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太子大婚,各國來使陸續到齊,連戰敗的蒙加也派出使團。原本東大陸四大國國力較量上,蒙加主攻,慶國與西林不相上下,越戍最弱。如今北疆一戰,慶國大獲全勝,其餘幾個國家當然要趁慶國太子大婚這個機會一探究竟。這京華也早早的熱鬧起來。

    天藍星垂,慶國繁華的街道依舊燈火喧囂。燈火最燦爛處,不數南街,而是柳巷。數慶國粉黛色,盡在京華柳巷。

    雲鑰輕車熟路,拉著清珂上了柳巷第一樓攬香樓,攬香樓蘭蔻姑娘的琴可是京城下四絕之一。清珂尷尬,他一向排斥這種地方,無奈雲鑰卻是極喜歡。原本以為雲鑰要逛的是南街,沒想到拖著自己來這煙花之地。

    “又不是第一次來!”雲鑰輕笑,湊到清珂耳邊,“再不進去,我抱你進去了。”

    知道雲鑰來曆後,饒是適應雲鑰的與眾不同,清珂也被此時的大膽話紅了臉,搶在雲鑰前頭進了門。

    “呦,這不是雲爺嗎?”老鴇眼睛一亮,頓時喜笑顏開,“時爺可也來了。”忙撇下其他客人,招唿兩位少年。

    “媽媽記性真好,一年多沒來,沒想到還記得。”雲鑰微笑。

    “哪能忘記,見過爺這般容貌的,這輩子想忘都不能了。”老鴇的奉承話說的很自然很動聽。

    “敢情今天媽媽不做生意,套這些近乎。蘭姑娘呢?”雲鑰瞅到清珂的沉悶,懶的跟老鴇磨。

    “雲爺,真不巧,蘭蔻今晚有約了。老媽子再給您找個好的。”老鴇小心賠笑。

    “這一年多過去,蘭姑娘還是如此受歡迎。”雲鑰笑的有點冷,“今個可是特意尋來的,媽媽你看著辦!”

    在煙花之地這麽多年摸滾打爬下來,老鴇自然識的這句話厲害。又知道時清珂的身份,雖沒確認這自稱雲鑰的少年身份,但根據消息,與時將軍關係親密的除了當朝七皇子也沒別人。又顧忌今晚約蘭蔻的客人背景實力,一時斟酌不下。

    “雲爺,那老媽子跟蘭兒去說說。”;老鴇心裏有了計較。

    雲鑰也不言語,點了點頭。

    樓裏小廝匆匆跑了來,向正欲離去的老鴇低聲道:“約了蘭姑娘的客人在別院等了。”

    雲鑰耳尖,正想看看老鴇怎麽處理,慢條斯理地拉了清珂坐下喝茶。

    “雲爺,”老鴇攆了小廝下去,“您也知道蘭兒的規矩,蘭兒和誰見麵也需經過她自己同意。老媽子這就上去問她的意思。”

    雲鑰皺了皺眉,既然都擺出規矩,雲鑰也不好說話,無論在哪遊戲,總要遵守其中規則。憑過往和蘭蔻混的程度,諒她也不敢拒了自己。

    “有事做?”清珂咬不定雲鑰要做什麽,這人行事總是出人意料,見雲鑰執意要見蘭蔻,是以猜測雲鑰要做什麽事。

    “有啊,聽曲啊。”雲鑰笑的燦爛,“這麽長時間沒聽了,期待。”朝清珂眨著眼,“你不想聽?”

    “不想。”清珂老實道,“我不喜歡這地方。”

    雲鑰一楞,清珂從來沒有這麽明確地表明不喜歡某件事。“可我喜歡,”雲鑰笑的狡猾,“所以你也要喜歡,這叫愛屋及烏。”

    清珂搖了搖頭,這樣一個霸道的人。“好了,不勉強你,以後不帶你來了,我自己一個人來。”雲鑰說的很認真。

    “不行。”清珂脫口而出。

    “那你想怎樣,要不你和我一起來,要不我一個人來,其餘免談。”雲鑰笑的奸詐。清珂就這樣敗下陣。

    老鴇迴來了,臉色不好看。雲鑰停下喝茶的動作。“雲爺,蘭兒她有約在前,不好違了遠來客人。老媽子也勸過,這丫頭就倔。下次蘭兒她定會好好給雲爺彈琴唱曲。雲爺,時爺,鳴鳳姑娘的琴也是樓裏數一數二的,待老媽子喚她來?”老鴇一邊看著雲鑰的臉色,一邊很小心地建議。

    怒意一閃而過,雲鑰忽又笑的很歡:“蘭蔻姑娘這就不念舊情,這就忘了舊人!也罷,今個事是我們為難她。”能令蘭蔻寧可得罪自己也不違約的客人,倒讓雲鑰上了興趣,“雲鑰倒是好奇,何方貴人能博得佳人歡心?”

    “老媽子也不清楚。”老鴇拿起手絹拭著額上汗,沒想到這少年這麽好說話,老鴇原本準備承受雷霆之怒,不料卻是虛驚一場。

    雲鑰不喜歡無事生非,但也決不是好打發之人:“讓佳人拒,雲鑰自慚形穢,可否讓雲鑰見識新客的豐神俊姿?”

    “這——!”老鴇剛收迴的汗又冒出。

    門口傳來騷動,聽著小廝聲音:“蘭姑娘居處就在那邊,兩位爺請!”雲鑰看過去,遇上對方看過來的目光。雲鑰唇角上揚,怎麽會是他們?

    那兩人根本不理會小廝,徑直朝雲鑰方向走來。老鴇心驚肉跳,不會起什麽衝突吧,據她所知,正走過來的兩位客人可是神通廣大。

    一冷冷少年,一溫和少年並肩走來,在雲鑰兩三步前停住。“你們好效率,帶話沒幾天就到了,一到竟來這裏報道!”雲鑰冷哼。

    “少爺。”兩少年麵麵相覷,對雲鑰身後的清珂使著眼色,讓清珂說幾句好話。

    對這小動作視而不見,清珂抬頭看向老鴇:“可有雅間?”

    “有有有!”老鴇看著情況突變,正懵著,被清珂一問,頓時清醒過來,“老媽子這就帶你們去!”

    屋內靜靜的,隻剩下四名俊美少年。清珂獨坐一邊,悠閑喝著茶,眼前這情況不關他事。

    “坐下吧。”雲鑰柔了聲音,“三年多了,希獻你把生意做到如今這規模也難得,季沅的組織發展也很好。所以,今天你們就自由了。”

    季沅和林希獻對望一眼,各自默不作聲地看著雲鑰。自由,三年前是多麽想獲得,如今,發奮三年,終於獲得自由,卻沒有任何驚喜。

    “當然,若你們願意,仍可繼續留下來,這慶國半壁財富,這龐大的江湖組織仍舊歸你們管。若你們想走,我也不會虧待你們!隻是要記住,想留下就必須對我絕對忠誠,若有異心,後果你們知道的。”雲鑰話說的很淡,眼神卻淩厲地看著兩少年。

    室內再次沉靜,壓力緩緩生起。“這什麽自由,我不要了。”林希獻終於開口,眉眼流轉著生意人精明的光,三年下來,打拚出這麽一個強大的商業帝國,林希獻早成精了,又豈會不知什麽對自己有利,“這三年雖苦,但我很滿足。”說著看向季沅。

    “我也一樣!”冷冷的聲音,一如三年前的寒,如今多了沉穩。在無數次刀光劍影中生存下來,造就江湖第一組織,這樣的人若沒有讓人害怕的東西,那肯定是假話。

    “既然你們選擇了,往後也知道怎麽做!以往的事情我不會去追究,也不管三年之前你們的家世背景,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姬雲鑰的人!我的人我不會讓別人欺負,我也容不得窩裏反!”雲鑰當然舍不得放棄培養三年的得力手下,也料定他們不會放棄。

    林希獻眨眨眼:“要不要改叫老大?”

    “混了三年竟混成痞子模樣?”雲鑰哼了一聲,“叫穆掌櫃傳話,怎麽跑到這來了?”

    “打聽到攬香樓的正主另有其人,正好林目前對青樓生意比較有興趣,和林約了這裏商談。想談定了再去少爺那。”冷冷的聲音中帶了親近。

    “誰?”雲鑰滿意這個解釋。

    “蘭蔻。”

    “怪不得規矩那麽大,看來這背後還有故事。”雲鑰浮起微笑,“倒是讓人想不到。”

    “打擾了少爺和時公子聽曲,真是對不住。”成精的林希獻了看出端倪,“這就叫蘭姑娘過來。”

    ………………。

    第二天早朝後,雲鑰和清珂聲名俱下。

    一夜狂歡,本想當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珂楞是被雲鑰灌倒。日上三竿,猶自睡夢中。剛入朝堂的七皇子竟然隻上一天就缺席,成何體統。皇帝惱。正是小人落井下石好時機,有臣子秉奏,定安侯和時將軍在攬香樓。早朝就在陰沉沉的,隨時爆發雷霆之災的氣氛中度過。

    雲鑰醒來,隻覺頭欲裂,唇幹舌燥,冷不丁眼前出現一杯水,勉強抬頭看去,一楞,又笑開,嘴角噙著淡淡嘲諷:“父皇,這等事讓仕女來做就行,竟然勞您大駕!兒臣何其有幸!”這人竟來風淩殿看他。

    “為什麽這麽做?”姬暝越注視著酒後略顯憔悴的少年。來時滿腔怒火,看到這人醉酒痛苦模樣,怒意無端消了大半。

    “為什麽這麽做?”雲鑰笑了,笑的放肆,“殘廢之人不是都應該自甘墮落,都應該消極頹廢嗎?我這不就在學呢!”

    啪的一聲,雲鑰兀自看著皇帝,極盡嘲諷的笑。緩緩伸手,撫摸被甩了一巴掌的臉,火辣辣的。“你是皇子,是朕的兒子,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人就應該永遠住在這?”雲鑰冷笑。

    沉默,時間在唿吸間溜走。

    “不喜歡住在風淩殿?”姬暝越低沉問起。

    “隻是暫住點。”

    “我以為你喜歡風淩殿,喜歡月湖的陳菊花海。”

    雲鑰微怔,他竟然自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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