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紀淵和孫寧突然盯著自己,陳小菱微微有點不好意思道:“我認識吳大哥的字,幫孫姐姐你整理那些藥方的時候,我見那是吳大哥的筆跡,就……就自己偷偷地藏起來了。”陳小菱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紀淵卻一臉興奮,他激動道:“太好了,你們現在就迴我的住處,去把那個藥方拿過來,我們在慈恩寺匯合。”說著紀淵更大踏步跑了出去。


    孫寧卻快步追了出去,並喊道:“紀哥哥,給你傘!”


    紀淵這才發現,原來外麵已經下起了小雨,好在他們今天出門的時候就早有準備,帶了兩把油紙傘。


    今日天公不作美,等眾考生聚集到慈恩寺的大雁塔前,天空已經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但是這絲毫擋不住眾考生的熱情,因為這次當朝率相房玄齡親自前來觀禮,可謂轟動之極。


    經過眾人的一致商議,最後決定由此次的榜眼來朝石碑上刻字。


    慈恩寺早已準備好筆墨,那榜眼確實是書法高手,寫在石碑上的字龍飛鳳舞,蒼虯有力,頗有大家風範,眾考生都讚不絕口,就連房玄齡也頻頻點頭。


    刻字順序自然是根據考生的成績排名來定的,雖然名單早已備好並且交給了榜眼,但是慈恩寺還是早已準備了一人,大聲的將刻字內容朗讀出來,以彰顯每一個上榜考生的榮耀。


    朗誦之人聲音洪亮,每朗誦一個人,眾人便響起一片歡唿聲,而榜眼也龍飛鳳舞,將名字寫在石碑上。“第一名,陸台,長安本地人氏……”


    “第三名,柳江南,涼州壽縣……”


    本屆的前三名的姓名籍貫很快便寫了上去,接下來就開始要寫第四名了,而這第四名,就是齊麟。


    其實公布榜單的時候,大家已經知道了名次,而且經過大小數十場宴會,眾人更加熟悉,所以當下一個是齊麟的時候,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一臉的羨慕。


    齊麟神情有些激動,目不轉睛地盯著石碑,很快自己的名字就會和其他人留在石碑上,流傳百世,誰會不激動呢?


    朗讀的聲音再次響起:“第四名……”


    榜眼也迅速地在石碑上寫下了名次。


    誰知這時卻傳來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第四名,吳大誌,河北滄州人氏!”


    這一聲惹得眾人紛紛迴頭,隻見紀淵撐著一把油紙傘,在連綿不斷的秋雨之中,鏗鏘有力地走了過來。


    吳大誌雖然其名不揚,但是在場眾人有不少鴻儒書院的學子,他們自然還是知道吳大誌的,而且也知道吳大誌已經自殺身亡,這時他的名字突然冒出來,眾人不禁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侍衛們馬上欲上前攔住了他,齊麟更是一臉慍怒,大聲喝道:“紀淵,今日可是雁塔題名,群賢聚會,當朝宰相房大人也在此,你一個小小酒樓夥計,膽敢在此撒野?”


    紀淵環視了眾人,不卑不亢道:“大雁塔的石碑上,曆來刻上名字的都是我大唐的莘莘學子,國之棟梁,他們通過十年寒窗苦讀,靠自己的真才實學,才雁塔留名,這樣方能成為美談,而流芳百世,而不是刻上一個品行不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靠著考場舞弊,殺人滅口,好色歹毒的人的名字,這樣不禁侮辱了雁塔美名,更是會遺臭萬年。”


    紀淵此言一出,更加轟動,眾人自然明白紀淵口中說得人是指齊麟,不禁又再次紛紛看向齊麟。


    齊麟臉色鐵青,一臉怨毒,他厲聲朝侍衛喝道:“來人啊,快將這血口噴人的狂徒亂棍打出去。”


    眾侍衛剛要動手,卻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開口道:“慢著!”


    眾人轉身望去,卻發現開口的是當朝宰相房玄齡。


    房玄齡自然認出了紀淵,他知道紀淵絕不會無理取鬧,想來這其中另有隱情,便開口繼續道:“大家都是讀書人,讀書人向來都是動口不動手,這兩句話都沒有說,就打打殺殺的是何道理?”


    說著轉向紀淵,笑道:“紀淵,我倒是很好奇,你剛才評價這麽差的人,到底是誰?”


    這分明是明知故問。


    房玄齡一開口,侍衛們自然不敢上前,並放紀淵走了進來。


    紀淵邊走邊指著齊麟,朗聲說道:“草民剛才說得那個人,自然就是他——當朝戶部尚書之子齊麟齊公子。”


    房玄齡哈哈笑道:“你小子果然還是這麽膽大,既然你都知道這齊麟是戶部尚書之子,你還敢這麽說,齊老兒這個人睚眥必報,你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你這可就是找死。”


    紀淵依舊毫不畏懼道:“草民既然敢這樣說,自然是有證據的,我現在有證據證明,這齊麟涉嫌利用同窗好友吳大誌,在今年秋試考場舞弊,並在事後殺人滅口。”


    房玄齡一臉鄭重起來:“考場舞弊,殺人滅口,這些可都是大罪,紀淵你可要想好了。”


    紀淵注視著齊麟,振振有詞道:“草民心中有數,還請大人給草民一個機會。”


    房玄齡點了點頭道:“好,本官就聽聽看!”


    紀淵當即把在紅葉山吳大誌墜塔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當時和吳大誌一起遊玩的那幾個書生也都在場,自然證明紀淵說得都是實話。


    聽完紀淵的講述之後,眾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房玄齡率先說道:“剛才聽完你的講述,這吳大誌是在晚上亥時墜塔而亡,而那個時候,齊麟和其他幾位書生正在房間裏麵飲酒,似乎根本沒有作案時間,那齊麟怎麽就成了殺人兇手了呢?”


    馬上就有書生甲附和道:“沒錯,而且聽你的講述,那紅葉塔戌時就已經把門鎖上了,其他人從裏麵根本出不來,齊兄如果在亥時把吳大誌推下塔,他又是如何逃走的?”


    書生乙也跟著附和道:“而且成時的時候,齊兄就已經和其他人匯合,聚集在房間裏麵,別說殺人之後從紅葉塔逃走,齊兄亥時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機會進入紅葉塔。”


    三人說得都很有道理,其他人不禁麵露嘲笑,一個個幸災樂禍的樣子,都等著看紀淵該如何收場。


    紀淵卻絲毫不亂,而是淡淡地說道:“這個其實很簡單,因為吳大誌並不是在亥時才死了,而是早在一個時辰前,也就是成時之前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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