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還是老公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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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暖晴,明日就啟程迴驪城,蕭魅親自去西園監督府丁挖出埋在樹根下的陳醞女兒紅。


    這是南宮影禦賜的貢品,據說已經在地下埋藏了十八載,隻要埋在樹根下,繼續吸取草木的精華,隨時挖出來都可以品嚐陳年佳釀。


    蕭魅打算今晚跟君陌心好好喝兩杯,怕那些府丁做事不小心,若是將罈子弄裂了縫就糟踏了這好東西。


    她親自督工,看著府丁挖出一壇壇的陳釀,共計二十壇。


    「挑出一罈子來,今晚我跟魔君共飲!」蕭魅吩咐道。


    「蕭妹妹好雅興!」身後傳來唐琪的聲音,跟往常一樣,含著淺淺的笑意。


    蕭魅迴過頭,高興地道:「唐姐姐,你也來了!身體大好了麽!今晚一起來個不醉不休!」


    唐琪嫣然笑道:「蕭妹妹如此熱情,卻之不恭,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她目露驚詫之色。「咦,蕭妹妹的腮上沾了些什麽!」


    「什麽?」蕭魅本能地伸手去擦。


    「好像是泥巴!別是挖罈子的時候站得近,泥巴濺到臉上去了!」說著,唐琪就用手裏的帕子去給蕭魅揩試。


    帕子有股奇異的香氣。這不足為怪,女子貼身用的物件一般都喜歡薰香。可是,蕭魅記得唐琪一般不喜歡用薰香。


    疑點剛剛升起之時,她就覺得腦子裏一陣恍惚,眼前黑影幢幢。


    這是怎麽迴事?難道那帕子上的香氣有問題……蕭魅隻覺胸口翻湧,簡直作嘔。腳步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蕭妹妹!」唐琪忙扶住她,同時將那帕子掩住了蕭魅的口鼻。「你怎麽了?是不是站久了頭暈,快坐下!」


    蕭魅被唐琪攙扶著走向不遠處的木凳,她腦子裏混混沉沉,手腳不聽使喚,好像牽線木偶般由著唐琪擺布。


    可是,她隱隱感覺不對勁,這個唐琪……身上有種令她感到陌生的氣息。這樣想著,蕭魅隻覺腦子裏陣陣迷糊,整個人都浮遊起來,立到了旁邊。


    蕭魅驚悚地發現,她竟然站到了自己的旁邊,看著唐琪正在照顧她——的軀殼!


    ——她竟然離開了那具身體!


    這是怎麽迴事!蕭魅大驚,想提醒眾人注意,但她張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待要行走,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完全沒有任何的份量。


    她變成了透明的魂魄,沒有聲音沒有形體,那些府丁丫環可以從她的身上穿過,對她的存在毫無所覺。


    眼前一片混亂。畢竟魔妃不適這是頭等大事,下人們全部驚惶起來,又是嚷著傳太醫,又是忙著餵湯水什麽的。隻有蕭魅看到,唐琪趁著混亂之際悄悄消失了。


    不過,這種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君陌心很快出現。


    「魅兒!」君陌心熟悉的聲音令蕭魅心頭一顫,她才要應答,卻聽到另一個跟自己一樣的聲音低低應答。


    「呃,我在這兒。」那具軀殼睜開眼睛,卻是疲憊無力。


    「魅兒,」君陌心一把將蕭魅摟入懷裏,伸手搭上她的脈門。大概是感覺出她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你怎麽了?剛才誰在你的跟前!」


    「剛才,」蕭魅敲敲自己的腦袋,似乎昏昏沉沉。「唐姐姐……」


    君陌心情知有異,趕緊叫過了隨身的大丫環玉蟬問了問,知道方才唐琪陪著蕭魅,不知為何蕭魅突然不適,還是唐琪扶她坐到凳上休息的。


    這無疑十分詭異!因為唐琪剛剛還去給他送雞湯的,怎麽可能分身有術地同時陪著蕭魅在這裏挖酒罈子。


    青姝等人也到了,隨後證實的確看到了唐琪往這邊來。而她卻在君陌心之處又看到了唐琪,兩下證實了的確是有兩個唐琪!


    這裏麵肯定有一個是假的!


    蕭魅看到那具身體迷迷糊糊的,窩在君陌心的懷裏,竟然再次沉沉睡去。她不由急了,就撲過去,想鑽進那具身體裏。


    可是,無論蕭魅如何努力,她都無法再鑽進去。她試著去推君陌心,對他唿喊,想讓他看到她聽到她,但一切都是徒勞。


    君陌心和所有人一樣,無法察覺她的存在。因為此時的她就是一縷遊魂,離開軀殼的遊魂。


    唐琪也來了,對蕭魅的遭遇同樣驚詫,走上前察看了一番,也問了一些話。幾下對證,可以明白地確定這園子裏有一個易容過的唐琪。


    「不好,武如意來了!」唐琪清眸隱現緊張之色,捏緊了手裏的帕子。「她能扮成我的樣子,就可能扮成其他人的樣子!」


    君陌心緊蹙眉頭,緩緩搖首:「武如意被刀鋒所傷,短時間內沒有本事再作怪!易容之人……很可能是她的師祖毒婆婆!」


    負責搜集情報的喬戰和謝明啟送來了最新的情報,武如意並非隻身一人來汴京,還帶了個神秘的老婆子。狡兔三窟,無人能知曉她們確切的藏身之地。這不止因為她們狡猾,更因為她們擅長易容術,所以讓搜尋她們的人總是遍尋不著。


    君陌心推斷那老婆子多數是武如意的師祖毒婆婆,無論易容施毒暗器當然都在武如意之上。


    看來這次武如意來汴京是做足了準備的!


    「毒婆婆!」唐琪目露驚懼,道:「此人深不可測,易容術更是爐火純青,難辨真假!若是此人混進了府裏,的確十分兇險!魔君,你要小心!」


    君陌心看她一眼,道:「你也要小心些!」


    他自恃修為蓋世,還沒把毒婆婆放在眼裏。唐琪的處境明明更危險,卻提醒他小心。


    「嗯,我們大家都小心些!」唐琪上前察看君陌心懷裏的蕭魅,小聲地問道:「蕭妹妹怎麽樣了?我怎麽瞧著她不太對勁呢!」


    君陌心有些煩躁,眉頭始終緊鎖。「她可能中了毒!」


    「蕭妹妹吃過血蓮子,百毒不侵啊!」唐琪疑惑地道。


    「血蓮子可解百毒,但迷魂藥不屬於百毒!」君陌心覷著懷裏女子懵懂的神色,就將掌心抵在她的後心,輸入了一些真氣。


    蕭魅在旁邊看著那具身軀恢復了力氣和精神,終於睜開眼睛,可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她有些急了,難不成以前的蕭魅迴來了!這可不行,她該怎麽辦!她必須要讓君陌心知道她已經離開了那具身體,現在那具身體已經不屬於她!


    但無論蕭魅多麽努力地想讓人發現她,都是枉然。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君陌心抱起了那具軀殼,頭也不迴地離開。


    「君陌心!」蕭魅用盡了力氣追在後麵喊著:「老公,我在這兒!」


    可是,無論她怎麽喊叫,君陌心都聽不到她也看不到。她已經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


    君陌心用了各種辦法,甚至是放了自己的血給蕭魅喝,但無論他用什麽辦法,蕭魅仍然懵懵懂懂,仿佛魂遊天外的樣子。


    她似乎不認識君陌心了,也不認識任何人,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讓她吃就吃,讓她喝就喝,仿佛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情況甚至還不如剛剛甦醒過來的時候,那時起碼她還能說幾句話。


    找了幾個大夫過來瞧,都說是外感邪祟,卻又拿不出有用的法子診治。最後從宮裏調派過來太醫,總算是有一位見多識廣的老太醫說了這麽一句話。


    「依老夫看,蕭國師似乎中了離魂之術!」


    「離魂之術!」君陌心一怔,不由大急。「那她的魂魄……豈非已經不在體內!」


    君陌心也聽說過離魂之術,那是一種已經失傳的邪術,傳說可以讓人的魂魄遊離在身體之外,無法靈肉歸一。假如七日之內無法將魂魄召迴,那麽肉身就會死亡。


    老太醫皺著眉頭,診了半日,方說:「蕭國師的毛病並非實病,而是中了邪術,應該請德高望眾的方丈或者是修為高的老道長前來為她召魂,或許可有一救。」


    君陌心聲音有些嘶啞:「依老先生之見,汴京城附近有哪位得道高人能召魂!」


    時間緊迫,隻能就近尋找召魂之人。


    「汴京城北,滁青山,安陽寺、銀光方丈,聽說他能破解離魂之術!」老太醫說到這裏,頓了頓,道:「隻是銀光方丈年事已高,久不問紅塵之事,想說動他下山恐怕不易!」


    君陌心眸光一閃,沉聲道:「為何非要他下山!難道我帶著內子上山不可?」


    「不可!」老太醫殷殷叮囑道:「她的魂魄就遊離在附近,如果帶她的肉身離開這裏,她的魂魄可能跟不上丟在半路,那就糟了!」


    君陌心不由轉頭,四處環顧,嘶聲喊道:「魅兒!你在哪裏!給我一點提示!魅兒……」


    *


    蕭魅聽到了君陌心的熟悉唿喊,她遁聲追過去,卻被攔在了門外。


    門口貼著兩張門神,殺氣騰騰地攔住了去路,她進不去。


    「怎麽會這樣!」蕭魅欲哭無淚,她竟然變成了一縷遊魂,有家歸不得。「君陌心,我在這裏!你快救我!」


    可是,她喊再大聲,始終無人聽見。


    「嗚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超聲波嗎?尋常人類聽不見!」蕭魅無力地蹲伏下去,拍打著自己的額頭,卻無法感覺疼痛。她驚恐地發現,如果不被這個世界承認,是件多麽孤獨可怕的事情。


    *


    唐琪悉心照料著蕭魅,給她餵水餵飯,幫她擦臉擦手換衣服。


    這時,君陌心走了過來,玄陰堂的堂主韋稷涵跟在後麵,背著個行囊,看樣子準備出發。


    「魔君要親自去滁山嗎?」唐琪起身,問道。


    君陌心微微點頭,「本座親自去請銀光方丈。」


    他勢在必得!假如銀光不肯下山,他不介意用強硬手段親自把他背下山。


    唐琪殷殷叮囑道:「早去早迴,蕭妹妹有我照顧!」


    君陌心深覷唐琪一眼,沉聲道:「有勞你了!」


    「不必這麽客氣!照顧好蕭妹妹是我的責任!」唐琪輕聲道。


    「玉蟬!青姝!」君陌心喚了兩聲。


    唐琪一怔,就見玉蟬和青姝已經過來了。


    玉蟬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青姝也是滿臉的凝重。


    「本座出去幾日,魔妃就交給你們倆照顧,不可讓唐小姐太過勞累!若魔妃有何的閃失,唯拿你們倆問罪!」君陌心語氣冰冷,隱含著殺氣。


    玉蟬和青姝立即雙雙跪倒,道:「奴婢謹遵魔君之命!若魔妃有任何閃失,奴婢以死謝罪!」


    唐琪退後一步,幾不可察地輕蹙眉尖。原來君陌心並沒有真正信任她,也沒有放心將蕭魅交給她。也許,他並未對她產生疑心,但也沒有絕對的信任。甚至,在他的心裏,她還不如玉蟬和青姝可靠。


    雖然心裏不悅,但唐琪知道他沒有錯。的確,若論忠心,她當然及不上玉蟬和青姝!


    玉蟬是蕭魅的心腹,青姝是跟隨君陌心多年的心腹,由她們來照顧蕭魅自然十分妥貼放心。而且,君陌心明白地告訴她們,她們倆才是負責照顧蕭魅的人,唐琪隻是友情幫忙而已。


    一句話就堵死了兩人可能偷奸耍滑的可能,也斷了任何出現問題她們會把問題推諉給唐琪的可能。假如蕭魅出事,唯她們倆是問。


    這樣,玉蟬和青姝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安排妥了這一切,君陌心就帶著韋稷涵離開。


    唐琪卻知道,刀鋒肯定留下了。君陌心一定會把刀鋒留下保護蕭魅!


    這個男子慮事周全,安排妥當,毫無破綻。


    能夠被他全心全意所愛的女子,的確是世間第一幸福之人。


    可惜那個幸運的女子不是她唐琪!也不是淩飛雪!而是蕭魅!


    也許曾經他最愛的是淩飛雪,但因為種種原因淩飛雪失寵了,他將全部的愛都轉移到了蕭魅的身上。


    唐琪將目光轉向懵懵懂懂的蕭魅,清眸閃動,悄悄地攥起了手掌。


    *


    君陌心剛離開寢室,就聽到裏麵傳來女子的尖叫聲。他忙折迴身子,返迴了寢室。


    隻見蕭魅赤著腳站在地上,手裏握著一把短匕,見人殺人,見鬼殺鬼!


    玉蟬和青姝嚇得抱頭鼠竄,隻有唐琪勇敢地衝上去,奪過了蕭魅手裏的短匕。


    「魔君,你不能離開!」唐琪說道:「蕭妹妹隨時都可能發病,可能傷害到她自己!你必須要留下來照顧她!」


    君陌心已經衝上前去,將蕭魅從唐琪的懷裏抱過來。「魅兒,你到底怎麽了!睜開眼睛看著我!看著我!」


    蕭魅狂亂地在君陌心的懷裏掙紮著,眼神渙散,完全沒有焦距。


    「讓刀鋒去吧!」唐琪提議道:「以他的刀法,想擒下銀光方丈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君陌心抱著蕭魅,再次看向唐琪。他驚詫於她的冰雪聰明,短短的時間裏就看穿了一切。


    她知道他離開後刀鋒負責蕭魅的安全,也知道他根本沒抱希望能請得動那位隱居深山的高僧,早就做好了硬來的準備。


    他準備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如此冰雪聰明,一如當年的她!


    「蕭妹妹離不開你!隻有你才能照顧好她!」唐琪深吸一口氣,真摯地道:「我代替蕭妹妹求你,不要離開她!」


    *


    君陌心寸步不離地看護著蕭魅,因為她總是屢屢暴起,傷人或者傷已。以他的身手,自然能及時製止她。


    而唐琪則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塌前,為蕭魅端茶送水,餵湯餵飯。


    經過幾日的相處,唐琪和君陌心慢慢熟悉,慢慢默契。她極聰慧,很多事情,君陌心隻需一個眼神,她就能領會。


    如此過了幾日,君陌心幾乎不想再差使玉蟬和青姝,她們倆的觀察力和悟性都遠不及唐琪。


    「我看著蕭妹妹,你去用膳吧!」唐琪擺好了膳食,走過來,從君陌心的懷裏拉過了蕭魅。


    君陌心慢慢地鬆開了懷裏的女子,看著她順從地到了唐琪的懷裏,狹長的鳳目裏湧起痛苦之色,嘶聲道:「她不在這裏!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離魂之術就是將人的靈魂和軀體分隔開來!在沒有召迴她的魂魄之前,必須要照顧好她的身體啊!」唐琪輕聲地勸道。「耐心等幾日,相信刀鋒一定能將銀光方丈帶迴來!」


    「也許本座該親自去!」君陌心蹙緊眉頭。「刀鋒脾氣太沖……萬一……」


    「沒有萬一!」唐琪知道君陌心此時煩躁惡劣的心情,柔聲安慰道:「對你的命令,他從來都是盡心盡力完成,絕不會為逞一時之勇,耽誤正事!」


    君陌心想了想刀鋒的行事風格,他交給他去做的事情的確都做得很好,除了一件……想到那件事情,無鑄的畫顏頓時寒冷了幾分。


    唐琪也不知道他又為何事不悅,不敢太多嘴,就拉過了蕭魅,用撥浪鼓逗她玩。


    蕭魅失了魂魄之後,癡癡呆呆的,唯有光鮮的顏色和響動的聲音才能吸引她的片刻注意。


    君陌心看著唐琪在逗蕭魅玩耍,像對待孩子般有耐心,冷硬的麵部線條緩和了幾分,就這樣看著唐琪和蕭魅。


    唐琪沒有側目,卻知道男子一直在看著她。不,他並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蕭魅。但是,他看蕭魅的時候順便也在看她。


    這樣也就足夠了!起碼不像從前,他連一眼都不會看她。就算看到她很快移開目光。


    「你該用膳了!」唐琪仍然沒有迴頭,她悉心地照顧著蕭魅,卻在跟旁觀的君陌心說:「人是鐵飯是鋼,你要先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好她!」


    沒有多餘的勸慰,簡單的兩句話就足以讓他乖乖去吃飯。


    男子坐下用膳的時候,唐琪終於慢慢地迴首,看著他優雅地吃相。


    察覺到她的注視,君陌心抬首,她沒有迴避,隻是對他嫣然一笑。「一切會好起來的!」


    君陌心覺得心裏安定了許多,繼續垂首用膳。


    午後的暖陽照進了屋子裏,溫暖而明淨。唐琪耐心地照顧著頑童般懵懂無知的蕭魅,不時跟身畔的男子無聲相顧。


    她被毒蛇咬傷,他為她療毒,並且默許了她搬進了他和蕭魅的寢居。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已經漸漸熟悉,他看到她再不像從前那樣戒備疏冷。


    蕭魅中了毒婆婆的離魂之術,君陌心束手無策之際,還是唐琪站出來幫他出謀劃策,做出了決定。


    此時,君陌心看著她在身畔,隻覺安心,再無戒備和疏冷。


    這就是唐琪想要的!她,終於達成了目的。


    *


    蕭魅抱膝坐在門口,奄奄一息。她越來越虛弱,沒有什麽力氣了,隻能被動地等待著。


    聽說刀鋒帶了韋稷涵去什麽安陽寺裏請什麽銀光法師,來給她召魂,那她就在這裏等著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隱隱約約的衣袂響動,這熟悉的聲音令她重新振作起精神,趕緊睜開眼睛。


    沒錯,是他,他出來了!


    君陌心走路沒有聲響,但他衣袂響動聲也是她所熟悉的。蕭魅試圖走近他,他卻在門口處停下來。


    君陌心看著門口新貼的兩張門神,不由蹙眉,問道:「這兩張門神是誰貼的?」


    左右侍衛你看我,我看你,誰都迴答不上來!


    「撕掉!」君陌心冷聲命令道。


    「等等。」唐琪聞聲走出來,說:「是我讓人貼上的!聽說蕭妹妹中了邪祟,怕有邪祟再作怪……」


    「她的魂魄可能就在附近,門神擋道,她進不去!」君陌心冷睨著唐琪。「你在做什麽事情之前最好跟本座商量一下!」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唐琪的俏臉紅得滲血一般,羞愧難當。但她並沒有如尋常女子那般哭眼抹淚,勉強彎了彎唇角,道:「是。」


    隨著門神被揭走,蕭魅驚喜地發現,她終於可以進屋了。


    萬歲!還是老公好啊!什麽事情都為她著想!沒錯,這門神太可惡了,有它們擋道,她根本就無法進房。


    待到蕭魅進了房屋,進到自己和君陌心的寢室裏,看到那具軀體正在昏睡。


    蕭魅無奈地托腮,她該怎麽辦才好啊。難道,隻有被動地等著那傳說中的銀光方丈來為她召魂嗎?


    這時,唐琪進來了。她悉心地為蕭魅的肉身蓋上蹬掉的被子,再伸手摸摸額頭,確定一切無恙這才守候在旁邊。


    玉蟬走進來,想看看蕭魅,卻被唐琪打發開。「蕭妹妹有我照顧呢!你隻管去膳房裏看著湯水,把她每日吃的湯藥補品燉好就行了。」


    「我想看看大小姐!」玉蟬哀求道:「膳房裏暫時沒什麽事情了。參湯在炊上小火燉著,還要半個時辰才能離火。唐小姐,讓我陪我家大小姐一會兒吧!」


    唐琪淡淡一笑,道:「我不是不讓你陪你家大小姐,而是……算了,你來吧!」說罷,她就離開了床榻,把位置讓出來給玉蟬。


    玉蟬立刻就撲過去,一把握住了蕭魅的手,未語淚先流,已是泣不成聲。


    蕭魅在旁邊看得心酸不已,好丫頭,果然你待姐姐是真心的!


    明知道再折騰也找不到存在感,蕭魅也就沒有再費什麽力氣去唿喊玉蟬,隻在旁邊默默地看著。


    唐琪見玉蟬陪著蕭魅,也許是時間久坐得乏了,就出去走動一下。


    房間裏隻剩下了玉蟬和蕭魅兩個人,就在玉蟬拉著蕭魅的手哭個不停的時候,突然蕭魅直愣愣地睜開了眼睛。


    「大小姐!」玉蟬嚇了一跳,隨即喜道:「你……你醒了!」


    然而,蕭魅的臉上卻無任何喜色,她睜大的眼睛裏突然迸射出寒光,伸出雙手直直地掐住了玉蟬的脖子。


    「啊!」玉蟬尖叫,拚命掙紮。「大……大小姐……你……你做……做什麽……我……我是玉蟬啊……」


    可是蕭魅似乎根本就不認識玉蟬了,她死死地卡住玉蟬的脖子,仿佛對方跟她有血海深仇一般。她的眼睛裏迸射著兇光,隱隱有血色湧現。


    「救……救命……大……大小姐……瘋……瘋魔了……」玉蟬想掙開蕭魅的雙手,奈何對方的雙手好像鐵鉗般,力大無窮,令她根本就掙脫不開。


    玉蟬用盡力氣伸手撲騰,終於夠到了床榻旁邊幾案上的一個茶盅。


    「哐啷!」茶盅掉落地麵,摔得粉碎。


    「怎麽了!」唐琪聞聲趕進來,她輕功不錯,轉眼就到了跟前。


    看到眼前的情景,唐琪無疑大吃一驚,她忙上前解救玉蟬。


    「蕭妹妹……快鬆手!」唐琪嘴裏這樣說著,但她卻知道蕭魅不可能聽她的話鬆開手,而是直接伸手點了蕭魅幾處大穴。


    正死卡著玉蟬脖子的蕭魅終於鬆開了手,然後直直地倒下去,雙臂仍然高舉著,看起來像詐屍般,攻擊性十足。


    玉蟬撿迴了一條性命,癱在床榻前,除了喘氣,再也沒有其他的力氣。


    「你快起來!」唐琪扶起了癱瘓在地上的玉蟬,關切地問道:「沒事吧!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給你看看!」


    玉蟬淚流滿麵,搖搖頭,哽咽道:「她不是大小姐!不是!大小姐不會這麽對我的……」


    「你……」唐琪頓時慍然。「真是不懂事!你家大小姐生病了,你該體諒些才對。就算她做了些傷害你的事情,也不該對她心生嫌隙!」


    「嗚嗚……」玉蟬哭起來,「奴婢不敢心生嫌隙,隻是……隻是……」


    這時,君陌心已經聞聲趕到。


    他如一道閃電般衝到了蕭魅的床榻前,看到蕭魅高舉雙手的詭異樣子,就知道她被點了穴,趕緊伸手解了她的穴道。蕭魅獲得自由之後又狂躁起來,想攻擊身邊的人。


    好在君陌心能夠輕易製住她,很快,蕭魅就癱軟在君陌心的懷抱裏,再次昏昏睡去。


    君陌心抱著再次昏睡的蕭魅,目光如冰刀般掃視向站在那裏的唐琪和哭哭泣泣的玉蟬。「怎麽迴事?」


    玉蟬原本就心膽俱裂,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好不容易被唐琪扶起來,又遭君陌心的喝斥,膝蓋一軟,再次跪了下去。「奴……奴婢……」她結結巴巴的,淚流不止,無法將事情經過說出來。


    唐琪就代替她解釋道:「玉蟬說膳房裏燉的參湯還需要半個時辰的火候,她就瞅這個機會過來陪她家小姐一會兒。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玉蟬磕頭不止,淚流不止。


    君陌心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假如這不是蕭魅最信任的心腹丫環,他真有將她踢出去的衝動。「做好你本職的事情即可!魔妃有本座和唐姑娘照料!」


    「是……是……奴婢……奴婢記住了!」玉蟬說完,就起身掩麵哭著出去了。


    唐琪見君陌心神色陰鷙,也不敢再勸,隻道:「都是我不好,不該一時心軟,把她交給玉蟬……」


    君陌心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壓下了火氣,才道:「不關你的事!」


    在他眼裏看來,照顧蕭魅是他的責任。蕭魅出現任何意外,他都會認為責任在他,而不是別人。


    唐琪默然,靜靜地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


    「本座想一個人陪她!」君陌心冷冷地說道。


    唐琪一驚,她意識到他又開始戒備她。是什麽地方又出了差錯,觸動了他的疑心?呃,可能是門神之事,也可能是玉蟬之事。


    總之,隻要她經手的事情,出現任何差別,他都會立即戒備。


    說到底,他對她的信任如履薄冰,稍有個風吹草動就會蕩然無存。


    唐琪心口酸澀,但她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站起身。「是。」


    說罷,她轉身離開,慢慢打起簾子走到外間,走出外間時,還體貼地幫他掩上了房門。


    整個過程,她沒有一個多餘的字。顯然她知道他心情惡劣,他想安靜的時候,就不希望再聽到一個多餘的字來打擾他。


    隨著唐琪的離開,君陌心犀利的鳳目浮起一絲茫然,他是不是有些太冷硬過份了!


    人非聖賢孰能無錯!他不是也離開了一會兒!若說唐琪的短暫離開是失職,他又何嚐不是。更何況玉蟬是蕭魅第一信任之人,換作他也會覺得蕭魅被她照顧十分妥貼。


    隻是蕭魅時不時暴起傷人傷已,孱弱的玉蟬根本就製不住她。傷了玉蟬也就罷了,萬一……隻要想到蕭魅可能受到傷害,君陌心怎麽都無法平靜。


    蕭魅爬上了床榻,想鑽進君陌心的懷裏。可是君陌心的懷抱被那具軀殼占據著,沒有她的位置。她就傷心地依偎在他的脊背上,默默地流淚(反正哭再大聲他也聽不見,不如省省力氣)。


    「魅兒。」君陌心試探地轉身,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氣息,但卻不是懷裏的這具身體。環顧四周,他的聲音低沉壓抑而充滿了焦渴的唿喚著:「魅兒,你在這屋子裏嗎?」


    「我在!我在啊!」蕭魅大聲地應答著,可是男子根本就聽不見。可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也隻有他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蕭魅頓時精神一振,她試圖走到他的麵前,試圖去扳他的手臂,盡管這些都是徒勞的。「君陌心,你看看我!我就在你的麵前!就在你的麵前!幸好你讓人撕掉了那兩張門神,我能進來了!」


    君陌心疑惑地掃視著寢室四周,那熟悉的氣息似乎縈繞在鼻息間,觸手可及。可又如煙霧般,待要尋覓之時卻又消彌無形。


    終於,他還是放棄了繼續尋找一縷魂魄,而是繼續悉心照顧懷裏的那具身體。隻有照顧好了這具身體,蕭魅的魂魄才有可能迴來!


    過了一會兒,青姝端進來一盅剛燉好的參湯。「魔君,該餵魔妃用參湯了。」


    君陌心讓她把參湯放下,自己親手餵蕭魅。


    等到青姝離開,君陌心就端起了湯盅,用銀匙舀了一匙,慢慢地吹涼,親自試過了溫度,這才送入蕭魅的口裏。


    但是,吃了幾口,君陌心感覺出不對勁。他放下了蕭魅,將盅參湯端到窗口光線最明亮的地方查看,不由大驚。


    「當!」他將湯盅重重地摔到了桌子上,參湯濺出了一些,但仍然還有殘餘的湯液。「來人,立即查明何人燉的參湯,將他押上來!」


    *


    玉蟬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嚇得幾乎要暈過去。


    周圍是林立的侍衛,個個劍拔弩張的,氣氛緊張得不行。


    專門為魔妃燉的參湯裏麵竟然發現了迷魂藥,這可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下藥之人固然罪該萬死,但失職之人也是死罪!


    青姝也跪在旁邊,但她卻是一臉的忿然,申辯道:「……那盅參湯是屬下親手從玉蟬姑娘的手裏端過來的,路上絕對沒有假手其他人!至於湯裏為何會有迷魂藥,隻能審問玉蟬姑娘!屬下的確不知!」


    玉蟬哭都哭不出來了。「奴婢……也不知道……那參湯……是奴婢親自看著火……」


    「真是你看著火,從未離開過嗎?」唐琪打斷她,提醒道。「我記得你過來陪伴了魔妃一會兒!」


    玉蟬眼中閃過慌張和悔恨,簡直恨不得以死謝罪。「是……奴婢離開膳房一會兒!因為思念大小姐……就……陪了她一會兒……」


    「就是說,這段時間膳房裏的參湯是無人看管的!」唐琪不由顰眉,轉首對君陌心說:「可能是有人趁此機會在參湯裏麵下藥!難道說,毒婆婆一直都藏身在這府裏,伺機作怪嗎?」


    君陌心抿緊薄唇,什麽話都沒有說。他隻對痛哭流淚的玉蟬投去冰冷厭惡的一瞥,揮掌推去。


    「不!」蕭魅嘶聲喝止,可是這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她眼睜睜地看著玉蟬纖細的身軀在她眼前飛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鮮血,眼看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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