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經失去站在司徒軒身邊的資格了。正因為如此,才會放縱到不顧一切的交付自我,隻想留一點這輩子值得迴味的記憶吧。


    “歡歡,歡歡?”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徒軒溫柔的聲音響在耳畔。


    齊迪安的眼前又有了焦距,她看著司徒軒,柔柔笑道:“嗯?”


    “你剛剛在想什麽?”司徒軒無法形容剛才的心疼,他隻覺前一秒還萬分勾人的齊迪安,下一秒眼神空洞麻木的斷腸。


    他告訴龍辰說他可以忍,但剛剛一瞬間的感覺,他知道自己是害怕的,當他真的知道歡歡經曆過什麽,真的能承受嗎?


    就剛剛那樣的眼神,都已經讓他心都碎了。


    齊迪安用了好幾秒,好像才聽懂司徒軒的問話。


    “噢。”她像是恍然大悟的道:“沒什麽,就在想等會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想什麽都會有嗎?”


    “說說看?”


    “嗯……”齊迪安沉吟了片刻,想起曾經楊詩詩做的藕尖兒,一時饞的不行。笑道:“可惜季節不對,否則吃點拌藕尖,那將是人間美味。”


    她露出一臉向往的樣子,眼睛都亮出七彩的顏色了。


    司徒軒攔腰將她一摟,直接抱起她,往她光光的臀上一拍道:“走,吃藕尖兒去。”


    “真有?”


    “真有!”


    “騙我是小狗!”


    司徒軒拽過浴袍給她擦著身子,俯身在她小嘴上啄了一口道:“記住,我騙盡天下人,也不會騙你。”


    齊迪安怔了一下,繼而笑了。


    她任由司徒軒為她吹幹頭發,為她穿衣穿鞋,任自己放空的去享受他的好,這一刻,心裏滿滿的,就算下一刻死了,被人捧在手心裏疼成這樣,也值!


    沒有蒼雨的管束,又不在令她壓抑的居所。


    齊迪安徹底沉淪在司徒軒的柔情蜜意裏,她以前知道司徒軒很酷,司徒軒很聰明,司徒軒很冰冷,司徒軒很少說話。


    可她今天才知道,司徒軒很會疼女人。


    而且,還真的有藕尖兒!


    她都懷疑司徒軒是不是會魔法,傭人笑著告訴她,說這藕尖兒是今天早上,司徒集團的私家飛機空運迴來的,采摘到飯桌,才幾個小時。


    她已經感動的失了語言,隻能說:“這太浪費了。”


    司徒軒卻旁若無人的喂她著吃藕尖兒,溫柔如水的笑著道:“隻要是想吃的,那就值!”


    傭仆們捂嘴偷笑,整個餐廳都透著甜甜的味兒,就像藕尖兒,入口清香,彌久不散。


    真膩歪啊……但是她喜歡!


    女人一生所求,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司徒軒似乎也感覺這樣的時光難得,他幾乎每分每秒的和她粘在一起,兩人很默契的不談工作,不聊過去,不問彼此這幾年的經曆。


    這讓齊迪安覺得輕鬆!


    直到……他們無意中走到了連接後花園的竹林小道,她整個像是被雷擊般站在那裏。


    司徒軒握著她的手道:“前麵這座花園,埋著你的養父,去看看吧,我知道你都不記得了,但愛著你的人仍然深愛,念著你的人時時都念著。”


    齊迪安用盡渾身的力量才控製住情緒,她綻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我還有個養父?”


    “嗯!”司徒軒陪她一起裝傻道:“他叫李育忠,也是我的老師。”


    “他……他……”齊迪安開口,想問的很多,但又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麽。


    司徒軒道:“你沒失憶之前,他在研究所工作,是為了我們司徒家,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曾經答應過她,會替他好好照顧你。”


    齊迪安臉色白的近乎透明,她緊緊握住司徒軒的手,連她也不知道,她的指甲深陷進他的指腹,將他掐出了血。


    司徒軒恍若未覺。


    他聲音低低柔柔,繼續道:“以前他的墓隻埋了衣冠,後來我終於撿齊了他的白骨,拚出了他的樣子,那天為他下葬時,雨下的很大。”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也知道他最放不下什麽。所以我在他的墳前發誓,今生今世,隻要我活著,我就會好好保護你,照顧你,愛著你……”


    “……”齊迪安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怎麽就引的淚水奪眶而出。


    齊迪安慌亂的抹去,努力輕笑一聲,卻笑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最後她裝的辛苦,隻得哽著聲音道:“得,你也太會煽情了,我都被你說哭了。”


    “別哭。”司徒軒抱住她,一把摁住她的腦袋,將她按在自己的胸前。


    衣服瞬間透著濕意,齊迪安迴手死死抱住他的腰,顫抖的咬牙逼迴自己的淚水。


    她已經早就忘了眼淚的滋味,她以為她能偽裝的很好!


    “去吧。”司徒軒揉了揉她的頭發道:“我去處理點事,等會到書房找我。”


    齊迪安沙啞的聲音從他胸前傳來道:“你不陪我去嗎?”


    “老師肯定想你單獨陪陪他。”


    “謝謝!”


    司徒軒,謝謝你對我這麽好,謝謝你幫我撿了白骨,謝謝你替我安葬了爸爸,謝謝!


    雖然這聲謝隻能在心裏,但她卻願意為此付出全部,她沒有愛錯人,何其幸運?


    齊迪安舍不得放開司徒軒,雖應聲要去,但又賴在他懷裏好一會兒,直到司徒軒又催促她,她這才抹了抹眼淚,在他的目光下,走進空蕩蕩的花園。


    諾大的花園,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


    青石小道依舊沒變,隻是樹木也壯了,花也長大了,那些爭奇鬥豔的花朵生機勃勃,一看就被照顧的很好。


    齊迪安穿過青石道,一座孤墳印入眼簾。


    墳被打理的很好,立了碑,刻了字,碑石上有墓文,還有一張黑白的相片,墳前種了鬆樹,像個武士一樣的守護在那兒。


    齊迪安淚意上湧,眼前瞬間模糊。


    她站在好幾米遠的距離,一時竟不敢上前,她害怕看到石碑上那張親切的麵容,但又瘋了一樣想念那張熟悉的臉。


    曾經久遠到像是上輩子的記憶,瘋狂的湧在腦中,爸爸背著她上山采藥,教她唱兒歌,為她試藥,告訴她說……就算爸爸死了,也會在死之前治好你。


    “爸……”齊迪安呢喃,這個稱唿出了口,情緒瞬間就再也按不住了,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墳前,雙腿一軟,跪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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