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會接納他們?”


    趁著吉爾加美什還沒離開,尹什塔爾的神色稍有陰沉,對著吉爾加美什問道。


    吉爾加美什沒有迴答,隻是側過臉看著尹什塔爾,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納悶。


    以前這女神隻想著自己方便自己爽,天天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怎麽最近開始一直烏魯克城裏,還問出這樣的問題。


    腦子被芬巴巴消化掉了?


    不過雖然有些奇怪,但吉爾加美什還是迴答了尹什塔爾這個問題。


    “本王的追求,和你的追求是不一樣的,尹什塔爾。”他的嘴角揚起一點弧度,語氣之中帶著點嘲諷的意味,“本王就算流著神的血,也依舊自詡為人之王,而非自命為半神,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而你,是最純粹,最典型的神。”


    “即便都是遵從欲望的生物,但其本質千差萬別。”


    “你大抵是誤會了什麽,所以行動才會這麽反常,但至少有一點,本王是可以很明確的和你說的。”


    他的手搭在了尹什塔爾的肩膀上,讓尹什塔爾微微顫抖的身軀猛地一震。


    “安那努和恩奇都,並不止是天之鎖和天之匙。”


    “本王願意去承認這個事實——他們是本王的友人。”


    這是吉爾加美什第一次承認這個事實。


    同他的友人安那努一樣,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吉爾加美什沒有再多留哪怕一秒,走掉了。


    走道之中,隻剩下了尹什塔爾一人,站在原地,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


    安那努迴到了自己的房間,直接趴在了自己的床上。


    “安那努,你和尹什塔爾起爭執了?”


    恩奇都早就迴來了,坐到安那努的身邊,自然而然的抓起安那努的手,十指相扣,通過魔力的連接交換著彼此的認知與情報。


    雖然看上去可能會有些奇怪,但實際上這對安那努和恩奇都來說無比正常。


    或許,尹什塔爾說的也有一定的真實吧。


    他們......終究不是人類。


    “不必有這樣的想法,安那努。”恩奇都輕輕的趴在了安那努的後背上,將自己的下巴打在安那努的肩膀上,微笑著說道,“對於我們這樣的生命來說,隻要我們做的事情無愧於心就好。”


    “我明白,我隻是有些不爽那個女神而已。”安那努撇了撇嘴。


    同人們的相處,對天之匙和天之鎖來說是快樂的,他們也是認真的去為人類做一些事情,竭盡全力的想要去了解,去理解人類,人類也願意接納他們。


    安那努和恩奇都絕對,這就夠了,這個樣子就足夠了。


    他們絕不是在進行無謂的“遊戲”,絕不是。


    “不行,我還是得去找那個女神。”安那努覺得煩悶,坐了起來,抓住恩奇都的肩膀,認真的看著恩奇都的眼睛說道,“雖然說我們做的事情不是為了證明給什麽人看,但我想聽她把沒說的話說完。”


    “我不需要她的認可,但如果我們的行為一定要在她的口中是‘錯誤’的,‘遊戲’的——我不會認同的!”


    “這個......”恩奇都有些猶豫的樣子。


    “安那努,神明是我們的敵人,包括尹什塔爾。”恩奇都對自己和安那努的定位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雖然烏圖給予了他們自我判斷的可能性,但他們的自我判斷現在已經脫離了神明們想要做的事情之中。


    在神明們的眼中,天之匙和天之鎖必須是好用的工具才行,但現在安那努和恩奇都的行為明顯是脫離了掌控——雖然是他們一開始就沒有將安那努和恩奇都完全掌握在手中的。


    所以......


    “我知道,但現在的所作所為,我覺得並非是沒有意義。”安那努握著恩奇都的手,神色之中帶著一絲掙紮,“以尹什塔爾的口吻,她的斷定,仿佛她是了解人類的一樣。”


    “我知道掌握好分寸的。”


    安那努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帶著壓抑的慍怒。


    “明天,我會正式的拜訪尹什塔爾的神殿。”


    “我要質問她,她究竟是如何看待人類的。”


    恩奇都歎了口氣。


    “那麽,我會代你,管理好那支軍隊。”


    他其實也是想要這麽做的,但這麽做的,不能是他們兩個一起。


    如果是安那努一個人過去的話,尹什塔爾大抵會聽聽安那努究竟打算說什麽,但如果安那努和恩奇都一起的話,那尹什塔爾說不定就直接坐著馬安娜跑掉了。


    安那努在不輔助恩奇都的時候,其鋒銳的感覺還要勝過恩奇都不少,但終究隻是鋒銳,安那努去了,如果真的爆發衝突,尹什塔爾好歹還能跑掉,但恩奇都也去了,天之鎖對神性恐怖的捕捉力和束縛力,會讓尹什塔爾連逃跑都做不到的。


    這並不是自信或者自傲,而是......


    確切會發生的事情。


    “那這個給你。”安那努遞給了恩奇都一塊泥板,“這個你明天拿給阿德卡特就好,上麵寫的東西他能理解。”


    恩奇都打量了兩眼寫著訓練規劃的泥板,一臉驚悚。


    “這上麵的訓練......真的不會把人練死嗎?”


    “練不死,放心好了。”安那努笑著說道,“如果連這種程度的訓練都撐不下來,那他們也無法從那些魔獸的口中,保衛自己的城市和家人了。”


    “對人類來說,家人應該是最重要的了吧?”安那努歪著腦袋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至少絕大多數是。”恩奇都表示了認同。


    吉爾加美什這樣仿佛孤兒的人除外。


    ......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


    盧斯蘭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天花板,語氣之中頗有些麻木的意味,又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感歎。


    他是知道的,安那努的人生軌跡。


    軍隊建立的不久之後,安那努會和烏魯克的守護女神之間爆發矛盾,繼而產生一次匪夷所思的行為。


    不過,也隻是匪夷所思罷了,同時,這次的行為也為安那努,安那努一人,保留下了一絲,在最終的毀滅降臨之前的希望。


    將會熄滅的希望。


    也就是——


    安那努下冥界。


    他會隻身前往陰暗幽深的神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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