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靖來到洛陽的時候,張濟剛剛從襄陽迴來,還沒有進城,已經到了城南七十多裏處。


    事情緊急啊,一刻都耽誤不得,關靖聽說之後,立即就單人獨騎,去見張濟了。


    幽州的局勢,張濟的授意是,每天都要將情況向他迴報,所以,關靖的來意,張濟基本上已經能猜到了。


    劉備的這一個打算,使得張濟極為惱怒,但因為中間隔著一個袁紹呢,張濟暫時無法出兵。


    不過呢,劉備的這個愚蠢行為,也將會是張濟借口北伐的一個借口。


    以張濟對劉備的了解,劉備是為了自己的基業而能做出瘋狂舉動的人,也就是說,哪怕是有一絲的可能,他也不會放棄幽州。


    曆史上的劉備,也是如此,哪怕是被打得妻離女散,麾下文武都找不全了,劉備也絕對不放棄。


    其實呢,當時劉備麾下的文武,不少人還是希望劉備會放棄的。


    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正式選擇別的主公,而不用有背主的名聲了。


    但劉備死活不放棄,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得不跟著劉備顛沛流離。


    幸好劉備的運氣還不錯,竟然在荊州翻身了,不然的話,像關羽啊,張飛啊,趙雲啊等人,估計就隻能鬱鬱而終了。


    這麽一個將事業放在第一位的人,更懂得權謀之道,不成功就成仁。


    引鮮卑騎兵南下,固然名聲不好,但隻要能成功,劉備就如蛟龍入海一樣。


    劉備深深明白,軻比能的確有野心,但是,鮮卑人要想入主中原,當皇帝,絕對會遇到前所未有的阻攔。


    所以呢,對於軻比能而已,最好的辦法,就是培養一個傀儡皇帝。


    而劉備又不是甘心當傀儡皇帝的人,一旦他能有實力平定天下,肯定會跟軻比能來一仗,將鮮卑人趕迴到長城之外。


    這麽一來,天下間,包括後世,誰還會說劉備是個賣國賊呢?


    曆史,畢竟是勝利者書寫的,劉備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張濟也不著急,因為北上出兵的時機,不能早,也不能晚。


    早了,劉備可能會變卦,張濟就出師無名了。


    晚了,鮮卑騎兵一旦肆虐幽州大地,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慘死在鮮卑騎兵的刀下。


    這個時機呢,也包含袁紹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


    如果袁紹腦殘了,在鮮卑騎兵就要南下的時候,繼續進攻劉備,張濟的時機就會到了。


    張濟會以天子的名義下旨,怒斥袁紹是國賊,跟鮮卑人內外夾攻,禍害大漢百姓。


    這麽一來,袁紹就算是滿身是嘴,也無法證明是自己的清白。


    袁紹的實力本來就不如張濟,又被安上了國賊的名譽,想不敗都難。


    而且,張濟打袁紹,是天子下旨的啊。


    縱然會有人說,天子是被張濟掌控的,聖旨的內容就是張濟的意思。但是,鮮卑人打劉備,你袁紹也打劉備,這個理虧袁紹逃不過去啊。


    所以,張濟就等著袁紹做出愚蠢的決定。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袁紹會壯士斷腕,果斷收兵,讓劉備去收拾那個爛攤子。


    這麽一來,劉備就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不得不集中整個幽州的兵力,對抗鮮卑騎兵。


    同樣,張濟也沒有了北上的借口。


    亂世之中,一統天下,講究的不單單是實力,機會也同樣重要,張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天下諸侯,數他的地盤最大,實力最強。


    天下諸侯,數他最年輕,其他人都不急,張濟更不急。


    劉備派關靖來了,張濟雖然明知是怎麽迴事,卻也得表示一下重視,特意讓車駕停了下來,召見了關靖。


    關靖第二次見張濟了,這一次比第一次放鬆多了。


    待關靖落座之後,張濟明知故問:“士起此番再來,風塵仆仆,必有重要之事,莫非是劉玄德扛不住袁紹大軍?”


    關靖知道張濟是明知故問,一拱手,迴答道:“非也,啟稟駙馬,乃是鮮卑騎兵突然南下,強攻傂奚和獷平城,而城中守軍不足,絕難堅守。”


    “一旦鮮卑騎兵進入幽州大地,不知會有多少百姓死於無辜,是故,靖此番奉主公之命南下,求見駙馬,是想請駙馬以天子名義下旨,讓袁紹與我家主公罷鬥。”


    下旨讓你們兩家罷鬥?


    張濟皺了皺眉頭,這絕對不是劉備的意思,倒像是田豫的意思。


    嘿嘿,如果你們兩家真罷鬥了,我豈不是沒有借口北上了。


    張濟歎了口氣道:“士起啊,本駙馬雖然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天下諸侯皆認為本駙馬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聖旨的內容,就是本駙馬之意,像袁本初、劉玄德等人,皆是如此作想。”


    “是以,本駙馬若真是請來聖旨,袁本初亦能以此為借口化解,毫無用處。”


    “不過呢,本駙馬倒是可以試著給袁本初私信一封,以民族大義為理由,勸其暫且退兵。若是袁紹不從,本駙馬再奏請陛下,下旨命其退兵。”


    私信?


    關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想,雖然你是當朝駙馬,但人家袁本初還是四世三公之後呢,豈能理會你的私信呢?


    張濟不給關靖再開口的機會,微微一笑:“士起遠來疲憊,還是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待晚上的時候,本駙馬再給士起接風洗塵。”


    幽州都快不保了,關靖哪還有心思喝酒啊,立即就說道:“不敢有勞駙馬,幽州情勢緊迫,靖還得馬上迴去向主公複命,就不打攪駙馬了。”


    “如此,本駙馬就不留士起了。”張濟裝作猶豫一下,轉首對身旁的許褚吩咐道,“仲康等會兒安排人,將士起一行的馬屁全都換成西涼好馬,再準備一些幹糧和幹肉,以備路上吃喝之用。”


    “……”對張濟的拒絕,關靖有點不滿,但張濟的熱情,又讓關靖暗歎一聲,隻得向張濟表示感謝,迴幽州複命去了。


    待關靖剛剛離開,張濟就對左右吩咐一聲:“來人,筆墨伺候,本駙馬要給袁本初寫一封書信,讓他趕緊跟劉備罷鬥,一同抵禦外族入侵。”


    嘿嘿,張濟的嘴角泛起一絲得色,關靖啊,關靖,你這一次來,反倒是給了本駙馬一個靈感,本駙馬這封信到了之後,就算袁本初想退兵,估計也不會再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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