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龍泰這個日本鬼子竟然沒有看上石棺內任何一件古董,正衡對此深感困惑,覺得這其中肯定還另有隱情。不過他轉過身來時,忽然靈機一動,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這口頂在墓門上的石棺原本應屬乾隆皇帝所有,可其內盡是金銀玉器等陪葬品,不見屍體的蹤影。按理說,就算是陪葬之物頗豐,可也沒有盡數塞進皇帝棺槨裏的做法,除非,這些東西原本被分別放在六口棺材,以及墓室的祭台上的,可後來卻被人全部收斂起來,放置在了一起,為的隻是增加這口棺槨的重量,借此頂住石門,好讓外麵的人無法輕易闖入……

    這樣看來,還有旁人一早就參透了琉璃瓦的特性,進到裕陵來做了這許多事,隻不過不知道他們有什麽目的,竟然沒有拿一件隨葬品,卻又不知將乾隆皇帝的屍體從石棺中搬出,安置在了哪裏。又或者,對方並非是什麽都沒有拿,隻是拿的不多卻很重要,旁人一時無法看出來罷了。就跟眼下石原龍泰的做法一樣——正衡忽然想到,先前是自己低估了石原龍泰,甚至對於這次盜掘皇陵的真實意圖都遠稱不上明晰,還當他們隻是為了錢財而來。

    圖財或許是孫殿英的本來目的,但眼前這幾個日本鬼子肯定不是那麽簡單,正衡甚至注意到,隱藏在石原龍泰平靜的外表下,早已數次展現出了對於自己的殺心,隻不過這鬼子可能一時還拿捏不準他所扮演的角色,尤其是看到他竟然神出鬼沒般地現身於封閉的墓室中後,在狀況還不明朗前暫時留得他的活口而已。

    想到這裏,正衡脊背發涼,原本設計好的對付孫殿英的招數在這裏顯然毫無用處,按照鬼子的個性,真是無法預料到他們什麽時候翻臉,看來眼下惟有轉移矛盾,將他們的注意力暫時引向別處,以求自保了。

    正因如此,正衡才故作自言自語般地道出那句懷疑其餘棺材也都是空棺的話,其實是故意讓石原龍泰聽到,混淆他們的心緒的。石原龍泰果然中招,問正衡這話有何根據?

    正衡裝出一副不求甚解的樣子,茫然地迴道:“沒什麽根據,就是覺得既然石棺空空如也,忽然想到裕陵該不會是一座‘衣冠塚’,裏麵根本就沒有屍體吧!”

    堂堂大清帝國乾隆皇帝的裕陵隻是“衣冠塚”,能夠提出這樣的說法正衡自己都在心下暗笑了幾個迴合,他無非是想混淆那幾個讓日本人的思維而已,可卻見石原龍泰並不以為介,隻是撇了撇嘴道:

    “中國的墓葬製度曆史悠久,沒有什麽不是不可能的,所謂‘葬’即‘藏’也,無非是人死後想將自己的屍體藏匿於別人發現不了的地方,小到平頭百姓,大到君主帝王,有誰願意被後人偷墳掘?如此說來,滿清的帝陵如此招搖地屹立於世間,似乎就與此常識相違背了,真要是暗度陳倉的‘衣冠塚’,也不奇怪……”

    石原龍泰滔滔不絕地講出這番道理,倒讓正衡大感意外,先前他隻戲謔地說裕陵是座空墳,卻沒想到石原龍泰不僅把他的“理論”進一步延伸和強化,更是提出了支撐其成立的道理,雖然這樣的猜測難免給人以詭辯的感覺,可正衡又一時無法找出反駁的依據,更何況所謂的“衣冠塚”的說法是最先自己提出來的,現在又不好改口了,隻好攤攤手,說是要想驗證也很容易,隻要打開其它幾口棺材就清楚了。

    石原龍泰倒也聽話,立刻讓幾個手下去開另外幾口棺材,自己卻不動手,仍舊站在正衡的對麵,將他上下打量了幾番,最後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們中國人凡事都喜歡講究民族大義,並以此作為區分朋友和敵人的依據,這種處世觀著實可笑,要知道,所有物質和文化的遺產都應屬於全世界的,如果被某個國家或者某個民族獨占,到頭來隻會對其造成更大的損害。我看人一向很準,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角色,如果能破除國界和種族的局限,以後跟在我石原龍泰的左右,必定會有更大的發展,你可以選擇同意或者不同意,正如我也可以選擇現在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或者幹脆讓我的手下將你擊斃,反正時逢亂世,死那麽一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

    正衡聽出了石原龍泰是想拉攏自己,可他的話軟中有硬,等同於赤羅羅的威脅。要說起來,正衡並不是石原口中那種拘泥於狹隘的民族觀的人,可更討厭他這樣表麵打著“世界大同”的招牌,實際上不過是為了侵略別人找尋借口,借此滿足一己私欲的人。如今,石原龍泰既然把話挑明,顯然是已經動了殺心,正衡本著“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的原則,倒也毫不畏懼,隻冷冷地迴答道:

    “石原先生既然浸淫中國文化多年,可曾聽說過‘匹夫之怒’的典故?您一旦下令,自然是‘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憑我一人肯定無法承受,不過正所謂‘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此時你我二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五步,我有九龍寶劍在手,您有手槍別在腰間,看來如果一定要動用武力來強加意識給別人的話,不需勞煩旁人參與,惟有看我們誰的手更快就能解決了……”

    正衡的不卑不亢大大出乎石原龍泰的意料,他顯然是被正衡的言辭激怒,胸口一起一伏,手指下意識地動了幾下,就想去摸手槍。正衡早有準備,握劍左手的拇指向上一頂,將寶劍從劍鞘中彈出兩三公分,隻待石原真敢去抓手槍,他自信不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能抽刀在手後發先至……

    就在兩個人對峙的當口,忽聞墓室一側爆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原來石原龍泰的幾個手下奉命去開其餘的棺木,其中一人嫌撬蓋太過繁瑣,轉而找出一把巨斧,對著楠木棺材的頭裏揮手就劈。不曾想這一斧下去,自棺中縫隙忽然騰起一股白煙,直吹在他的身上。這白煙也不知是和成分,一吹之下,那人立刻哀嚎著仰躺在地上,萬分痛苦般地用雙手抓撓起自己的臉。幾乎同時自那棺材內部發出一聲巨響,棺蓋從被斧子劈開的縫隙上就勢斷裂開來,一分為二的掉落在了兩旁……

    事發突然,包括正衡和石原龍泰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兩人好像達成默契一般,暫時將個人的恩怨擱置一邊,轉而慢慢的向那棺材聚攏過去。

    棺材裏必然埋有某種機關,被觸發後引發了爆炸……

    正衡如是猜測著,可等他走近前來,不禁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不知所措。隻見棺材裏赫然躺著一個女人,宮裝峨峨,絢麗涵秀,瑁簪珠履,九色斑龍,頭頂紫禁珠冠,腳蹬花盆鞋底,滿綴珠翠蟒袍,容似沉睡微粲,口中隱含夜定顏珠,手中握有聖書神卷……

    如果猜的不錯,她應該就是乾隆皇帝的某個皇後了。算下來這女人躺在這裏足有兩三百年之久,屍身竟然仍舊不腐不化,如果不是滿身珠光寶氣的白縞,倒要讓人誤以為遇見的是個活人了。

    正衡曾經聽夏侯古說過,凡是人死而身不化者,完全是憑借寶物鎮住外泄的真氣,據此推測,這女人口中那顆定顏珠肯定極其寶貴。石原鬼子既然對先前那些貨色並不感冒,這下總該算是找到心有所屬的東西了吧?

    果不其然,石原龍泰眼見著棺材裏的情形,眼睛立刻瞪得溜圓,早就把之前和正衡的矛盾拋諸腦後,轉而撥開手下,走到棺材的另外一側,用一隻腳支撐著蹬在石槨的外表麵上,略一發力,隨即將整個身體都懸在棺材的邊沿上,待到終於維持住了平衡,就往棺裏伸手摸去……

    可出乎正衡意料的是,石原龍泰的目標並非死屍口中的定顏珠,而是她手中那卷卷軸——因為棺槨較深,石原龍泰又急著親自下手,所以隻好以此姿勢盡力將身體探向卷軸,好不容易才能摸到,可那東西被女屍僅僅攥在手中,眼看著一時半會還無法輕易得手。好在他的手下也算訓練有素,很快就從驚詫中迴過神來,大多數的人都去抱石原的大腿,以免讓他掉到棺材中去,兩個膽子大的幹脆有樣學樣,互相協助著攀上石槨,一躍跳進了棺材中去,雙腿分在女屍左右,蹲下身幫著石原龍泰去掰女屍的手指……

    正衡一早並未過分主意那卷軸,隻當它或是棺主當年被冊封時的聖旨一類的東西而已,除了棺主本人,對別人說不上有多重要。可石原龍泰對它竟然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親自動手,由此看來此物必定還另有說道。隻不過這麽多人如此不顧形象地搶奪,讓正衡心中多了幾分鄙視,加之先前與石原龍泰撕破了臉皮,就想著不如趁此機會退到墓外,免得這幫鬼子想起還要秋後算賬了……

    正衡想著正要離開墓室,可見石原龍泰幾個人費了半天的力氣,仍舊沒能從女屍手上奪下卷軸來,不免覺得有些奇怪,眼見著石原的臉漲得通紅,一隻手緊緊抓住卷軸的一端不放,另一隻手卻騰出空來,忽的從腰間拔出手槍,對著石棺裏他的兩個手下的腦袋“砰砰”開了兩槍……

    “八嘎,敢跟老子搶,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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