華殿不同往日,不僅本朝官員都列班,各國來使也在朝。繼越戍國使者之後,安國送親主使請辭。太子大婚後,各國來使也是時候打道迴國。

    “安國國主答應與我朝結百年之好,朕十分感激!請主使口信於貴國國主,貴國公主既貴為我朝太子妃,太子定不會負她,朕也會好好關照她,視如己出!”姬暝越說的很有威儀。

    “恭喜安國找到慶國這樣好的靠山。”安國主使恭身謝禮當兒,西林特使符易語帶譏嘲,“安國國主做的好父親,送女兒羊入虎口。”此話一出,大殿上下,臉色均一變。

    雲鑰一怔,知曉符易的意圖,不由擔憂看向旁邊的姬雲楓,對方卻是暖暖迴笑。

    “西林特使這句話何意?閣下即使貴為西林三皇子,對我國國主也不該不敬!”安國主使當下喝問。

    “主使當真不識好人心。”符易碧色眸子閃過嘲弄,“不知主使可曾聽聞貴國公主大婚當天被人劫走這事?”

    “什麽?!”安國主使聲音不由提高。

    一眾朝官豎起耳朵,心下均揣測。這可關係到慶國顏麵大事,區區西林特使竟在慶國朝堂上放肆,若無憑無據,西林與慶國這仇就結定了,就算有憑有據,如今慶國勢盛,難保慶國不會對西林進行打擊報複。符易這般言論,挑撥成果,對西林當然有利,若失敗,西林可得付出不小代價。

    姬家幾位臉色陰沉的可怕。乾華殿內空氣停滯,隻敲擊人心的餘音繞梁,眾人的好奇,驚異,緊張都混亂進幹澀的空氣。

    “本使聽說,慶國太子於大婚第二日,從慶國玄王府接了貴國公主出來。”正如自己所料,周圍各國使臣,慶國官員幾乎都一片驚詫呆滯模樣,符易笑的更歡。

    乾華殿的空氣流動了,卻是把空氣裏的不安,空氣裏的緊張都還給了殿中各人。玄王,劫持了太子妃?慶國要內亂了?外國使臣驚愕同時也興奮著,慶國內亂於己國有利無害,隻安國使臣惶恐。慶國朝官亦惴惴不安,若太子與玄王真的對敵,再加上一旁虎視眈眈的煬王,自己該依附誰?

    “血口噴人前也要看環境和對象!”姬雲煬冷聲,“慶國朝堂上豈容你胡言亂語!”

    “太子少安毋躁,本使也是聽到消息,今天來確認下。”符易淡淡道:“太子不必如此緊張,若此事是假,那是本使冒犯了。若此事是真,本使也好讓安國看清他們是在和什麽樣的國家結盟。”這話說的越發放肆。

    “這麽說來,西林這番舉措還是好心?”姬雲煬沉聲道,“閣下還真是膽大,挑撥離間都用到這來了,空口無憑,不知閣下可有證據?”

    “就是有證據恐怕也被貴國處理了。”符易看了看對手,笑道,“所以我說的是風涼話,在本使迴國之前給安國提個醒,讓安國留個心。”

    慶國滿朝文武,眼含怒意,看向張揚的西林特使。西林在玩什麽花樣?風涼話都上的這台麵,分明故意耍弄,分明是不把慶國放於眼裏。

    “謝西林特使提醒,我國與慶國的結盟不會改變,不過西林特使對我國國主的不敬安國記下了。”安國主使轉向慶國皇帝,“安國使團迴國在即,懇請陛下容許小使再見公主一麵。”

    聽著這句話,符易笑了,目的已達到。以送親主使身份,絕無可能再見已嫁公主。如今安國主使要求再見公主一麵,無疑是想核實自己的話,也就是已起疑心。如此一來,慶國為證明自己清白,定會答應請求。果然聽姬暝越道:“主使放心,太子會做好會晤安排。”

    “既然慶國、安國如此相互信任,是本使多事了。就此告辭!”符易臉色不變。也不等慶國皇帝迴音,欲轉身離去。慶國難道就這樣任人侮辱,難道就這樣讓侮辱者逍遙而去,慶國國威何在?

    “且慢!”溫和而又堅定的聲音響起,一少年出班,臉帶笑意,“符特使可是忘記與雲鑰的約定了?”

    滿朝官員注意力都集中到少年身上。符易怔了怔:“七皇子好記性,還記得較量一事,不知七皇子如何打算?”

    “符特使來趟慶國也不容易,多留幾日,熟悉慶國環境再與雲鑰較量也不遲。”雲鑰笑意不減。眾官員迷茫,姬家幾位也不解,原本以為雲鑰叫住符易,是為了針鋒相對。符易對慶國如此大不敬,雲鑰作為慶國七皇子,應該直斥是非,可如今竟在滿朝文武麵前對符易溫言挽留,這分明是有向西林低頭意味。

    餘光掃過眾官員的驚異和不解,雲鑰心裏苦笑,這符易幹的事,別人不知道,自己可了解,若讓他迴到西林,三哥嫌疑怎麽洗脫,宮中內應怎麽拔掉。先留下人,以後計劃一步步來。

    “七皇子好意,符易心領,再留在貴國怕有些人不歡迎呢。”符易眼光看了看太子,順帶著掠過帝位上的人。

    “符特使想多了。”雲鑰看向帝位上臉色陰沉的人,恭敬道,“父皇,兒臣請求留符特使住幾日,討教西林文化。”

    看著淡定少年,皇帝想從少年眼裏看出什麽,隻是少年兩汪清潭幽深的很,找不出任何信息,“準!”聽著皇帝低沉的聲音,雲鑰似乎很開心。

    轉頭麵對符易,不經意接觸到姬雲煬注視的目光。雲鑰視而不見,當那活生生的人如無物的空氣,“符特使可放心了?”笑吟吟問道,忽略身後人一刹那的神傷。

    …………

    京華大街小巷,茶餘飯後,人人都在說兩日前朝堂上定安侯的事。西林特使當朝侮辱慶國,定安侯卻溫言邀請挽留。於是乎,定安侯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再次一落千丈。

    …………

    慶國禦書房內,隱隱有風雷味道。

    姬雲煬和姬雲楓候在房內,皇帝還沒來。此時氣氛劍拔弩張,昔日為了同一個人,兩人站在一同一戰線;如今,又為了那一人,兩人相互中傷。

    “為什麽是你?”姬雲煬冷眼相問,扣著桌角的手青筋暴起。

    “你也太看的起我,這種事我還沒水平做!”姬雲楓淡淡迴道,“若是為了阻止你,更多法子我可以選,何必笨到用搶人家妻子這種手段!”

    “未必,急利塞心!”姬雲煬緊緊看向雲楓眸子。

    白了對方一眼,姬雲楓皺眉問道:“難道你不相信鑰兒?”

    相信他嗎?這幾年來他所要的自己都為他爭取,何必還說相信兩字,就算那人的要求不合理,自己也為他辦了。可這一迴,自己相信他嗎?一半心在說,相信他的。另一半心反對,為什麽要相信他,他為麵前這人來解釋,在他心裏,麵前這人永遠[排在自己前麵,就因為麵前這人,自己衝動之下要了他,傷害了他,使的如今那人再也不會迴顧自己。就算他說的是事實,自己也選擇不相信!這句話問到痛處,姬雲煬眸色一深,“為什麽我要每次都相信!他從來都維護你!”

    “因為我是他哥哥!”姬雲楓忽然笑開了。

    “就算你是他哥哥又如何,”姬雲煬冷笑,“你真的隻把他當弟弟?你做的這些還不都是為了得到他?”姬雲煬冷笑。

    “沒你想的那麽多,得不得的到並不重要,他已經吃了那麽多苦,隻要他活的好好的,我也不強求更多!”突然心中一凜,姬雲楓盯住對方,“你對他下手了?”

    同樣深沉的目光迴視姬雲楓,紫色眸子閃著幽光,“沒錯,我抱了他!”

    “混帳!”姬雲楓怒不可遏,揚手一拳,正中姬雲煬小腹,“你就忍心傷害他!”

    一聲悶哼,姬雲煬沒有躲,“遲早都要後悔,我有什麽不忍心!姬雲楓,你打吧,隨你打,我知道得不到他的痛苦,我知道你嫉妒!你打吧,我不還手!”姬雲煬放肆笑著,笑的得意,笑的哀傷。

    “要我打你,你不配!我真是瞎了眼,怎麽會認為你會保護鑰兒?怎麽就放任鑰兒與你親近?姬雲煬,從今以後,做好與我為敵的準備!”姬雲楓撩下狠話。

    姬雲煬正要答,聽的門外聲音,“父皇,太子妃的事絕不是三哥做的!”正是雲鑰,聽的腳步聲,應是與姬暝越一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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