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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納妾


    白福道:“青公子,今晚我們可累死了,就不打擾了,去歇息了,您有事再相召喚吧!”


    小青頓時發泄道:“你們這些叛徒,外人驅役就這麽賣力,跟著我沒見這麽用心過!”


    五鬼頓時不樂,白福道:“我們忙了大半夜,還不是為了救您老人家,結果人家還說聲謝,您倒是埋怨起我們來了。”


    小青怒道:“都是我不對,都是他好,你們不如跟著他算了!”


    “人家殺咱們不過是舉手之勞,卻一直對您客客氣氣,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這樣的人簡直是世間難尋。”見小青臉色越來越差,連忙補救道“不過咱兄弟一仆不侍二主,一女不嫁二夫,對青公子你是忠心耿耿。”


    許仙放慢了腳步往家走去,此刻晨星曦微,快到黎明。一夜忙碌,但卻沒多少困意,今晚又見了一個局中之人。隻是劇情因自己而變,命運會將這些人包括自己拋向何方呢?


    突然想起一句話,便曼聲吟道:“人生世上,隻須合眼放步,以聽造物之低昂而已。”


    何必歎什麽如戲如棋,隻須秉承自己的道路,闊步而行而已。


    許仙到了家門前,卻見一人在門前徘徊,不是潘玉還有誰。她辦完了事就來尋許仙,情之所至,雖是入夜也顧不得。隻是誰也不知他跑到哪裏去了,便在門前等著他。


    許仙過去輕輕擁住她,有些心疼的道:“怎麽不進去等?”春寒料峭,夜涼如水,她的手已涼透。


    “深夜攪擾,甚是無禮!我有武功禦寒,不妨事的。”得他一言,便覺今夜不算白等。


    許仙卻不會同姐姐客氣,拍開家門,向姐姐介紹了潘玉,隻說是知交好友,問起姐夫,姐姐卻道他半夜起來去了縣衙了。


    姐姐提前準備了飲食,讓兩人吃些東西,許仙同潘玉講了今晚的事情,潘玉驚訝道:“真的能召天兵天將?”


    許仙道:“符籙用完了,不然召來給你瞧瞧!”


    潘玉嗔道:“烽火戲諸侯啊!”


    許仙笑道:“紅顏一笑思傾國。”


    二人說笑不久,卻聽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李公甫的大嗓門喊道:“快開門啊!”


    許仙過去啟了門,李公甫激動的抓住許仙的手,道:“漢文啊,你真是太神了,庫銀又迴來了!”


    許仙笑道:“我說庫神大人不是白給的吧!以後好生供奉,頂你許多衙役!”他不想身邊的人也將他當作異類一樣。


    李公甫道:“那是,那是,這庫神可要好生供奉著。對了,楊大人請你午時去吃酒,說要謝謝你呢!”又見旁邊一個俊美公子,問道:“漢文,這是誰啊?”


    許仙又介紹了一番,最後道:“我們都是一夜未眠,現在迴房去休息一下,到時候就勞煩姐夫叫醒我們了!”


    李公甫道:“那是當然了,你的房間你姐姐早幫你收拾出來,不知道有多好呢!隻是你一直在外麵,沒機會住。”


    許仙又謝過了姐姐,帶著潘玉迴了房間。潘玉一夜未眠,雖然身懷武功,但總不比許仙的道法神奇,和許仙說笑了一番早有些困意。躺在許仙的床上,還有些奇怪的感覺。每當二人獨處,她便會摘下項鏈,一露芳容,這時衝許仙一笑,百媚橫生。


    許仙笑道:“是不是有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啊!”


    潘玉嗔道:“若你姐姐知道你天天摟著自己的知交好友睡覺,不知道會不會殺了你!”


    許仙苦笑道:“又不是我願意摟的,每晚不知道有多難熬!”


    “得了便宜賣乖。”又黯然道“對不起,是我不能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呢!”


    許仙摸摸她的頭發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可你家總要靠你延續香火的啊!”


    許仙也是頭痛,隻要生在這俗世便必然要受這俗世的約束,也隻能道:“這個以後再說吧!”


    潘玉閉上眼睛,不再多言,卻暗自為這個男人準備了她所能準備的一切。


    午時,府衙之中,楊大人對許仙千恩萬謝,絕沒想到,令整個錢塘縣衙束手無策的庫銀失竊案,到了許仙手中,這麽快就得到了解決,庫銀一夜之間完璧歸趙,和失竊時一樣的匪夷所思。


    楊知縣道:“賢侄啊,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許仙微微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隻要庫銀追迴,不就好了嗎?”


    楊知縣笑道:“是是是,庫銀追迴就好。”見許仙不願多說,也不敢深問。終知此子非池中之物,已不是自己所能測料的了。又對潘玉道:“潘公子,潘大人近來可好啊?”語氣固然是熟稔,但他其實也不過在多年前見過潘玉的父親潘璋一麵。


    潘玉道:“多謝楊大人掛懷,家父身體一向安泰!”


    “那就好,那就好!”雖然在錢塘縣中算的上青天大老爺,楊知縣知道自己不過是個芝麻綠豆般的小官,談什麽派別不過是個笑話,到了這個歲數也沒多少進取的心思,但能同潘係的頭麵人物同席吃飯,也是倍感榮幸。


    這時楊大人的三姨太笑著舉杯道:“潘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小女子敬你一杯!”從見了潘玉,一雙眼睛在她臉上打轉,舍不得離開一會兒。


    楊知縣連忙咳嗽一聲,但這三姨太年歲尚輕,是平日被他寵溺壞了的,此刻理也不理,隻管衝潘玉笑個不停。倒不是有什麽心思,但喜歡卻是真的。


    許仙看的暗自好笑,這明玉隻要隨便一坐就有女人飛蛾撲火,若再勾勾手,怕是什麽的顧不得了。


    這時,一個衙役上過來附耳對楊知縣說了一番話,楊知縣怒道:“竟有此事!”


    見潘玉果然露出疑問的神色,才解釋道:“近日,錢塘縣抓了一個江洋大盜,還多虧了公甫緝拿得力。今日正準備將文書送交刑部。沒想到今天一個梁王府的衛士就拿著梁王的書信來提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公甫陪坐在一邊,聽見楊知縣“公甫”叫的那麽親熱,渾身一哆嗦。這楊大人平日也就“李頭李頭”的亂叫,怒起來就是直唿其名,何曾這麽客氣過。


    潘玉卻知這老油條的心思,無非是不想得罪梁王府的人,讓自己去幫他應付。想想許仙家便在錢塘,一個小小的衛士她還是不懼的,而且還能光明正大的給梁王府不痛快。一瞬間動了無數個心思,考慮了利弊得失,道:“大人還需依法行事!”


    楊知縣心中一喜,慨然道:“我食國家俸祿,自當如此,咱們就去見見那梁王府的衛士!”


    許仙暗自思量,原本的劇情中似乎是有這麽一段,隻是沒想到會發生在現在。梁王府,這個重要的大反派,在這世俗上還擁有著巨大的能量。就是法海在梁王麵前也要客客氣氣,梁王對這法力無邊的老僧人也並不如何畏懼,反而時常以寺廟加以威脅。梁公子更是動不動就威脅要燒了他的廟。


    法海雖然不能說是怕梁王,但還是秉承了一般修道之人的法則——不幹人事。這個“不幹人事”,是不幹預人間事物的意思。但這些仙佛中人確實幹的也不是人事。雖然明知梁王府藏汙納垢,法海卻絕不出手,最多也就是加以勸誡。還明明白白的告訴梁王,若白素貞是妖怪,老衲就出手,若不是,就恕我無能為力了。


    而後梁公子同小青在金山下起了衝突,請侍衛去請法海,法海硬是一路疾走,等小青放毒蛇,幹掉了梁公子,才“及時”出現,罵聲孽畜,給了小青一下,將小青打成重傷。但小青卻能在受傷在前,功力懸殊的情況下逃迴白素貞身邊。可見法海也是心中暗爽不已,留了手的。


    不然為何梁公子求法海救他,法海卻推脫道:你已是萬蛇鑽心,心脈已斷,老衲實在是無能為力。這話多半是說給旁邊的梁王府衛士聽了。梁公子說白了不過就是中了蛇毒而已,而功力在法海之下的白素貞就能解鶴頂紅之毒,而法海卻是試也不試一下就下了定論。大概對著梁公子的屍體還要心中罵道:讓你威脅哥!


    果然是不禿不毒,不毒不禿。


    正廳中,楊知縣高坐其上,許仙同潘玉卻隻在簾後傾聽。


    兩個捕快帶了披枷帶鎖、蓬頭垢麵的犯人上來,道:“大人,人犯帶到。”


    那犯人一見廳中衛士就求救道:“大哥,救我啊!”


    那衛士示意他安靜,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乃梁王府的總管,自信滿滿,這次前來,特意求了梁王爺的親筆信,不信一個小小的知縣敢反抗。


    “楊大人,梁王爺,親筆交代你要放人,你最好遵照辦理,否則……”話至此不說,其中的威脅之意卻是盡顯,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又何況是他這樣總管的身份,語氣間絲毫不把楊知縣放在眼裏。


    楊知縣心中怒甚,潘公子都對我客客氣氣,你一個小小的梁王府侍衛卻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裏,真是跋扈。但臉上還是帶著不動聲色,猶豫道:“這……”


    李公甫忍不住衝出來道:“大人啊!這個人確實是登記有案的江洋大盜,奸淫擄掠,無所不為,屬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緝捕歸案,千萬不能放啊!”


    楊大人點頭道:“恩,不能放。”他知道有潘玉在,這犯人是死也得死在錢塘縣,自己若不想讓兩家夾死在中間,就隻有秉公辦理一條道。


    那衛士指著李公甫喝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阻止楊大人放人?”


    潘玉道:“你又是什麽東西,敢來讓楊大人放人?”說著話從簾後走出來。


    衛士正想喝罵,一見那簾後走出的人,立刻流下汗來,常在京中行走,潘玉自然是認得的,暗道此次恐怕要完。還是勉強道:“小的見過潘公子。”


    潘玉道:“聽說還有梁伯伯的親筆信,不知在何處?”


    衛士如何敢拿出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楊知縣道:“王總管,這個人確實是個江洋大盜啊!而且公文已經呈交刑部,本縣實在不敢,也無權放人啊!隻要梁王爺下一道正式的手令,本縣一定放人。”


    那犯人求道:“大哥,救我啊,送到刑部我就死定了。”


    衛士冷哼一聲道:“你等著吧!”就轉身離去,卻明白,如今已是事不可為,隻能等押解到京中才想辦法了,隻是刑部公文一出,就必然要判有罪,至多隻能重該輕而已。


    犯人被帶下去,潘玉又道:“昨夜緝賊,這江洋大盜同那盜庫銀的賊人關係不淺,楊大人還需詳加調查才是啊!”許仙知道潘玉此言一出,就算判了那犯人死刑。


    楊知縣忙道:“一定,一定。”心中一喜,他本就是打算找人頂缸,了結此案,如今正是兩全齊美。反正這江洋大盜就是該殺之人,如今也不算冤枉了好人。衙門裏泡製犯人的手段可是多了去了,不信他不認這個罪。


    李公甫不解道:“我拿他時,庫銀尚未失竊,不像是有關係的樣子啊!”


    許仙卻問道:“姐夫,你覺得這人犯的是死罪嗎?”


    “可不是,他犯的那些事,死上三會都不冤枉!”


    許仙卻記得在原本的劇情中,這人卻隻是被判發配邊疆十五年,說是十五年,最後說不得重該輕,輕變緩,再來個什麽保外就醫,能在邊疆呆個兩三年就不錯了。顯然是有人使了“七十碼”,如今才是罪有應得,不由心中暢快。


    午後,許仙同潘玉乘船迴了杭州,潘玉卻說不迴書院,而是帶他到城中一出僻靜的院落。院落中張燈結彩,顯然是哪家要結親。有一些仆役正在手勢東西,見了二人都自行禮。


    許仙不由納悶道:“明玉,我們是來吃哪家的喜酒,須得包了禮錢。”


    潘玉笑道:“不是娶親,是納妾!”


    許仙奇道:“這到稀奇,納妾怎麽會請我們,難道是總督大人,可總督大人納房妾也不用像尋常富戶偷偷摸摸,養什麽外宅!”納妾不比娶妻,雖也是張燈結彩,鋪紅貼囍,花轎禮炮也不缺。但隻是一副小轎抬進門中,不會大擺筵席,請外人到場。


    潘玉微笑道:“是為你納妾啊!”


    許仙瞠目結舌,指著自己的鼻子道:“為我?開什麽玩笑?”


    潘玉轉過臉道:“是啊,我就要走了,你總得有人照顧吧!雖然先納妾後娶妻有些不和規矩,但也不算什麽。”


    許仙二話不說,拉著她隨便進了一間房內,卻正巧是那龍鳳之閣,紅燭錦被都預備妥當。許仙怒道:“潘明玉,你想幹什麽?”卻還不得不壓低聲音。


    潘玉坐到床上,歎道:“給你我不能給的。”愛惜的撫摸著鳳冠霞帔道:“好想試試看啊!”卻一直不看許仙。


    許仙痛苦的一撫額頭,過去扳過她的身子,直視著她的眼睛,卻見她臉上卻有難掩的黯然之色,訓斥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道:“唉,你這是何苦啊!”


    潘玉抱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身上,道:“為夫納妾是賢婦的美德啊。輕美人重知己,也是古之賢者的風範,漢文你怎麽不開心呢?”


    這正是古人的標準,劉安殺妻隻為給劉備準備一頓飯,當世稱之為賢。項羽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便為後人所不齒。古代英雄豪傑的標準,總得有這麽一項標準,不拿女人當人看,隻當作貨物玩物才是上佳。


    許仙捧著她的臉頰,問道:“這話你信嗎?是哪家女子,趕緊迴了吧,這妾我不會納!”三妻四妾乃男人最正常的想法,許仙也不是聖人,偶爾也流著哈喇子意淫一下。但當擁著懷裏這女子,心中便再不會有其他。


    潘玉低聲道:“是彩鳳姑娘,我已經跟她說過了!”


    許仙覺得更是頭痛欲裂“天啊!人家對你一片深情。她怎麽會答應你的,是不是你逼她了?”


    “我沒逼她,她自己同意的。她的情意我不是沒有感動,隻是我又能給她什麽呢?我要永遠防著她,你以為她到了我府中便會快樂嗎?她對漢文你未嚐沒有心動,也隻有你才能善待於她!”


    既然決定維持現狀同許仙在一起,那為了保守秘密,女色是絕不能近的,而她對彩鳳情意雖有些感動,但卻遠遠無法同許仙相比。她有意拉許仙在彩鳳的畫舫中對飲,便是為了觀察彩鳳的心意。她知道彩鳳的性子,若自己將她送給一個她厭惡的人,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許仙道:“反正你別想我答應!”


    潘玉怎會不了解抱著這人,便道:“這消息全杭州城都知道了,你不答應,彩鳳隻有死路一條!”被人大張旗鼓送給旁人已經算是輕賤,若再被拒絕,又有什麽臉麵再迴畫舫之上,以彩鳳的性情除死無他。而許仙是絕對不可能作出這種事的。


    “你!”


    潘玉輕聲安慰道:“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知道,這也是沒辦法!”她又何嚐願意如此,但他終歸是要娶妻生子的。他固然可以永遠隻念著她一個,一直獨身下去。但這樣能堅持多久呢?別人且不說,許仙的姐姐又會看許家絕後嗎?讓他為自己承受這許多,也絕非她之所願。


    許仙歎道:“這樣算計自己的丈夫,就是一個妻子該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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