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栞奈......我出門一趟。”左村對栞奈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出門了。


    衝田小姐離開了,左村抱著衝田小姐的遺體,在河邊哭到昏迷,直到栞奈出去瘋狂尋找才找到。


    將衝田小姐安葬之後,左村就一直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之中。


    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半個月。


    左村在今天早晨,突然說自己要出門,然後就跳走了。


    栞奈想要勸左村,但是......


    那樣絕望的表情,那樣空洞的靈魂。


    栞奈......不忍心。


    ......


    左村雙目無神的跳躍著。


    落在一根樹枝上,再次躍起。


    左村......究竟有沒有在想什麽呢?


    或許他隻是無意識的憑借本能向著自己的目的地進發吧。


    夏夜微涼的風吹拂在左村的臉上,並沒有讓他清醒過來。


    左村前進著,不知何時,來到了一顆大櫻樹下。


    這裏是京都的郊外。


    這裏有的東西隻有一顆櫻樹和一個小小的墳墓。


    和坐在墳墓前的另一個男人。


    是土方歲三。


    左村的臉上恢複了些許神采,看著那個背影,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土方。”


    土方轉過頭來,發現是一個外表憔悴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後。


    “......左村。”


    左村默默走到土方歲三的身邊,一起坐在井上源三郎的墓碑前。


    兩個人就這麽不說話,隻是並肩坐著,陪伴著井上源三郎的墓碑。


    “你怎麽跑到這個地方來了,你們不是應該還在被通緝著嗎。”


    “現在剩下的佐幕力量基本都集中在會津,離這裏挺近的......我想來陪陪井上,所以就來了,你沒看我沒帶刀嗎,也喬裝過了。”土方歲三歎了口氣,眼中盡是疲憊。


    “......你們還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嗎。”左村繼續問道。


    “要繼續走啊,最算是錯誤的路,也是我們唯一的路了。”土方歲三長歎一聲,“我還沒有,連承認自己道路是錯誤的自覺都沒有。”


    “......你和近藤,都是這麽想的啊。”左村笑了笑。


    “......近藤的事,謝謝你。”土方歲三沉默片刻,對左村道了聲謝。


    “用不著謝,我隻是不想看到昔日的舊友,卻帶著恥辱離開這個世界而已。”左村搖了搖頭。


    “......衝田現在怎麽樣了,我聽說你把她帶走了。”


    “......衝田。”左村的眼角不由自主的帶上淚水。


    土方歲三轉過頭來,看著這個失意者。


    “她走了,她是在我懷裏走的。”


    “她說她是我的戀人,她說讓我別哭,她......”


    “然後她就走了,走了啊......”


    左村雙手抓住膝蓋,渾身都在顫抖著。


    土方歲三有些不忍去看左村。


    雖然立場已經不盡相同,但是......土方能夠感受得到,左村是如何的煎熬。


    “她說出了那句話啊。”


    土方歲三看著天空。


    當人看向天空的時候,淚水就會在眼中幹涸。


    “她也沒有遺憾了啊。”


    但是......遺憾的人,還坐在我的身邊呢。


    “土方,去喝酒!”


    “......走。”


    “喝完酒之後,陪我去江戶幹一件事。”


    “......隨你!”


    ......


    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天。


    左村和土方兩個人一起,跑到了江戶。


    他們找到了德川家的墓地。


    刨開了德川家茂的墳墓,將棺材扔到一邊。


    棺材下麵的,是還沒有完全化成白骨,依舊散發著濃烈味道的井上源三郎的遺體。


    左村和土方都沒有絲毫猶豫,將井上源三郎的屍體抱了起來,從江戶抱迴了京都。


    路上無數人帶著恐懼和詫異的眼神,兩個人都沒有在意。


    迴到了壬生村,兩個人將井上源三郎的屍體,安葬在了河邊。


    左村和土方祭拜了井上源三郎之後,土方就選擇了離開。


    左村在土方離開之後,就再次迴到了那種恍惚的狀態之中。


    偶爾去井上源三郎的墓碑旁坐一會,偶爾去衝田小姐的墓碑旁坐一會。


    有好幾次栞奈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就發現左村不見了,然後出去一找發現左村在衝田小姐的墓上睡著了。


    栞奈勸過左村,但是左村仿佛什麽都聽不進去一樣。


    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盧斯蘭聽到這個消息,拄著拐來到了左村的家中。


    盧斯蘭看上去無比的瘦弱,根據他自己說,應該是某種腸胃病的症狀。


    在兩個人的好勸歹勸之下,左村總算是打起了點精神,勉強可以正常生活。


    隻是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笑容。


    ......


    戰爭還在繼續。


    會津藩的藩主帶領著剩下的勢力,龜縮在會津藩以及日本的東北,出羽以及陸奧的部分地區,和新政府軍不斷的發生摩擦。


    幾乎所有的幕府殘存勢力都集中在這裏,依舊是一股完全不可以小覷的力量,西鄉盛隆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殘存的勢力之中,就包括了往日京都的守護者,名震日本的壬生狼“新選組”。


    現在的壬生狼,已經從往日的數百人的規模,縮水到了不到一百人。


    而且,僅剩下了兩名頭領。


    副長土方歲三和唯一的番隊長齋藤一。


    永倉新八在帶隊的過程之中脫離了隊伍,自己組建了一個新的隊伍。


    時間,在不斷地摩擦之中,渡過了躁動的1868年。


    69年開春,因為新政府軍的不斷逼迫,殘存的幕府勢力被逼無奈,越過了海峽,從箱館進入了蝦夷。


    但是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經明悟了。


    現在再做抵抗,也隻是徒勞無功而已。


    並不能真正的延續幕府的生命,僅僅是苟延殘喘,並不安分的等待生命的終結罷了。


    在渡過海峽,前往蝦夷之前,新選組最後的番隊長,也離開了新選組。


    “所以說我們輸的難道不是很難看嗎?”


    齋藤一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神情木然。


    “會津已經不行了......”


    “所以說下一步要怎麽辦,副長?”


    土方歲三看著地圖。


    “......去北方,越過海峽去蝦夷。”


    齋藤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既然這樣......那我要退出了。”


    土方歲三抬起頭來,平靜的看著齋藤。


    “你說什麽?”


    “......你沒聽見嗎,我要退出了。”齋藤看著土方歲三的眼睛,語氣之中充滿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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