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衡自己也覺得這個計劃執行的有些倉促,不過眼見著另外四座帝陵的墓門就在前方不遠處,從這裏即可以遙相而望,即便真的出現什麽危險,四個人也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折返迴來,再者說他們隻是去對麵做出標識而已,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甚至都不用花一刻鍾的功夫,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太大的問題。

    心中雖然這樣想,可正衡還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安。他選擇的是左數第一條墓道,為了盡量阻止這種不安繼續蔓延,他從一鑽出裕陵的墓室後就頭也不迴的朝向墓道的深處走去,轉眼間,身後就重又歸於平靜了。

    走了三四十米,正衡特意停下來向迴張望了一下,雖然光線暗弱,可仍舊能夠看到於三刀和金不二都從裕陵墓門的破損處探出腦袋,正時刻關注著他和其餘三個人的動向。見此情景,正衡心中莫名的不安立刻煙消雲散,他轉而迴過身,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一直沒有碰到任何怪事發生,令得正衡放鬆下來,他一邊不失警覺地向前走,一邊心中暗忖著這東陵到底是以何種方式運轉的。他首先想到,從裕陵地宮向外望去,四條墓道可以盡收眼底,它們都是以相同的角度輻射開來,如果另外四座墓室的情形也是這樣的話,那就可以推測出,五座地宮並非是一字排開,而應該是呈現更加完美的五角星的形狀排列。

    難怪先前通過目測,可以感覺四條墓道雖然極為相似,可正當中的兩條卻比兩邊的略微長了一點。正衡忽然想到,這種五角星的布局,像極了道家的五行圖,如果分別將五座帝陵安置在五行的位置上,就可以把他們之間的墓道,當成五行間相生相克的關係了。

    正衡為自己的這個發現為之一振,進而又想試著將五座帝陵和五行具體對應起來。東陵中分別有順治的孝陵、康熙的景陵、乾隆的裕陵、鹹豐的定陵以及同治的惠陵,按照相生的原則,自然是以此順序順時針排列,再佐以上尊下卑的傳統觀念,順治的孝陵應該位於這幅五行圖的中央,即為屬“土”。以此推之,景陵屬“金”,裕陵屬“水”,定陵屬“木”,惠陵屬“火”,如此這般循環往複……

    這雖然隻是正衡的主觀臆想,可如果能夠加以證實的話,其意義絕對堪稱巨大——先前困擾於三刀和金不二的主要問題,就在於無法從一百二十條可能的迴路中找到解開“鎖鑰合一”的鑰匙,可如果東陵真是按照五行的概念建造而成的話,那麽理論上來說在一百二十條迴路中,隻存在五條分別以五座帝陵為起點的“相生”路線,並且這五條線路其實都在一條相同的迴路上,如想驗證哪條是真的“鑰匙”,無論從哪座帝陵出發,要做的最多也就是繞著這條迴路走上兩圈而已……

    先前眾人所在的是乾隆的裕陵,而正衡剛好選擇的是最左邊的一條墓道,亦即是按照順時針的方向行進,這樣看來,對麵的那座墓室理論上來說該是定陵——如果能夠驗證這點,或許可以從側麵證實這個五行理論,一切問題也就仍忍而解了。

    正衡越想越是興奮,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走了很長時間,怎麽對麵的墓門仍舊不遠不近?他分明記得剛才隻一兩分鍾的時間,就已經從裕陵走到的墓道的中段,可之後胡思亂想的這一通,又用掉的絕對不止這麽一點時間,照道理說應該早就抵達目標了才對啊!

    正衡一慌,忍不住迴頭望了眼,不出他所料,已經無法再像剛才那樣看到身後的裕陵墓室,等再轉過頭來時,竟然連前方可能的定陵墓門也一並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正衡停在原地,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對他來說,在墓道中經曆怪事不是第一次了,隻不過這次是特別的怪而已。剛才分明還能夠看到墓道兩端,可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又都消失了,無法再看到裕陵的墓門倒還好理解,畢竟已經從中走出了這麽長的時間,可怎麽連前方的定陵也一並不見了蹤影呢?難道是先前眼花,錯把幻覺看成了墓門,實際上墓道並沒有縮短,自己又像上次一樣,迷失在了鬼打牆的墓道中了?

    又是鬼打牆?不對,絕對沒有這麽簡單。如果僅是正衡一個人眼花出現幻覺還可以解釋,可先前眾人分明都看到了四條墓道和盡頭的四道墓門,並且四個人分別走進了不同的墓道裏,以此看來,四條墓道應該是確實存在的東西,隻不過比他原先憑借目測所確定的長度要長上不少,至於對麵時隱時現的墓門,該是某種類似於海市蜃樓一般的設置,雖然堪稱神奇,可要想在墓道中實現這樣的效果,應該也並不困難……

    正衡雖然這樣想著,可心中也自知這個解釋很難自圓其說,這事如此古怪,如果再結合先前發生的那些事一起來看的話,更像是自己又一次迷失在了墓道當中——難道這條墓道可長可短,亦或是身在其中的人會對時間的概念模糊不清?先前隻顧著一門心思地趕路,如果真是這種情況,倒要來驗證一番了。

    正衡顛了顛手中的石塊,轉而側身走到墓道一邊的牆壁下,在上麵寫了個大大的“壹”字,然後迴到原地,繼續向著定陵的方向前進,隻不過邊走邊小心計算著腳下的步數,並且努力控製自己的速度維持在一秒一步的頻率上。按照他的想法,隻需走上特定的步數,然後再在牆壁上留下記號,反身迴去查驗,就可以知道大體上自己已經走出多遠,再與先前的速度和所用時間進行對比,就知道到底是墓道變長,還是自己對時間的觀念有所偏差了……

    如此驗證並不需要走出太遠,正衡初步選定三十步,算下來應該走了一百尺左右,現在隻要再在牆上寫下一個“貳”字,就算完成了對於這段距離的標識了。然後他盡可以隨意走迴到“壹”和“貳”的當中位置,將身體背靠在對麵的牆上,再看看這段距離實際上有多長。如果真有一百尺之多,那說明並無太大的問題,可一旦兩者之間的距離大大縮短,那就隻能說明並非是墓道太長,而是他根本就沒有走出過多遠了……

    正衡走近墓道的牆壁,抬起手來剛想在上麵寫字,卻見上麵好像早就有了什麽東西,他滿腹狐疑,趕緊將手電的光束照在上麵,立時就吃了一驚,隻見上麵不是別的,而是他剛剛寫下的那個大大的“壹”字……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正衡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走了那三十步後,竟然還停留在原來的地方,根本就每前進得分毫。

    正手足無措間,正衡感到“壹”字的邊上好像有東西動了一下,他將手電向著那邊移動了一點,由於站得太近,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站定後再仔細看時,這才發現牆壁上的竟然是一具屍體。

    牆壁上是個一人多高的凹槽,深度大概一尺有餘,死屍剛好鑲嵌其間,被塵垢和蛛網包裹在當中,好像結繭的蠶蛹一般,透過其間仍可以看到他身著滿清步兵的鎧甲,身體暴露在外麵的部分半是腐爛後風幹的樣子,這還不算完,正衡向後這麽一退,手電的光束照亮了更大的範圍,他這才發現原來不止有一具屍體,而是在左右兩邊的牆壁每隔一丈左右就有一個相互對應的凹槽,這些凹槽一字排開,各有屍體鑲嵌其中,沿著墓道的方向一直延伸到了手電照射不到的地方,乍看上去還頗為壯觀。

    這樣的場麵說不上有多恐怖,卻給人以幾分古怪的感覺。正衡禁不住想,先前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墓道裏還有這許多屍體,除非這些凹槽是剛剛出現的,不過裏麵的屍體都是滿清士兵的打扮,這點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要知道自秦始皇以來,用活人兵士殉葬的帝陵就極其少見,更別說無論正史還是野史當中,也都沒有聽說過東陵建造時有過這樣的陪葬。

    不過眼見為實,這許多屍體就在麵前,由不得正衡不信,他隻是心下狐疑,剛才視線的餘光好像看到屍體動了一下,想著難不成是這些腐屍也要變成僵屍的先兆,便重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想要查看個究竟。

    光束照在屍體上,折射出若幹條亮線,正衡這才發現當中的蛛網上,有隻巴掌大小的紅頭蜘蛛,剛才大概是它在移動,害得他嚇了一跳。

    虛驚一場,可也算是了無發現,正衡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而向著邊上挪動了幾步,又將手電照向另外一個凹槽,可還沒等他站定,凹槽當中的屍體忽然冷不丁地一抖,隨即自當中跳了下來,伸開雙臂,伴著“嘩啦嘩啦”的鎧甲聲響,直朝他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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