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春天。慶國京華古道,馬遲遲,亂花迷人眼。

    京華最繁華的南街,一路花香到底。街兩側,酒樓、玉器等各種商鋪林立,三五不時地有賣花的小姑娘,向稠衫華服的貴族或有錢人兜售桂竹,春蘭,含笑等應季的花。

    這南街最奢侈的商鋪不是最耀眼最氣派,一年前成為慶國第一酒樓的樓外樓,而是一家規模一般,裝修一般,在南街拐角處的一家玻璃製品店!大大的“豐”字彩旗在金字招牌不遠招搖。如今玻璃製品在慶國隨處可見,但大都是民用生活器具,南街的玻璃製品店賣的卻是玻璃、水晶工藝品。那些用玻璃或者水晶製作的各種栩栩如生雕塑,器具使那些貴族心甘情願地掏出大把大把銀子。

    此時便有兩個錦袍玉帶的中年人趾高氣揚地走進店內,掌櫃含笑迎門:“兩位貴客需要什麽?”指著展示區的精致玻璃工藝品,“這些都是剛到的最新款。兩位請隨便觀看。”

    年紀稍長的男子漫不經心地往展示區看了看:“掌櫃的,我們王大人聽說你這剛進了一塊韶華水晶?”

    掌櫃一楞,畢竟見過世麵,微笑道:“這位貴客,店裏前幾日的確進了一塊韶華水晶,隻是有人預訂了。店裏也有不少貴重珍品,大人您再挑挑。”

    “混帳!太子大婚禮物,我們王大人怎麽能挑這裏的俗物!”年紀稍長的男子諂媚地笑看向身旁的中年人,“送給太子大婚的禮物當然非韶華水晶莫屬。掌櫃的,那預定的人出多少,我們雙倍給你是了。”諂媚者利誘。

    掌櫃笑的穩穩,不慌不忙,唇上的八字胡紋絲不動:“大人,這做生意最講究誠信,言而無信,我們不好跟客人交代。”

    “掌櫃的,你不要不識相,誰敢跟王大人爭?”諂媚者威逼。王元在一旁不知不覺地點頭,迴應著諂媚者的話。

    “兩位大人,請體諒小的難處。”掌櫃麵露難色。

    “穆掌櫃,發生什麽事?”門口響起溫和的聲音,一襲月白身影微笑走了進來,店裏珍奇飾品的光芒在瞬間被這個人的神采掩蓋。

    “侯爺!”王元看著走過來的身影,忍不住脫口而出,“下官參見侯爺。原來侯爺也有興致來這裏。”

    月白身影微微一笑:“我經常來這逛的,王大人很少來吧?”看著對方微窘,月白身影轉移話題,“豐字號玻璃商鋪工藝品品種繁多,王大人可看中什麽?”

    “侯爺,這位大人中意您預訂的韶華水晶。”掌櫃趕緊說出王元意圖,“說是做為太子大婚的禮物。”

    一聽預訂人正是眼前這位侯爺,王元頓時忐忑,自己竟然跟這位前不久班師迴朝,在封侯台因軍功被封定安侯,據說不久又要受封為睿王的慶國七皇子爭,真是活膩了。

    “王大人真是好眼力,”月白身影神色依舊,“雖說韶華水晶外觀仿製大陸四大玉炔之一的韶華,但本身材料也屬上乘,做為太子大婚禮物合適的緊。穆掌櫃,既然王大人看上了,就給王大人吧。”

    王元頓時楞住,慌忙道:“侯爺,這使不得,是下官鹵莽!”

    雲鑰微笑不語,周身透著淡淡威儀,散發著讓人不得不從的氣息。雲鑰看著掌櫃找出封裝完好的韶華水晶,看著王元驚喜不安地接過,兩股發顫地離去,微微搖頭,嘴角彎起一點弧度。

    “少爺,這可是林少爺特意給您尋來的。”掌櫃不滿,沒外人在場,開始抱怨起自家主子。

    “希獻也真是,前陣子托人送來傾城、無缺兩塊玉炔,這迴連韶華仿製品都送來了。”雲鑰苦笑,“我這都快成珍奇物品聚集地了。這三年也過去了,太子大婚在即,京華也熱鬧,叫希獻,季沅來一趟京華吧,有些事得處理了。”忽又高興地微笑,“韶華玉炔是越戍國的國寶,韶華水晶作為太子大婚禮物,的確不錯。隻是這保密工作欠缺了點。”剛說完,抑製不住肺部傳來的難受,咳了起來。

    “少爺,下次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了。”穆掌櫃慌忙保證,聽著雲鑰越咳越兇,忙倒了茶,擔憂道,“少爺,可要請大夫?”

    喝了茶,雲鑰好不容易止了咳嗽,擺擺手,聲音有點啞:“不用,治不好的。”笑笑,“我自己就是醫生。”頓了頓道,“樹大招風,偶有差錯也正常,以後謹慎些,我還不想別人知道我的身份。”

    ………………。。

    北疆軍隊班師迴朝不久,朝廷就按功行賞。雲鑰年滿十六,本應出宮建府,但皇室有規矩,出宮建府的皇子必須舉行皇子成人大禮。可雲鑰已過生日,有大臣曾上奏章建議皇帝給七皇子補過成人禮,皇帝沒迴應,有次甚至還露出不高興情緒。是以雲鑰現在仍住在風淩殿,大臣雖覺的不妥,但也不敢再提。

    風淩殿還是一年前的模樣,月湖的水還是那麽清澈,湖邊一側的陳菊花海未到花期,是一片無垠的新綠。湖畔另一側的柳林早已柳枝依依,在春風中輕曳,仿佛見到久盼的心上人,留戀不已。

    月下的風淩殿還是那樣的美。小杳尋著蕭聲,找到湖畔對月吹蕭少年,白衣勝雪,風姿飄然。簫聲清幽,似在懷念很老很老的故事。小杳靜靜地聽著,隻等尾音零落飄散於波光粼粼的湖麵,輕輕道:“殿下,夜深了,該迴去歇息,明日可是殿下第一次早朝呢。”一年不見,小杳更嬌豔勝花,以至雲鑰剛見到小杳那刻還怔了幾秒,直看的小杳羞去。

    雲鑰精亮的黑眸閃著打趣的光:“小杳,以後風淩殿怕是要不安靜了。”看著小杳露出不解神情,笑意更深,“以後啊,這上風淩殿提親的人怕是要把風淩殿的門檻都踏破了。小杳,你要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少爺,殿下我給你做主,可不要怕羞而誤了自己終身幸福呐。”

    “殿下,您別笑話小杳了,趕緊歇著去,不然明天小杳要看很多人臉色了。”小杳嗔道。

    “哪個這麽大膽,竟敢給我家小杳臉色看?”雲鑰好奇。

    “很多人呐,您若歇息不好,容妃娘娘定會數落小杳,時將軍也會對小杳黑著臉,還有太子殿下,定也……。”

    聽著小杳說到太子,雲鑰沉聲打斷:“小杳,太子大婚在即,可不能亂說話!”看著小杳惶恐請罪,雲鑰聲音又轉溫和,“宮裏日子不好過,以後說話謹慎些就是。”

    清珂被封將軍,住在將軍府邸,雲鑰已成年,不需要伴讀,又住在宮裏,兩人在一起時間少了很多,倒是與太子接觸時間多了。

    “殿下,那我們什麽時候能離開皇宮,住到新府去啊?”小杳很期盼。

    什麽時候?那人什麽時候放自己離開就什麽時候離宮。“快了。”雲鑰微笑,“真不早了,迴去吧。”不放自己離宮,那人不知什麽用意,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日子不會太久。

    不緊不慢地走在綿軟草坪上,月光下自己的寢殿越來越近。明日第一次早朝,會不會發生有趣的事?一年多沒好好接觸,那些人又會準備什麽節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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