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槐一時間愣在了偌大的東阿戰場上,拿著手中的製式長槍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在幹什麽!不想活了嗎!”同帳的袍澤大吼一聲,幫助梓槐防禦下了另一個秦卒的攻擊,滿臉急切。


    “啊。”梓槐猛地一驚,緩過神來,和那個袍澤配合,斬殺了那個秦卒。


    “你小子到底在想什麽!?這裏是戰場!沒人能保護你!能保護你的隻有自己!”那和梓槐一個營帳的楚卒名叫霍起,正臉紅脖子粗的咆孝著,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戰場上,閑不下來的,總有什麽事情需要你做。


    梓槐抿了抿嘴,一咬牙,便再次和秦卒拚殺了起來。


    但是他的注意力,卻始終停留在梓娟的身上。


    梓娟手中槍花旋轉,和座下的駿馬一同在戰場上疾馳著,表情兇狠,卻不失巾幗之美。


    “阿花姐......”梓娟喃喃說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氣喘籲籲的戳死了一個秦卒。


    “喝啊——”梓娟槍出如龍,連帶著駿馬向前一探,便將一個秦卒的性命收入囊中,再向後一拉,擋下了另一個秦卒的進攻。


    雖然楚軍明麵上已經占據了優勢,但是架不住秦卒的數量還是不少,並且看上去並不打算投降的樣子。


    梓娟騎著馬力敵數個秦卒於不敗之地,梓槐人都看傻了。


    “阿花姐......有這麽強?”


    項羽雙眉緊鎖,天龍破城戟向著東阿城城門狠狠一砸,那攻城木懟了半天的城門被項羽直接砸開。


    項羽的身上帶著濃鬱的煞氣:“殺!不留活口!”


    這座城市已經沒幾個百姓了,完全是一座軍事堡壘,所以,項羽在攻破之後的決定是......


    屠城。


    ......


    東阿的戰場爆發的時候,白馬,同樣打了起來。


    “梁寧,你在東側!”項安雖然一馬當先,但是他還是偶爾會迴頭看一下整片戰場,“注意一下水麵上!別讓有探子溜出去!”


    項安兵分三路,項盧和梁寧從兩側城門騷擾。


    他不想讓自己變更進攻路線的消息傳出去,所以分散兵力也是無奈之舉。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快攻下一門,進城巷戰。


    突然,他眼中的餘光瞥到了戰場的邊緣有一個神色慌張的秦卒似乎想要騎著馬離開的樣子。


    冷哼一聲,項安將自己的大鈹高高拋棄,然後也不去抬頭看,雙手同時向著身後探去。


    張弓搭箭,隻需一秒。


    項安的射術相當強,雖然比不上項敬那個神射手,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項安其實基本上不用愁兵器的問題,他可不止簡單的會鈹會槍,其他的所有武器,隻要被他拿在手上,就能發揮相當大的威力,就比如原本在厐山的時候,他隨手拎了個鋤頭,也能將那被異族意誌控製了的山君打傷。


    所以......


    利箭離弦,那想要逃離戰場的秦卒瞬間落馬。


    將長弓放迴背上,項安正好接住了剛剛丟出去的大鈹,繼續在戰場中亂殺。


    大鈹論在對單的作戰中,或許不如項羽的天龍破城戟,但是在對群的戰場中......


    待項安清理出一條道路,攻城木便頂了上來,不多時便破了白馬城的城牆。


    剩下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


    傍晚。


    項安站在白馬城的城牆上,眺望著滾滾咆孝的黃色河水,不由得心思沉了下去。


    在他的記憶中,有個人似乎說過,他的家就住在這滾滾的黃色河水旁邊。


    “將軍,在想事?”


    項安轉頭一看,以為是韓信,沒想到卻是廖業。


    他挪迴目光,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是......在想一些事,好久以前的事。”


    “多久?”廖業趴在了項安旁邊,和項安一起眺望河水。


    “相當久了,久到......俺還沒迴到項家。”項安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懷念。


    那個在盆地裏,在雨林裏和自己鬥嘴的家夥,現在就埋在會稽呢。


    “這麽久啊。”廖業砸吧了一下嘴,“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將軍你,還沒有人性?”


    項安嘴角猛地一抽:“說什麽屁話呢......多少還是有點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和溫雎那家夥鬥嘴。”


    廖業也算是項安很親近的人了,這麽些年一直跟在項安的身邊,除了不能出謀劃策,都快比得上範增之於項梁了,所以項安也就告訴了廖業真實的自己,也不怕廖業外傳,畢竟會信的人不多。


    “溫雎是......那個帶將軍你和大將軍迴家的玄麵鬼?”廖業雖然高大,但是臉上卻露出了彷佛孩子的好奇神色。


    “啊,沒錯。”項安的眼神又沉寂了下去,點了點頭。


    “他是趙國人,原本是個趙卒,後來趙國在和秦國的戰爭中輸了,他也就逃迴了家鄉。”


    “他的家鄉......就在這兒。”


    項安指向了河水,黃色的河水咆孝著,激起了驚濤駭浪。


    “河水邊啊......”廖業喃喃說道,同樣看著河水,不由自主的竟然感覺有些......悵然若失。


    “他和俺爹說過,他因為自己生在黃色的河水邊,所以一直都以為自己的血也是黃色的,直到開始了戰爭,他才知道自己的鮮血是紅色的。”項安低下了頭,沒再去看河水,隻是說到,許是說給廖業聽的,許是說給自己聽的。


    “戰爭,給中原帶來的傷痛,太多了。”


    項安抓著城牆邊緣的手微微用力,而在他手的旁邊,城牆恰好就有一個缺口。


    “我所追求的太平盛世,並非是為了俺個人的武勳,更不是為了那天下共主的位子。”項安抬起了頭,看著天空,想起了項超,想起了溫雎,想起了項梁。


    小書亭


    “俺隻是——”


    “想要一個,沒有那麽多傷痛的中原罷了。”


    “俺知道失去有多痛苦,所以俺不想讓其他人也感受到這來源於戰爭的痛苦。”


    “諸多先輩為此付出良多,俺——”


    “必須得去做到才行。”


    項安的聲音略顯哽咽,雙眼怒睜,仰望著蒼穹。


    “俺說出這樣的話,絕對不是因為什麽救世機器的程序,而是俺——”


    “發自真心的願望和期待!”


    “吾將為此,付出一切。”


    帶有知性的人,真切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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