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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陸安離開之後,薛榮的人生也算是遇到了轉折點,他本就是不近人情的人,陸安的離開對他打擊很大,原本就冷冰冰的人變得更加嚴酷起來,幾乎不見笑容。薛榮以前好歹也會跟譚楓之流喝個酒聊個天,可自從沒有了陸安,薛榮把自己完全封閉隔離了一般,冷著臉獨來獨往,身邊再無親近的人,就連江副總和大秘這些下屬,也難以在公務之外接觸到薛榮了。


    不過薛榮仍舊是一個高級縝密的賺錢機器,他的身家資產不停歇地一直高漲,隻是在手段上更加嚴酷,一點沒了人情轉圜的餘地,錢掙得不少,人也得罪了一籮筐。他本就不是個看人臉色的,壓根不會在意旁人的看法,更不會關心別人的損失,各靠本事,願賭服輸。隻是根深蒂固的文化裏,本就是一個人情社會,不可能做到多麽出世,更何況,還是在金錢糾葛上,薛榮引起的積怨日益加深,在外麵,他甚至被傳長一個陰晴不定的精神病,是個沒有感情的瘋子。


    外人再怎麽恨,再怎麽詛咒,倒也還沒計劃傷害薛榮性命,真正敢動手的,反倒是薛榮家族內部的人。


    陸安走了以後,薛榮不知道是實在沒了寄托,還是心裏的負麵情緒無處發泄,竟然又翻起舊賬來了,他把以前跟陸安同居時候欺負過陸安的那幫親戚都調查得清清楚楚,哪怕是誰隻在背後嚼過舌頭,薛榮也不願意放過。他知道這樣極端的作為已經於事無補,但仍舊像個瘋子似的固執地進行了報複,取消分紅,剝奪管理權,調查違法行為,一時間薛家上下風聲鶴唳,麵對突如其來的大清洗,都慌了手腳。


    薛榮伯父家的一個堂哥,向來是個膽大妄為的,仗著跟薛榮一塊長大,平時囂張得很,又跟唐洛親近,所以沒少給陸安使絆子。作為紈絝子弟長大,膽子早就大過了法治,之前其實已經被薛榮敲打了一番,所以更是仇恨陸安,知道陸安掛了,直接通宵開趴聚會慶祝,說得一些下三濫的話被有心人當場錄下來,給了薛榮。


    薛榮聽到堂哥口無遮攔罵著陸安“□□的賤bi”、“賣屁股的浪貨”、“死了活該,早該弄死”,“不撞死也早晚被人□□”……薛榮聽到錄音的時候神情淡漠,去送錄音的人看著薛榮卻打了個寒顫,總覺得是要出大事。沒多久,這個堂哥全家都開始遭殃,從政的被紀檢帶走調查,從商的血本無歸欠下舉債,至於這個紈絝堂哥,被牽扯進一場賭博,還不上錢,被剁了手扔了河。人倒是沒死成,被在河邊撈垃圾的弄了上來,人卻神誌不清了。


    人心惶惶之下,坐不住的人終於出手。薛榮再怎麽牛逼人物,說到底不過是個孤家寡人,他能用金錢驅使別人給他幹活,別人自然也能用重金買兇作案。陸安離開後,薛榮很多個獨處的夜晚都隻能依靠酒精麻痹自己,他的這個惡習,終於被人利用,趁著他醉酒的時機,製造了一場完美的墜崖事故。


    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那些渴望財產的一幫人,摻和在裏麵的,有薛榮的母親、小姨、伯父,也有唐洛。倒是真有點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家的意思了,哪怕是薛榮的母親,這些年交往了個年紀小的,對錢的渴望,大過了跟兒子的血緣紐帶。出事那天,是她聽了薛榮伯父的話,打電話吧薛榮叫了出來,就算她原本不想要兒子的命,卻也直接參與到了這場謀殺。薛家本就是個冷血重利的家族,基因裏帶著的劣根性,現在報應在了薛榮身上,倒真是天道輪迴,因果不空。


    所有人都等著薛榮死翹翹之後能分得一筆巨款,就連在走形式的薛榮葬禮上,人人都一臉喜不勝收,不過結果自然是落空了一眾人的希望,薛榮竟然擬好了遺囑,關於身後財產處置更是公證得明明白白,處理得簡單粗暴,概括起來就是:都捐了。


    那些人恨不得將薛榮挫骨揚灰,又迫於外界壓力,不敢有太惹眼的舉動,隻能明著暗著東藏西掖,盡可能多瓜分一些財產,畢竟薛榮家大業大,就算說捐贈,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工作,這一幫子沆瀣一氣的蛀蟲在裏麵攪和,薛家烏煙瘴氣,怎麽可能不走下坡路,眼看著才過了一兩年,已經被敗得窮途末路了。


    唐洛是給逼出來的,薛家那幫子紈絝敗家敗得欠了一屁股債,竟然找到唐洛頭上,盯上了當初薛榮送給唐洛的一處房子,如今房市火爆,唐洛那套房子已經上千萬,在山窮水盡的薛家人看來,不折不扣絕對是塊肥肉。唐洛當初多少知道薛家人謀害薛榮的事情,可他膽小怕事,對薛榮又心懷不滿,被許了好處,就袖手旁觀起來,事後等薛榮真的出了事,他才後悔膽怯起來,刻意跟薛家人保持距離,隻是終究躲不開。


    日日難以安眠的唐洛實在是扛不住,就把那時候偷偷弄到手的一些證據想交給可靠的人,想來想去,也隻能聯係譚楓。可薛家那幫瘋子早就提防著唐洛,所以趕在唐洛終於露麵的時候,準備搶走那些證據。


    陸安出現,倒真成了意外。陸安也是有恃無恐,大哥朋友派來的人,都是退役的部隊特種兵好手,人數又多,真幹仗,絕對不會輸,隻是陸安一時情急,追出門後落了單,對方又正好在門口停了一輛麵包車,十幾秒的工夫,陸安就被擄走了,連同他手裏奪下來的證據資料。


    地麵粗糙冰冷,陸安在疼痛和寒冷中醒過來,視線模糊了片刻,才看清四周陰暗空曠屋子的情況。他手臂被反剪綁在身後,綁得很緊,他掙了兩下,後背卻被人猛踹一腳,他的臉被撞得碰在粗糲的地麵上,一陣火辣鈍疼,背後的人踩著陸安的脊梁,打了打火機,吸起煙來。


    “他怎麽還活著?不是早死了嗎?”


    “我哪兒知道,不過正好,就算真把他弄死,也合情合理。”


    “這賤貨可沒少叫我們吃虧,薛榮為了他都魔怔了,怎麽也得討迴來點。”


    這人說著,突然就拿煙頭往陸安脖子上用力摁去,陸安疼得一哆嗦,悶悶忍下想大叫的衝動,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對方好像找到了樂子,說著:“我看臉蛋還不錯,你們家老二不是不忌口嘛,叫過來玩玩唄,好歹是薛榮看上的,咱兄弟也嚐嚐什麽滋味。”說著有朝著陸安腰腹猛踹幾腳,又說著:“那把刀子過來。”


    對方講陸安板正,用刀子將捆著陸安的繩子隔斷,卻又上來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按住陸安肩膀,站在陸安麵前的人發號施令道:“把他胳膊踩住。”說完,那幾個人結結實實站到陸安左右胳膊上,踩著陸安手臂,眼前拿著刀子的人笑了笑,說著:“我一兄弟,現在還在精神病醫院住著,追根溯源,跟你倒是有很大關係,他手腳被人廢了,沒少遭罪,你也得多少還點是不是?”


    說著舉起尖銳的刀子,□□進陸安右手手掌之中,殘忍的左右旋轉,聽到陸安終於控製不住的痛苦喊叫之後,滿意地將刀子□□,轉到左邊,同樣將刀子□□了陸安左手之中。


    疼得撕心裂肺,眼前發黑,他蜷縮這身子大口喘著氣,對方像是打算一直玩折磨他的遊戲,蹲在陸安身前笑嘻嘻說著:“疼嗎?那你去陰曹地府見到薛榮,好好跟你的老情人訴訴苦吧,薛榮活著的時候,不把我們當人看,一大家子被他折騰得沒好日子過,他死翹翹竟然把錢都捐了?幹得出這麽斷人後路的事兒,也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你說對不對?”


    他說著,將刀子抵在陸安臉上,隨意地劃了一道,倒是沒深劃,說著:“對對對,先得留著你這張臉,待會有好這口的兄弟過來,還得好好玩玩呢。”


    陸安是真的感受到了恐懼的滋味,他又被毆打一番,渾身疼得唿吸困難,生出關於死亡的絕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和下流的嘲笑聲,陸安被血液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有人欺壓上了,開始撕扯他的衣服,那種惡心的摸索和碰觸叫他作嘔,像是拚著生命最後一點力氣,陸安猛推著靠他最近的人,手掌傷口血崩得嚇人,陸安趁著短短的空隙站起來,他絕望地發現四周都圍著人,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他根本沒有可以逃離的方向。


    戲耍瀕死獵物最後的反抗,更加激起那幫人施虐的興趣,他們朝著陸安圍了過來,有些人陸安能叫出名字,有些人陸安很眼熟,他心裏清明一片,知道這幫人絕跡是不會留他活口了。被迎麵硬踹腹部後,陸安跪倒在地上。


    意識流走之前,陸安想他跟薛榮,本是黑白分明兩個世界的人,他最初任性硬要跟薛榮扯上關係,就是錯的,一步錯,步步錯,都沒了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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