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次,尤妮斯發現了有趣的一點細節。


    監獄的醫務室病房,也是被鎖住、有鐵柵欄的!


    可謂是開了眼界。


    魔女監獄內,絕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是女性。


    男性確實有,但非常少。比如尤妮斯等人在的二號監獄,男員工兩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因為畢竟女性員工還是照顧她們比較方便。而且男性更容易存在對她們性侵的可能性且造成的後果也遠遠要比同性間大,這是絕對要杜絕的。


    若不是魔女監獄很難招人、人手嚴重不足(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和魔女接觸,願意的人中又很少有能不偏見對待她們的),正常來說這種全是女囚的監獄是不可能存在男員工的。


    實際上,現在的幾位男員工人都非常好。


    據說以前的確出過對魔女們動手動腳、甚至強迫了女囚的敗類,被教會發現後開除了崗位和教籍,但是沒辦法讓他坐牢。


    因為魔女們按法律來說是沒有人權的,實際上還比不上奴隸。


    強奸別人的女奴,屬於侵害了奴隸主的權利,奴隸主可以替她討迴公道,以侵犯個人財產和越界接觸他人奴隸的名義將強奸者告上法庭。


    但是魔女被強奸,沒有一條法律能製裁強奸者,隻能自己默默受著。而且任誰殺死魔女都不犯法,反而會得到獎勵。


    話雖如此,光耀聖教的魔女監獄內部自有規定。工作人員不得肆意打罵魔女,更不允許強奸她們。對她們的尊嚴和人身安全保護得很好。


    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時刻提醒著尤妮斯,自己是個活不過十六歲的魔女。但同時,也提醒著她自己仍然被當做“人”來對待。


    至少在死前度過一段不被人虐待和歧視的快樂生活,要比生不如死好太多了。而這種生活本身就是十分奢飾的。


    科雷尼瓦國會讓魔女在監獄裏盡可能快樂的活到十六歲,不代表別的國家都這麽做。


    有的國家抓到魔女後,滿足一定年齡就很快就讓她上刑場了,如果年紀太小就直接殺死。被發現是魔女,就意味著死期將至。


    有的國家也會設立魔女監獄,但是裏麵簡直是人間地獄。


    大部分魔女根本撐不到十六歲就被酷刑折磨致死了。或者監獄本身就是病態的妓院,開放給願意出錢來支配她們身體的顧客。其中許多顧客都擁有殘忍的暴力癖好,肆無忌憚、毫無心理負擔的發泄在邪惡的魔女身上,往往幾近使她們斷氣。能在十六歲前還僥幸沒死掉的魔女,才會被拖去刑場公開處刑。


    還有的監獄,盡管已經比較人道,卻還是讓她們日複一日的做各種繁重勞作。做不完還要被打罵、不準吃飯。


    對比下來,尤妮斯真的很慶幸自己進的監獄完全沒有那麽恐怖。


    否則真的想象不到要怎樣苟延殘喘下來。


    但是我真的非死不可嗎……?


    她時常因步步逼近的死亡而難過不已。強烈的求生欲讓尤妮斯真的想付出一切代價活下去。可事實很清楚了,她是必死無疑的,不可能有奇跡出現。


    很不公平,可又無可奈何。


    她確實非死不可。連法律上都明文規定了對魔女處置的一係列細節。


    而且,她也確實不想讓自己力量覺醒後傷害其他人。盡管很難過,但她也清楚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死掉。


    魔女覺醒後能控製自己力量、不陷入瘋狂的概率究竟有多低呢?


    大約在百分之三十。


    對於力量失控後的後果而言,這是極低的概率。不能冒風險。


    但對於那些本能控製力量卻在覺醒前被處死的魔女而言,這個概率就不低了。


    可一方麵,教會沒有辦法在覺醒前知道她們是否能控製住魔力;另一方麵,她們的黑魔法力量本就不被允許存在。所以就算她們能控製力量,還是要被殺死的。本質上她們會被處死跟能不能控製力量已經並無絕對關聯。


    除了艾亞一類的少數種族以外,所有女孩在十六歲前都帶著一絲恐懼,害怕某天自己體內的魔女之血突然發生魔導突變,被大家發現——那就宣布了你的死亡,而原本疼愛自己的親友們,也可能轉眼間就對你恐懼萬分、態度冰冷。


    在這裏生活的幾年來,尤妮斯對死亡的恐懼是越發濃鬱的。


    尤其在每天能開心度過時,就會越發害怕會讓這一切失去的死。


    別人家的孩子,都能好好長大,追尋自己的夢想,遇上浪漫的愛情,組建自己的家庭……


    而她,隻能戴著枷鎖與項圈,每天一頁頁撕下日曆,看著死期越發接近。


    尤妮斯,是個黑發的犬族半獸人女孩。


    犬族半獸人的正常死亡壽命,在200歲左右,是人類的兩倍多。自然,外表在定型後不會衰老。


    而她隻被允許活到16歲,算下來是12.5分之1。


    她實在渴望接著活下去,並因此時常幻想魔女之血沒有出現在自己體內的話,她本該過著怎樣的人生。


    若是我能和尤菲米婭姐姐一樣,成為那麽厲害又善良的冒險者就好了。


    雲遊四方,遇見許許多多有趣的事,和各種各樣的魔物交手、認識性格迥異的各種人……最重要的,是自由。


    如此奢飾的兩個字,是她無法再擁有的。


    甚至,都想象不出自由生活的日子究竟會是什麽樣的。也早就忘記了沒戴著枷鎖時是什麽感覺了。仿佛它們一開始就長在身上一般。


    每年體檢時如果要更換枷鎖,把它們摘下後的感覺才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也是個頗為驚奇的體驗。


    在牢中,她和大多數人一樣都老老實實的生活。監獄對她們本就很好,既然無法改變結局,還不如在這裏盡可能快樂的享受每一天。


    試圖逃獄的下場很慘。


    出了監獄大門的,和之前提到的一樣,要麽當場殺死,要麽第二天就上刑場。


    沒出大門的,隻要情況比較嚴重,就會被鐵鏈鎖在牢房裏,除非洗澡,否則無法再離開了。誰也不想落得這種下場。


    尤妮斯的生命,還有58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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