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互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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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東西,誰不會啊!


    蕭魅把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弄出了很大的動靜!


    玉蟬第一個衝進來,看到滿地狼籍,蕭魅還摔砸個不停,連忙上前抱住她,勸道:「大小姐,你怎麽了!」


    「他跟我摔杯子摔臉子,就他會摔,難道我不會!」蕭魅憋著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氣,發誓要將這府裏能摔的全部摔碎。


    「啊?!」玉蟬這一驚非同小可。「大小姐,你又跟魔君提起魏國夫人了!」


    蕭魅停下來,怒沖沖地瞪著玉蟬,問:「魏國夫人怎麽了!我怎麽就不能提起她,難道她是天王老子王母娘娘觀音大帝啊!」


    「噓!噓!噓!」玉蟬嚇得快要暈過去,恨不得堵住蕭魅的嘴巴。壓低聲音勸道;「可了不得,你小點聲!魏國公已經奉召入京升任左丞相,魏國夫人如果活著那可是丞相夫人啊!」


    「她就是王母娘娘我也不怕!」蕭魅惱火的不是淩飛雪尊貴的身份,而是在君陌心的心裏始終占據著不可侵犯的神聖地位。


    她跟君陌心相扶相持地走到現在著實不容易,原以為兩人患難見真情,有了足夠的感情基礎。而且兩人看起來也的確恩恩愛愛,親密無間。但這隻是在不觸及到淩飛雪的基礎上,假如觸及到了他心裏的女神,他分分鍾跟她翻臉,拋下她就走絕對沒商量。


    「好了!」玉蟬趕緊拉著蕭魅坐下,再讓侍婢沏來熱茶,親手捧給她。「大小姐,你喝口熱茶,消消火!」


    蕭魅接過熱茶,卻捧著沒喝,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大小姐,你這是何苦呢!」玉蟬嘆口氣,打起精神勸慰道:「明明很好的日子,非要故意找別扭!跟個死人爭什麽呢!她再好,也已經死了啊!」


    死了的人最完美!活著的人永遠無法跟死去的人競爭。


    蕭魅被玉蟬勸了片刻,終於意識到自己又意氣用事了!說好了不介意,她還是介意!這就是傳說中的得隴望蜀了!


    曾經,她說過,隻要他身體忠誠於婚姻,除了那個已經死去的淩飛雪,不再對別的女人有非份之想,對她一心一意,她也就不再介意他在心裏為淩飛雪保留一席之地。


    可是,她到底還是貪心了!得了他的身,還想得他的心。得了他的心,還想著完全霸占,將淩飛雪完全擠出他的心。


    曾一度,她以為自己幾乎成功了!她住進南宮府避難,他絲毫沒有責怪,還贊她機靈。這說明他根本不在乎南宮父子對他的看法和評價,間接地看出淩飛雪在他的心裏似乎也沒有那麽高不可攀的神聖地位。


    看到了勝利曙光,她對他們的未來更有信心和希望。她堅信,終有一天,淩飛雪對他來說隻是一個符合,一個過去歲月留下的符號。提起她,再無法觸動他的喜怒,隻有一縷似有若無的淡淡悵惘。


    然而她還是太過激進了!太過急於求成!終歸還是沉不住氣,再次犯下曾經的錯誤。


    「唉,」蕭魅消了怒氣,大眼睛裏湧起了迷茫。「玉蟬,你說他愛我嗎?」


    「愛?」玉蟬顯然不太理解這個字,思考了好久,才道:「大小姐指的是魔君疼愛你吧!」


    「唔,」蕭魅有些無力。疼愛也是愛的一種,但卻跟她想要的那種愛不同。她要的是純粹的愛,不摻雜任何其他成份的愛!


    「魔君很疼愛你啊!」玉蟬肯定地答道。「他為你做了那麽多,當然你也為他做了很多,你們是互愛吧!」


    「互愛!」蕭魅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這段感情和婚姻,他們的確是互相付出的。甚至,君陌心對她付出得還要多一些吧!畢竟大多數事情都是他出麵擺平的,有了風浪也是他沖在前麵(能者多勞),她沒有他那樣的蓋世修為,既敵不過那些妖嬈毒婦(雪菩薩、武如意)也敵不過那些蓋世高手(苗王、烏鶴),隻是在對付司徒賢方麵,她費了點腦筋,收到的效果還不錯。


    他們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並且成功扳除了司徒賢那個最大的敵人和威脅,應該是兩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所以,他們是互愛!


    見蕭魅慢慢地緩和了臉色,不再像剛才那麽氣惱,玉蟬趁機勸道:「大小姐不要太過較真魏國夫人,死了多年的人,都化成灰了,你總揪著她不放,惹得魔君生氣你也不痛快豈不是太傻了!」


    「哼,你這小丫頭,竟然又敢說我傻!」蕭魅一瞪眼睛,抬手作勢要打。


    玉蟬趕緊機靈地躲到一邊,笑著道:「大小姐饒了我吧!奴婢也是為你著想啊!」


    蕭魅捏著粉拳,鄭重警告道:「不許再說我傻!」


    「是,大小姐不傻,大小姐冰雪聰明!」玉蟬俏皮地吐了吐粉舌,思忖了片刻,吞吞吐吐地道:「不過……」


    「不過什麽?」蕭魅睨她一眼。小丫頭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玉蟬左右看了看,見周圍無人,這才大起膽子對蕭魅悄聲囑咐:「魏國夫人已經死了,不過……唐姑娘可是活生生的!你與其總是跟魏國夫人較勁,還不如……好好提防著她!」


    蕭魅怔了怔,腦子一時間還有些繞不過彎。「唐琪。」


    「唐姑娘那麽聰明漂亮……關鍵是跟魏國夫人長得像!如果魔君對她……可是件麻煩事!」玉蟬算是旁觀者清,看事情比較理智。


    「不會吧!」蕭魅本能地否決。「一個臘梅就夠他反省半輩子的,難不成一個爛坑他還會踩兩次!」


    曾經蕭魅也嚴重懷疑君陌心對唐琪可能會如臘梅那般情難自禁,可是事實證明,君陌心對唐琪的戒備遠遠大過驚喜。甚至,他第一次見到唐琪完全沒有驚喜,而是十足的驚嚇。


    由於被臘梅坑害得太慘,他見到唐琪第一反應就是懷疑她戴著人皮麵具故意來蠱惑他。雖然後來證明唐琪的長相屬於天生如此,並非刻意易容,他對她也保持著距離,從不見他如同南宮鈺那般有意無意地圍繞著唐琪轉悠。


    「再說了,南宮鈺不是一直在追求唐琪!按理說,南宮鈺的條件比君陌心好多了!」蕭魅評價著,認為唐琪選擇南宮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南宮鈺年輕英俊,又出身權貴,而且他父親被聖上晉封為左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好像也被賜封了官職……是什麽……大元帥來著!」


    「兵馬大元帥!」玉蟬立即補充道。


    「對!」蕭魅打了個響指,「就是兵馬大元帥!聽這名字就十分拉風,很有實權!少年英雄,前途無量!唐琪沒有理由拒絕他啊!再說了,君陌心已經娶我為妻,她總不會想著做小妾吧!」


    方方麵麵地分析下來,蕭魅覺得唐琪打君陌心的主意比較小!隻要對方別刻意勾引,她相信君陌心還沒那麽賤,會主動去撩撥唐琪。


    他就是那麽高冷!專等著別人去撩的(她就經常忍不住去撩他)!要說讓他主動……蕭魅一陣惡寒。甚至她都無法想像當初他是如何撩淩飛雪的!


    想到這裏,蕭魅不由一陣神往。如果有一天,君陌心肯主動撩撥她,那肯定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大小姐!」玉蟬無奈的哀號,同時用手掌在蕭魅的眼前晃了晃,提醒道:「你又一臉傻笑地發呆,想什麽吶!」


    蕭魅瞪眼睛,怒聲糾正:「姐這是微笑,不是傻笑!」


    「好了!等魔君迴來,你可不能再這樣!」玉蟬知道蕭魅心煩,就過來攙扶起她。「奴婢陪大小姐去園子裏走走,如今已是二月早春,梅花開得最好!現在外麵的雪稍霽,出去賞梅散散心還是不錯的!」


    「呸!」蕭魅表示不屑。「我最討厭梅花了!魏國公府滿滿的栽著梅花,驪山的梅林更是漫山遍野,有意思嗎?早就看膩了!真不知道這些男人為何都喜歡那些胭脂梅,花瓣落在地上像灑一地的雞血,看著就瘮得慌!」


    「那我們就出去賞雪!」玉蟬比較機靈,趕緊改口。「唿吸新鮮空氣!」


    當然,新鮮空氣這四個新鮮詞兒也是跟她家大小姐學來的。


    「嗯,這還差不多!」蕭魅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直氣壯的理由,出去唿吸新鮮空氣!


    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並沒有那麽討厭梅花!隻是討厭心愛的男人為了別的女人喜歡梅花而已!


    *


    武如意並非一個人來的!她還帶著烏鶴和古幽冥,冒著風雪,風塵撲撲地投奔獨孤府。


    不如她所料,獨孤晚讓他們進府,並且接見了他們。


    雖然隻是在偏房的偏廳裏,雖然隻是簡單的茶水,連碟果饌糕點都不見,但他即肯讓他們進府無疑就是接納了他們。


    等了沒有多久,獨孤晚出現了。


    武如意心裏一暖,連忙帶著烏鶴和古幽冥起身參拜。


    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處境就如同喪家之犬,誰收留她都是個天大的麻煩。她唯一有利用價值的就是吸取了雪菩薩的全部修為內力,可以做一把殺人的利刃。


    也許,獨孤晚看在她有利用價值的份上會收留她(就像收留姚夭和尹絲絲,主要因為她們倆的絕世美貌是迷惑帝王的法寶),可是她真沒想到他會親自接見她。


    看來世人對妙公子獨孤晚的評價的確沒有言過其實,他是個惜才如命的人。而且溫文爾雅,乃謙謙君子,絲毫沒有上位者的倨傲。


    「如意見過獨孤世子!」武如意畢恭畢敬地對獨孤晚施禮。


    烏鶴和古幽冥隨後也對獨孤晚施禮。


    他們倆能逃得性命,實屬僥倖。烏鶴是因為上次除夕夜宴之事遭到皇帝司徒璜的厭棄,將他杖脊後趕出皇宮,非召不得再入宮。古幽冥則是因為武功不強,武如意擔心帶他進去有危險不能自保不說,而且還可能連累她。所以臨時將苗王易容成了古幽冥的模樣,帶了苗王入宮。


    就這樣,烏鶴和古幽冥全部毫髮無傷,才能安然隨著武如意逃往驪城,投奔到了獨孤府。


    不過一路東躲西藏,仨人看起來滿麵風塵,未免狼狽些。


    好在獨孤晚風度涵養無雙,麵對喪家之犬般的三個人,他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輕視和不屑。客客氣氣地跟他們見禮寒喧,又是久仰又是幸會的,相見恨晚的樣子。


    武如意悄悄籲出一口氣,她就知道獨孤晚這裏能夠暫避風頭,而且她也料到了獨孤晚其實跟南宮家並不是一個心思。


    所以,獨孤晚送去了尹絲絲進皇宮,就為了能在皇宮裏也能有一個獨孤家的自己人,遠比仰仗南宮影要可靠得多。


    「武姑娘實乃巾幗英雄,晚著實佩服!」獨孤晚這話當真非客套,而是由衷地讚嘆。「曾經獨孤、南宮兩家費盡力氣都做不到的事情,武姑娘一人就能完成,這智謀的確非等閑,也就是隻有……」


    說到這裏,獨孤晚猛然停頓。顯然,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惹武如意不快。


    果然,武如意忍不住問道:「也就是隻有誰?」


    她自恃美貌,又冰雪聰明,智謀過人,就連雪菩薩、司徒賢一幹老奸巨滑之徒都被她玩耍於股掌之間。每每思及,就得意不已。


    也正因為如此,她投奔獨孤晚才被如此親切接待。聰慧之人難免心高氣傲,聽到獨孤晚言下之意竟有人選足以跟她匹敵,而且聽起來似乎也是個女子,她如何能夠服氣甘心,立即就有了爭強好勝之心。


    獨孤晚微微一笑,道:「武姑娘乃是聰明人,難道還猜不出!另一個同樣智謀雙全,素手掀風雲的纖弱女子……」


    「蕭魅!」武如意大怒,立即就控製不住情緒了。「這個賤人,滿肚子的壞水,害得我好苦……」


    正準備痛罵蕭魅,可是武如意到底非等閑人,她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此時的她就像個惱羞成怒的瘋婆子,風度盡失,隻差跳腳了。是什麽令她如何失態?當然是嫉妒!


    無論她如何不甘心,都不得不承認失敗的現實。她混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都是蕭魅所賜!她縱然吸取了雪菩薩的全部內力如何?蕭魅卻輕輕鬆鬆地迷惑住了君陌心,而君陌心的內力修為遠勝雪菩薩。


    所以,隻要君陌心繼續迷戀蕭魅,武如意的修為再高也沒用,她根本就殺不了她!


    若論計謀,武如意固然在攝政王府混得風生水起,可是蕭魅輕輕鬆鬆將攝政王整得皮開肉綻,元氣大傷。她處心積慮地弄死了司徒賢,易容之後取爾代之,而蕭魅卻輕輕鬆鬆地從餘心那裏找到了突破口,輕易就揭穿了她的真麵目。


    每每思及,武如意都恨不得嘔出一口血來。她怎麽就色迷心竅將餘心納為男寵,還巴巴地帶進了宮裏麵去。因為她因為就沒想到蕭魅認識餘心,更沒想到司徒璜身邊一直帶著的南宮影會臨時換成了尹絲絲。


    一步錯,步步錯,全盤皆輸!


    說到底,她是輸給了蕭魅。


    此時獨孤晚提及蕭魅,等於拿刀往武如意的痛處狠紮,她哪裏還能承受得住。


    獨孤晚倒是沒料到武如意如此強烈的反應,見她隻罵了半句,硬生生地將後半截話咽了迴去,隻是嬌媚的臉龐變得獰猙。


    「看來武姑娘對蕭國師似乎……頗有成見!」獨孤晚伸手接過侍婢奉上茶水,揭起蓋碗,輕輕地撥動著茶水,一邊打量著武如意,淡淡地勸道:「各為其主而已,犯不上如此咬牙切齒!」


    武如意咬住銀牙,美眸眨了眨,眼中的嫉恨換成了盈盈笑意。「如意明白的!不過,那蕭魅似乎也並沒有替世子效命,所以我也沒有必要跟她化敵為友,當作自己人吧!」


    說罷,她留神觀察獨孤晚的神情變化,來進一步判斷自己的推測。她認為獨孤家跟南宮家表麵和諧,其實早就暗濤洶湧,各生異心了。


    蕭魅明擺著站在南宮影那邊,獨孤晚未必待見她。


    「姑娘冰雪聰明,看事情如此通透,自然沒有什麽瞞得過你!」獨孤晚倒是沒有遮掩,很大方地承認。「你是你,她是她。如今,仍是各為其主!」


    就是獨孤晚最後這句仍是各為其主徹底收留住了武如意。


    「撲嗵」武如意跪倒在地,美眸盈淚,哽咽道:「如意感謝世子爺收留,必定為世子效命,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姑娘快快請起!」獨孤晚忙放下手裏的茶碗,親自起身虛扶了她一把。「來到獨孤府上,你們都是我獨孤晚的貴客!先好生養著,等恢復了精氣神,再作其他打算。」


    烏鶴和古幽冥也都跟著道謝,獨孤晚一一迴禮,並且親自囑咐管家為他們安排客房別院,添置一應生活用品等等。


    喝完一盞見麵茶,獨孤晚就禮讓他們進別院用客飯。


    三人風雪天忙著趕路,這些天都是東躲西藏,飢一頓飽一頓的,自然是飢腸轆轆。聽說獨孤晚安排了客飯,都是眼前一亮,又客氣了幾句,就跟著管家一起去了客房別院。


    等到三人離開去客房裏用膳,薛啟華這才看向獨孤晚,道:「世子如此器重三人,若是傳到了貴妃娘娘的耳朵裏……」


    「此事必須保密!」獨孤晚沉吟著,道:「暫且封閉他們居住的客房別院,禁止一切閑雜人等出入。烏鶴武功蓋世,武如意不但吸取了雪菩薩一甲子的內力修為,而且智謀無雙。留著他們,將來必能派上大用場。」


    *


    忠靖侯府的人得以無罪獲釋,重新返迴侯府,無疑個個如同逃出生天般幾乎虛脫,暫時都沒了爭強好勝的心思。


    尤其是蕭泓博,迴到侯府大病一場。唐淑柔特意搬到了蕭泓博居住的正院,日夜悉心照顧,兩人感情突飛猛進。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蕭泓博的病情漸漸好轉。


    這時,外麵風雪稍霽,蕭泓博勉強爬起身,說想去外麵走一走,舒散筋骨。


    「外麵的雪倒是晴了,隻是風還很大!侯爺大病初癒,身子虛弱,還是莫要逞強了,就在屋子裏走一走吧!」唐淑柔挽扶起蕭泓博,陪著他在室內走動著。


    蕭泓博一手柱著拐杖一手扶著唐淑柔,慢慢走了幾步,已是氣喘籲籲。「這身子真是不中用了!哪怕這張麵皮能哄騙得了世人,卻哄騙不了自己!」


    飲用了君陌心十七載的鮮血,蕭泓博看起來遠比同齡人要年輕,頭髮烏黑,臉上幾乎看不到什麽皺紋。因此才惹得司徒賢生前對他羨慕不已,才會對君陌心窮追不捨。


    如今司徒賢已經駕鶴西遊,攝政王一派的勢力土崩瓦解,蕭泓博倒是不再懼怕他,但想起來還是有些唏噓。


    其實,他的身體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年輕力壯,跟正常人一樣,他的內部也在正常地走向衰老,隻是皮囊看起來比較年輕。


    更糟的是,因為停止了飲用君陌心的鮮血,他的眼角開始長出皺紋,鬢角開始出現斑白。


    這些都是蕭泓博無力去阻止抗衡的。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忠靖侯府有驚無險,他也官復原職。


    也直到最近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嫡出長女蕭魅竟然早就下嫁給了君陌心。江湖傳言並非傳言,果然無風不起浪!


    好在君陌心本領通天,剛進汴京就被禦封為國師,還一手推垮了司徒賢的勢力,也算是幫蕭泓博報了仇。


    如今的君陌心和蕭魅夫婦,那可是南宮貴妃麵前的紅人,朝廷百官爭相巴結,而蕭泓博卻連排隊見他們一眼的資格都沒有(除非帶著唐淑柔才有可能走後門)。


    從這方麵來講,蕭魅嫁給君陌心倒也算是一門圓滿的姻緣。隻是蕭泓博捫心有愧,想起從前囚禁了君陌心十七載,每逢月圓之夜就取飲鮮血,如此殘忍,君陌心豈會不記恨於他。


    所以,蕭泓博想到君陌心就不由膽戰心驚,根本沒有膽量也沒臉麵去見他。


    大病一場之後,蕭泓博也想通了!幸好還有唐淑柔在他的身邊,蕭魅愛屋及烏,總會對他這個父親留三分薄麵。那麽一貫寵愛蕭魅的君陌心自然也不好為難他這個丈人。


    想通了之後,蕭泓博的心病慢慢好了,身體也就慢慢好起來了。


    「淑柔,你說魅兒還會再迴來看我嗎?」蕭泓博可憐兮兮地問道。


    「自然會的!」唐淑柔保持著端莊優雅的微笑,篤定地道:「魅兒是個孝順的孩子!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是她的親生父親,血濃於血,打斷骨頭連著筋!」


    「對對,你說得對!」蕭泓博連連首肯,道;「有時間記得給魅兒寄一封家書,問她的好!有空兒迴家看看!」


    「是,妾身記得!」唐淑柔恬淡地笑著。


    蕭泓博穩穩神,又問道:「你那侄女最近可好?南宮世子已經隨魏國公調進了汴京,一時忙了可能記不起她,你順便提醒她,給魅兒往京城送信的時候要不要也幫她給南宮世子寄一封信!」


    唐淑柔美眸一閃,頷首:「侯爺說得是。琪兒一介姑娘家,麵皮薄,自然不好意思主動給男人寫信!不如我讓魅兒去跟南宮世子說一說,看看能不能讓南宮世子親自給琪兒迴一封信,省得這般杳無音信,時間久了自然讓琪兒灰心!」


    蕭泓博暗暗點頭,嘆道:「還是你考慮得比較周到!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


    在園子裏轉悠了一會兒。這個季節就是賞梅的時節,好在府裏種的多數是粉色梅花和黃色梅花,另外還有少量的白色梅花,唯獨不見血色胭脂梅。


    一路走來,蕭魅折了不少的梅花,五顏六色,清香撲鼻。她將梅花湊到鼻下嗅聞,清冽的梅花香和古代幹淨的空氣,真得令人心曠神怡。


    原先的鬱悶早就煙消雲散,蕭魅一邊嗅著梅花一邊想著君陌心,這傢夥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假如他敢徹夜不歸,她今晚就出牆給他看!


    正在惡狠狠地想著,青姝疾步匆匆地走過來,對蕭魅施了一禮。「魔妃,兵馬大元帥南宮鈺的拜貼!」


    南宮鈺!蕭魅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拿過拜貼看了看,都是繁體字,她略能認得幾個,大體就是客套話登門拜訪之類的,便道:「請進來吧。我換身衣服,偏廳裏接見他!」


    *


    唐琪目前的處境未免有些尷尬。


    隨唐淑柔一起從南宮府搬迴到忠靖侯府之後,因為蕭泓博病倒,唐淑柔搬去了蕭泓博的堂屋寢居,唐琪就帶著丫環蓉兒住在了唐淑柔以前住的蘅芷院。


    蘅芷院多年來等同於忠靖侯府的冷宮,唐琪綺年玉貌卻一直住在這裏,無疑極不妥。


    但現在她沒有別的辦法,唯有等待。


    看著窗外的風雪,唐琪清眸湧起複雜的神情,久久地坐在近窗的繡凳上,兀自想著心事。


    蓉兒折了一瓶梅花走進來,將梅瓶擺上幾案,然後走過去關閉了窗子。「小姐,這麽冷還開窗,小心凍著。」


    唐琪放下手裏的一件暴雨梨花針,這是她親自設計改善的,速度比以前的更快,發射的銀針比以前更多,而且可以連續發射三波。


    閨閣女子閑暇之時都拿針掂線來打發時間,而她從小到大卻隻會擺弄這些暗器。


    唐門日漸衰落,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撐得起來。曾經,唐門對她寄予厚望,可是畢竟真正有才華有門第的男子無人肯入贅唐門。


    眼看她年華漸逝,唐門也就鬆口了,不再堅持招贅,門第配得上,允許她嫁人。


    隻是緣份這東西非常奇怪,不需要的時候,求親的人幾乎踩爛唐門的門檻,等到唐門肯放她出嫁之時,卻鮮少有人再問津。


    畢竟二十三歲的女子,在這個年代已屬罕見的大齡剩女。


    「小姐,喝杯茶暖暖手!」蓉兒捧著熱茶,送到了唐琪的手上。


    唐琪接過來,默默地用茶碗溫暖著冰冷的素手,沒有喝的意思。


    蓉兒躊躇著,開口道:「小姐,聽說……鈺公子已隨魏國公入京,被聖上禦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攝政王失勢,南宮的勢力自然水漲船高。」唐琪看起來懶懶的淡淡的,提不起多少精神。


    「鈺公子他……他那晚……」蓉兒的俏臉紅了,欲言又止。


    畢竟在這個年代,女子婚前失貞並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就算僥倖嫁過去,也會被夫家看不起。


    那晚的事情,蓉兒想阻止卻有心無力。她一介奴婢,哪裏阻止得了兩個喝醉的人嚷著要迴南宮鈺的寢居繼續找酒喝。又怕弄出動靜引來人圍觀,她家小姐的處境更是大不妙。


    結果,兩人在南宮鈺的寢室繼續喝酒,喝到半夜就上了床,她除了默默地守候在外麵,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錯已鑄成,任何懊悔挽迴都為時已晚。如今之計,唯有想辦法讓南宮鈺負責。


    可隨著南宮家舉家進京任官,似乎歸期渺渺。


    「不許再提!」唐琪正色喝止,道:「他若無情,糾纏不休隻會惹他厭煩,躲避不迭。」


    南宮鈺避而不見,就當完全遺忘了那晚的事情,可見他內心已有打算。


    男子反悔了!他不想娶她!甚至不想讓她進南宮府。


    她長相酷似淩飛雪,南宮鈺隻是把她當娘親思念著尊敬著,可她竟然趁著他醉酒之時跟他有了肌膚之親。酒醒之後,南宮鈺嘴裏嚷著會對她負責,可是等他想明白過來,卻對她無顏以對。


    若是娶了她,他該如何麵對南宮家的人?又該如何麵對他的父親?


    所以說,淩飛雪嫁給南宮鈺,不止南宮鈺尷尬,她日後在南宮府的地位也很尷尬。


    南宮鈺思念了多年的娘親突然變成了他的枕邊人,這足令他無顏麵對南宮家的每個人!錯已鑄成,唯有逃避,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那晚的事情,南宮鈺守口如瓶,而且並未對家人透露任何他對唐琪有非份之想的念頭。所以南宮雲書才會對唐琪有了非份之想。


    痛定思痛,唐琪終於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如果她真得想振興唐門,就該接受南宮雲書的求婚,嫁給他做魏國夫人,現在也該是丞相夫人了!


    假如她沒有跟南宮鈺行此之事,倒不失為振興唐門的良策,但發生那晚之事,南宮鈺怎會容忍一個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再嫁給他的父親!


    這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作孽不可活!


    唐琪恨不得摔砸點什麽來發泄內心的苦悶和悔恨,但她什麽都沒有做。她是尊貴優雅的唐門大小姐,堅決不能做出任何有失風度之事。


    「小姐,我們該怎麽辦?」蓉兒淚眼汪汪,完全沒有了主意。


    唐琪思忖片刻,道:「等著吧!」


    「等著……等鈺公子迴來嗎?」蓉兒問道。


    唐琪淡淡揚眉,道:「等蕭妹妹迴來!她終歸要跟隨君陌心迴驪山,迴去之前路過忠靖侯府必然停留探視姑母,那時我跟她結伴同行,順道迴蜀川。」


    「你不打算……不打算再等鈺公子了!」蓉兒有些急了,「可你……」


    「我心裏有數,無需你多言!」唐琪說完,就指了指門口方向,道:「出去,讓我安靜一會兒!」


    蓉兒立刻閉嘴。她看得出來,唐琪的心情就像此時窗外的天氣一樣惡劣。


    「是,奴婢退下了!」蓉兒的嘆息輕得像外麵飄落的雪花,然後悄悄退下了。


    唐琪微微咬唇,捧著茶碗的縴手微微收緊。那碗茶在她的手心裏,慢慢地變冷,卻始終未動一口……


    *


    邑城一別之後,一個多月了。


    再相見,兩人無論各個方麵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蕭魅跟君陌心的夫妻關係昭告天下,再也不止是江湖傳言。她和君陌心都被禦封為國師,暫居汴京。隨著攝政王司徒賢的倒台,南宮一脈飛速崛起,作為南宮家的嫡出長子,貴妃南宮影最最疼愛的侄子南宮鈺,他自然跟隨父親進京,晉封天下兵馬大元帥,掌握天盛王朝的兵馬調度實權。


    少年英雄,意氣風發。


    當蕭魅看到一身戎裝的南宮鈺時,不由眼前一亮。


    「在下見過新走馬上任的兵馬大元帥,恭喜恭喜!」蕭魅客客氣氣地對他拱了拱手,滿臉的一本正經。


    南宮鈺轉身抬頭,目光覷向蕭魅的剎那間,俊眼裏湧起光亮。他笑著大步走向她,伸手拉起她的素手。「最近過得好嗎?你這個丫頭,竟然成功整倒了司徒老賊!這麽多年來,姑姑和獨孤大哥都拿他沒有辦法的!姑姑一直在誇你,她很喜歡你,還說等懷上了龍胎,還要再封賞你!」


    蕭魅從沒想到南宮鈺也有這麽多的話!見到她,他似乎有太多積攢良久的話要對她講。隻是……她像征性地掙了掙,覺得他拉著她的手動作太過親昵,不太妥當。畢竟,她是結過婚的人。


    意識到她的掙紮,南宮鈺俊目裏的亮色微微一黯,終於還是緩緩地不情願地鬆開了她。


    「坐!來人,給兵馬大元帥上茶!」蕭魅跟南宮鈺十分熟絡,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閣下蒞臨,寒舍蓬蓽生輝!」


    「你這張嘴!」南宮鈺搖搖頭,但他覷著蕭魅,剛剛黯淡的俊目裏重新燃起了亮晶晶的笑意。似乎隻要看到她,他就忍不住眉開眼笑。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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