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歲三用了一點錢財,從一個下仆的嘴裏打聽到了一些關於阿部正弘被刺殺的細節。


    阿部正弘被發現的時候,那間屋子的天花板上開了一個大洞,而阿部正弘本人,則是斷了一隻手臂,腦門上有一個穿透性的傷口,看樣子是匕首造成的。


    除了這些,兇手沒有在原地留下更多的線索。


    土方歲三沉吟著。


    在屬於試衛館的這個小群體之中,他的腦子轉的比較快,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點子,然後島崎勇確定的。


    他的心裏有一些不好的想法。


    那就是,阿部正弘......很有可能是左村刺殺的。


    左村之前一直在京都停留,這個很多的民眾都可以作證,畢竟羽鬼斬多少也算是個大人物,而且是個與眾不同的大人物。


    至於匕首......左村的胸前,恰巧掛著一柄匕首。


    再加上之前在壬生村的時候,左村和他們倆的那次辯論......


    不,不該這麽早下定論,難不成官府查不出來的事情,我一個小小的武士就能調查清楚嗎。


    土方歲三,有些逃避的這個想法。


    “土方,打聽出了什麽嗎?”島崎勇湊了過來,詢問道。


    衝田總司的目光帶著希冀。


    土方猶豫了兩秒,搖了搖頭:“沒有任何有效的消息,隻能知道......阿部大人死的挺淒慘的,手都被砍了下來。”


    “這樣嗎......”島崎勇抱著胸,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隻有衝田,注意到了那一絲猶豫。


    矛盾糾結的,可不止是左村。


    ......


    左村和龍馬就這麽沿著海岸線走走停停。


    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三個人總算是從大庭走到了下田。


    作為日本現在唯二與外國聯通的渠道,兩個人對這個地方都很好奇。


    就是美國人逼迫幕府簽訂不平等條約,強行崩壞了日本的鎖國政策,也終於逼醒了幕府這頭蠢驢。


    在美國兩次和幕府簽訂條約之後,俄國,英國和荷蘭等國家,也先後和日本簽訂了各種各樣的條約。


    不久之後,日本的“大船建造禁令”就被幕府解除,這中間還是阿部正弘下了一些功夫促成的。


    下田城並不繁華,和江戶,名古屋,京都這些大型城池不一樣,它更多的是作為港口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左村和龍馬走近下田城,第一感覺就是:外國人好多啊。


    下田城內雖然還是日本人偏多,但是也有很多在其他地方根本見不到的身材高大,鼻梁高挺,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龍馬,那些人長得好奇怪啊。”阿龍小姐打量著城內的外國人們,對著龍馬吐槽。


    “嗯,確實和日本人有很大的區別呢......”龍馬眯了眯眼睛。


    他曾經也見過外國人,但是這個數量的外國人,也是第一次見識到。


    “我記得,美國人在這裏是安置了外交官的。”左村想起了一些東西。


    “嗯......我們在這裏停留兩天吧。”龍馬考慮了一下。


    畢竟隻是來增長見識,停留太長時間並沒有太大作用。


    三個人行走在下田,大部分外國人都很忙,匆匆而過,但是有一些外國人,會對著包括左村龍馬在內的日本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那不是對個人的鄙夷,而是對一個國家的鄙夷。


    讓左村感覺心頭沉悶悶的。


    “龍馬,我可以揍人嗎?”阿龍小姐被看的不爽了,征求了一下龍馬的意見。


    “別別,冷靜點,阿龍小姐。”龍馬留著冷汗,苦笑了兩聲。


    這個情況,實際上左村和龍馬都是有準備的。


    國弱,自然就要受人鄙夷,這是無可避免的。


    怎麽才能以後避免遭受這種眼光,才是兩人正在考慮的。


    逞一時之快自己是快活了,但是對這個國家一點好處都沒有。


    龍馬牽著阿龍小姐,幾個人找到了下田城的旅店,住了進去,然後不約而同的長歎一口氣。


    “我想象過外國人對我們的態度,應該是很差的,但是沒想到......”龍馬感覺一塊大石壓在胸口。


    左村想起了那個平易近人的外國人——自己的英語老師,居住在京都的盧斯蘭·傑斐遜醫生。


    盧斯蘭提醒過他,美國人對待日本的態度,出奇的一致,他隻是個例。


    所以,在和除他以外的美國人和其他外國人相處的時候,一定不要輕舉妄動。


    “龍馬,你有什麽想法嗎。”


    “......如果我真的可以洗滌這個國家,那麽,外交是刻不容緩的。”龍馬捏著下巴,思緒萬千,“但是歸根結底......外交的底氣,還是自身過硬的實力,現在的幕府,太過於軟弱,天皇也明麵上支持軟弱的幕府,勝海舟大人在已死的阿部正弘的指導下已經開始建立海軍,聽說還聘用了荷蘭的老師,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先去土佐再說吧,現在,還是積攢力量的時候,我們的思想還不適合出現在明麵上。”左村對龍馬提出意見。


    “我也是這個想法。”長歎一聲,龍馬揉了揉太陽穴。


    ......


    此時,京都。


    一個侍從顫抖的看著宮殿內的景象。


    “將軍——將軍死了!”


    這一聲尖叫,吵響了整個京都。


    1858年8月14日,幕府將軍德川家定,被發現死在自己的寢房之中。


    死因......不明。


    幕府大老和井伊直弼另一派的領袖德川齊昭麵對著麵,全部人都沉默無聲。


    德川齊昭瞪著井伊直弼,咬牙切齒:“井伊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井伊直弼歎了口氣。


    “我推薦......德川家茂,出任幕府將軍。”


    一橋派和南紀派,並沒有太多的爭端。


    將軍的死因,所有人都清楚,但是所有人都不會說出來。


    德川家定兩年前就已經病入膏肓,不成人形,很多政事都是和阿部正弘一起商討的。


    但是阿部正弘一死,德川家定就又必須頂上去。


    德川家定,本身就有病癆,再加上心腹之死......


    現在唯一的主事人,就是井伊直弼。


    “同時......逮捕這些人。”


    他拋出了自己擬定的一份名單。


    上麵的人......八成都是一橋派。


    南紀派,刀子要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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