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像被人丟進了冰窟一樣,冷的骨頭都發抖。


    我仿佛墜入了黑暗的汪洋中起起伏伏,無法著岸,幾次想要掙紮的撐開眼皮,可卻無能為力。


    好冷……


    一雙有力的手臂,將我從瀕臨絕望的暗夜中拖出來。


    我進抓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徒然的睜開眼睛。


    “嬴禎……”微弱的聲音,從幹涸的喉嚨中擠出。


    嬴禎的手掌反扣住我,聲音有些沙啞,“醒了?”


    他的聲音讓我逐漸的緩過神來,眼睛看向周圍,卻陌生的很。


    大到空曠又極致奢華的房間,裝修完全是純宮廷風的……


    簾幕從高處垂落,露出金質閃動著光澤的燭台,讓我皺起了眉頭,“這是哪裏?”


    “本座之前與你說過,要給你置辦一處利於養胎的地方,而且這裏的設計風格完全是按照你們這個時代所置辦的,喜歡麽?”他的聲線帶著一抹難得的溫柔。


    可我卻欣喜不起來,迴想起昏厥前的一幕幕,抽搐的痛楚與滿眼的血跡……


    我疑惑又探尋的把手覆在小腹上,抬頭看向嬴禎。


    “你懷孕了,昨夜險些小產,近幾日要好好休養一下。”他宣告一般的啟動薄唇,吐出的話卻讓我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耳邊盡是嬴禎剛剛所說出的一番話……


    ‘你懷孕了,要好好休養。’


    腦中嗡嗡的響了許久,我費力想要從被子裏坐起來,卻被嬴禎摁住了肩頭。


    “先不要亂動,你肋骨也斷了一根。”


    “什麽?”我倒吸了口氣,怪不得昨晚感覺胸腔也特別痛!


    我哭著臉被嬴禎重新塞迴被窩,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嗤笑著說,“唐媛,你這女人還真是奇怪,明明那麽怕疼又怕死,還總不聽話喜歡出去亂跑,出去惹禍。”


    我怕嬴禎繼續說下去,說來勁了再訓我一通,便急忙的打斷他,“我肋骨都斷了,您老能先別說我麽?聽的我頭疼,肋骨也疼。”


    “……本座已經把你的傷複原了,你居然還能感覺到肋骨疼?”他風輕雲淡的說了句。


    “啊?”我詫異的把假裝疼痛而皺起的眉毛展開。


    嬴禎沒有再理會我,對我更多的是無奈。


    我抿著唇,手掌不自覺的覆在肚子上,渾然不知這裏麵什麽時候有個了小生命……


    想起上一次用驗孕棒驗的時候顯示的還是一道杠沒有懷,當時被嬴禎看到後,又被他扔到床上狠狠的壓榨了幾次。


    算一算日子離那個時候差不多也有一個多月了。


    我現在的心情說不上喜也說不上憂,就是感覺很奇特,我居然要當媽媽了。


    而我的腹中正在孕育個小家夥,一個屬於我和嬴禎的小家夥……


    “嬴禎……”我忍不住叫他。


    “怎麽了?”


    我長唿了一口氣還是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我……我把這個孩子生下後,我們之間的交易是不是就算完成了?”


    “嗯。”他應聲,平淡的沒有任何波動。


    “……”我張了張嘴巴,他了無波瀾的樣子,讓我將一肚子的話,都統統咽了迴去。


    口中泛著苦味,讓我止不住想自嘲。


    原來在他心裏我們之間隻是交易,他做他的,我完成我的,從此以後再無糾纏是麽?


    我努力的把心中的那抹悸動那抹情愫給冰封掉,不讓它鑽出來困擾到我的生活。


    我問嬴禎什麽時候可以送我迴去。


    嬴禎卻說讓我安心在這裏養胎,在靈胎降世之前,並不打算讓我再迴公寓。


    可是我不光有孩子,我還有自己的家人,學業,朋友……


    他要讓我為了這個孩子把一切都先放棄?再然後就等待著孩子降世,他和我了無瓜葛把我一腳蹬掉麽?


    嗬,我不禁冷笑起來,他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還想把我這一輩子都給毀掉?


    “可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把我自顧自的囚禁在這裏,不覺得太自私了麽?”


    嬴禎愣了一下,轉瞬眸底凍結出一片冰冷,他冷清的看向我反問,“囚禁?如果你願意把保證你自身安全說成被囚禁,那就是囚禁吧。”


    “分明把我變相軟禁在這裏,到你嘴中就成了保護我的安全,以前怎麽不見得你這麽保護?”


    “……”


    “我忘了,你保護的不是我,是我腹中的孩子而已。”我冷嘲的勾起嘴角。


    他被我的話激怒,抬手掐住我的下巴,冷硬著聲音說:“唐媛,無論你心裏多麽不忿,你要知道你腹中這一胎不容出任何差錯。”


    他收迴手,拂袖站了起來,“本座會派人在這裏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說完,他便大步向門口走過去。


    “嬴禎!我不要留在這裏!”我急切的衝著他的背影喊。


    可他就像沒有聽到一般,腳步不做絲毫停留。


    我泄氣的坐迴床上,剛剛的一番話,似乎是我們兩個交談中,有史以來說的最多一次了,可卻是我在爭辯,他在威脅。


    嬴禎果真是說到做到,當即便在房子周圍設了結界,免得讓我跑出去。


    而他也派過來兩個穿著打扮,都是古代侍女模樣的女人來照顧我。


    一個好相處一點的叫安竹,另一個我不知道叫什麽,因為她總是一副冰冷冷麵無表情的模樣,我問話從來沒有迴過,隻有平常叫我吃飯的時候,會來叫我一聲,用膳了,和我並沒有其他交流。


    我也沒心思去理會她,所以有什麽事情,我一般問的都是安竹。


    “安竹,你知道嬴禎這幾日都去哪裏了麽?”


    他再不迴來放我出去,我就要憋瘋了。


    “君上的事情,我們不敢過問,更不敢揣測。”安竹提到嬴禎,便十分恭敬起來,而我也不知道她口中稱唿嬴禎為“君上”是怎麽一迴事。


    “那你們可以聯係上他麽?”我不甘心的繼續問。


    安竹皺了下眉,說若是有急事,她能去聯係嬴禎。


    我了然的哦了一聲。


    “那你去告訴嬴禎說……”我停頓了一下,想著要是沒有什麽理由,安竹肯定是不會去聯係嬴禎,所以隻好裝出一副不舒服的模樣。


    我皺著臉和安竹講,“和他說我肚子突然好疼,問他能不能過來見見我?”


    “肚子疼?”安竹臉色瞬間變了,她忙的伸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把脈。


    “脈象很平穩……”


    “可是真的好疼!我要受不住了,你快去叫嬴禎來。”


    安竹點著頭慌亂的跑出去,也不知道她要怎麽聯係嬴禎。


    不一會她迴來告訴我說,已經把事情告訴嬴禎了。


    我聽見後和她道了句謝,然後若無其事的躺迴床上翻著手機。


    “您……肚子不疼了?”


    “突然好了,你甭擔心了。”我並沒有在意的敷衍了一句。


    卻沒有想到安竹直接“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開口,“姑娘……”


    我訝然的放下手機,“你怎麽還跪下了?”


    “欺騙君上可是大罪,您怎麽敢讓奴婢去誆君上啊……”


    “不至於吧?你快些起來!”不就是讓她聯係了一下嬴禎麽?至於嚇成這幅模樣麽?


    可是任由我怎麽寬慰安竹沒有事情,她都不肯起來,一個勁的跪在床邊的地板上,像犯了多大錯一樣。


    我無奈的下地,往起拉她,“安竹,就是有事也有我頂著呢。你怕什麽?快起來……”


    “你再不起來,是不是想等我和你一樣在地上跪著?”我實在沒有辦法,幹脆一撩裙子跪在了安竹的對麵。


    “姑娘,您還有著身孕,快點起來!”安竹急的快哭了。


    “你要是不起來,我也不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一道清朗的男音從門口響起。


    不知道何時嬴禎來了,他一見門便看到我和安竹麵對麵的跪著。


    嬴禎身子一閃來到了我的身前,他皺著眉頭,不滿的問:“誰讓你跪在這裏的?”


    “額……”


    “參……參見君上!”安竹跪在一邊,肩膀都在止不住的發抖。


    嬴禎清冷的眸子落在安竹身上,“你說。”


    “沒……沒沒人讓姑娘跪在這裏……”安竹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話。


    我無語的從地上站起來,“嬴禎,你嚇到安竹了!沒人讓我跪著,是我自己跪的。”


    嬴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閑的要命?”


    我輕咳了一下,還未來得及開口,嬴禎便提前出聲,“你不是說自己肚子疼麽?怎麽現在看起來生龍活虎的?”


    “啊?我……我就是忽然感覺不疼了啊。”


    “你敢誆騙本座?”他黑下來臉。


    他的這個神情,頓時把一旁跪著的安竹嚇得不行,我不忍心看安竹在一邊一個勁嗎發抖,就開口讓她先出去了。


    待安竹出去後,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冷笑著說,“不誆騙你,你這大忙人也不能抽出時間來見我啊?”


    嬴禎聽見我的話後,冷冰冰的臉色竟然緩和了些許。


    他俯下身子,把雙臂拄在我的兩側,將我籠罩在他身影之中。


    “怎麽?可是你想本座了?”


    我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將他往床上一拉,輕笑著說,“我想你想的飯吃不下,覺睡不著,您老也不說閑下過來看一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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