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隻是根據自己的經曆推測出琉璃瓦是某種平衡時間的通道,可具體如何通過,他暫時也沒想到辦法,唯一能做的也就僅僅是將自己的發現,用最為簡潔的語句知會了父親。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的順利,在這場堪稱跨越時空的交流下,正衡竟然順利領悟出了“上就是下”這幾個字的真諦,進而遵循自身感覺的指引,將整個身體調整到了切合琉璃瓦的角度,最後縱身躍下,待到全身都浸沒在琉璃當中時,他竟然還能睜開眼睛,隻不過目之所及的地方,盡是一片色彩斑斕,分不清上下左右,辨不明南北東西……

    身體幾乎是處於懸浮的狀態,並未有明顯地向哪個方向移動的感覺。正衡試著動了動四肢,可周身的琉璃此時如同有色的氣體一般,不能從其上借助任何力量來完成哪怕丁點的移動,這情形與被用一根長繩掛在參天的大樹上倒有幾分相像,都是同樣的身不由己。

    正南從父親的視角望去,也將琉璃瓦內的情形看了個明白。無論是四周的情境還是身體的感覺,這裏都與自己在雲樓下穿過琉璃彩磚時一模一樣。要知道,花穀雲樓隻是存在於楊峰製造的幻覺當中,並非是真正存在的東西,但琉璃彩磚和琉璃瓦這兩樣東西,在屬性上竟然如此接近,就不知道是何道理了。

    正南想了又想,都覺得這事解釋不通,就算楊峰此前曾經去過清東陵裏參觀時注意到了其內的琉璃瓦,由此在花穀設計幻境時將其加入在了雲樓地下的墓室裏,可也就隻會是照貓畫虎而已,不可能將琉璃瓦的古怪屬性也一並移植過去。

    除非,這種琉璃質地的東西因其所具有的特性,以至於並非隻在清東陵裏有過存在,而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曾被廣泛地應用在不少墓室的修建中,因為楊峰的工作是研究古代文獻,從某些不傳的古籍上見識過這種東西的介紹,也算是個合乎情理的解釋了。由此看來,楊峰當初為了構建花穀幻境,也算是絞盡腦汁了,隻不過機關算盡太聰明,害人又害己,到頭來不過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正南雖然從楊峰姐弟製造的幻境中逃脫出來,可卻不知因何穿越到了一九四五年,他先前猜測著可能是三個邪魔在暗中搞鬼,可邪魔卻說他的閩南之行還遠未結束,難道那事還另生枝節,需要再去善後?一想起在幻境中的遭遇,正南就不禁頭皮發麻、心下打怵,如果可以選擇,他倒寧願留在這裏,與父親共同進退了。

    當然,這些隻是由眼前熟悉的情景引發的感慨,眼下父親仍然麵對不少難解的謎題,經曆也並不那麽舒適和安逸,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雖然平安無事的進入了琉璃瓦中,又要如何找到出口離開呢?

    剛想到這裏,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滿是白光的方孔,與周邊炫目的彩色形成了極大的反差,正南心想,那莫不就是被安置在主墓室裏的出口了?

    正衡顯然也注意到了那白光,動了動身體,想要湊上去看個清楚,可任憑他四肢如何扭曲,與白光的距離就是絲毫不見縮短。轉而停止了無謂的嚐試,靜下心來思考對策。

    正南心想父親的性格還真夠沉穩,若是換了自己,恐怕早就驚慌失措了。不過這琉璃當中的情形太過怪異,眼下父親處於這種欲上不行欲下不能的狀態,可不是像襲擊先前隻需割破自己的手指,就可以破除的幻境的那般簡單,倒要看看他是如何發揮潛能,進而成功地化險為夷的。

    沒想到父親很快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隻見他張開手心,發現剛才我在手心的那顆子彈還在,隻是略微思考了一下,隨即調轉身體背對出口,然後將子彈平直地拋了出去。子彈雖小,可在反作用力的影響下,正衡的身體竟然奇跡般地向著出口一點點挪動起來。他見有效,便又從腰間拔出長刀,連同著刀鞘一並都拋了出去,這下身體移動的速度就大大提高了。

    正南暗地裏對父親欽佩不已,琢磨著他雖然並未學過任何物理的課程,竟然能夠將力學的原理運用在實踐上,這招借力打力被他發揮的如此精巧,換做旁人,恐怕就沒這份沉穩和睿智了。

    說話間,正衡已經接近了出口,四方的邊緣看得出都是石磚,正衡伸手扳在其上,立刻感覺身體又漸漸恢複了原有的重力,借著剛才前衝的勢頭,雙臂再一發力,一下子就從琉璃瓦中衝了出來,在空中就勢反轉過身體,平穩地落在了地上。

    這套動作一氣嗬成,頗有武術大家的風範,正南感同身受,簡直對父親佩服的五體投地,可他隨即就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身在的這間墓室頗有有幾分古怪。

    父親正衡顯然也有所感覺,剛一落地,就連連地向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靠在牆壁上,還不忘彎腰屈身蹲下,左右摸出根火柴在地上一擦,順勢點燃了右手在口袋裏抽出的蠟燭。

    光亮一起,整個墓室的陳設隨即也就被看個大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四周的牆壁上滿是精美的佛教題材的雕刻:三世佛、五方佛、八大菩薩、四大天王、二十四佛、五欲供、獅子、八寶、法器、佛花以及數不清的藏文和梵文經咒,雖然隻在蠟燭的微光照應下,仍舊能夠表現出其雕的法嫻熟精湛以及造型的生動傳神。

    不過正衡此時可無暇欣賞這些壁畫,他的視線直落在對麵的漢白玉寶座上並排停放著的幾口石棺上。石棺共有大小不等的五口之多,分別被順次擺在左右兩側,唯獨正當中留出一個很大的空缺,看樣子像是給另外一口石棺預留的位置。

    正南初見這樣的情形也不禁暗中納悶,心想明清的帝王葬製遵循的是“尊不讓卑”的原則,如果皇後妃子死了,可以先行進入墓穴安葬,及至皇帝死後,再打開墓穴入葬;反之,若是皇帝先死,那墓穴一旦被封就沒有再行打開的道理,留下的皇後妃子們隻能在帝陵的旁邊另行修建陵寢。以此觀之,這漢白玉寶座上的空擋就留的毫無道理可言了,因為康熙皇帝既然已經入葬,哪裏還會為別的什麽人留下位置的道理?

    正南隨即就意識到自己這種想法錯的離譜——空擋位於寶座的正當中,看間隙應該比旁邊的五口石棺都要大上很多,也就是說如果這裏是被預留了一口石棺的位置,那也必定是為最為尊貴的皇帝準備的才對……

    難道康熙皇帝沒有入葬景陵——這是於情於理都不可能的事情,應該還有更加合理的解釋。

    正衡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古怪,小心地在墓室當中繞了半圈,進而又蹲下仔細查看了一番漢白玉寶座的空擋。他發現,寶座上好像有被重物摩擦過的痕跡,一道拖痕從空擋中延續下來,橫穿了整個墓室,一直朝向三道門的方向延伸而去。正衡拿著蠟燭,沿著拖痕向出口走去,剛剛離開金券籠罩的範圍,還未到三道門口,就已有了令他莫名詫異的發現……

    原來,本應停放在寶座空隙裏的石棺,並不是沒有被入葬進陵寢,而是它不知怎麽被擺放在了三道門口,剛好頂在了石門上……

    難怪剛才正衡在外麵用自製的拐釘鑰匙打開了前三道石門,卻在這最後一道上不見效果,原來裏麵並非是頂門石,而是偌大的一口石棺啊!

    可是,石棺怎麽可能會被放置在這裏?

    按照常識來看,唯有主墓室裏的石棺安排停當,石門才會被依次封閉,頂門石自然落下,頂住石門借此防止外人再行闖入。如果墓室當中沒有別人,石門既已關閉,石棺怎麽可能自行移動到石門的位置?

    換言之,即便在石門被封閉後,主墓室中仍舊有被當做殉葬的工匠還沒有死,他們該做的也是想法設法地打開石門逃生才對。就算石門一時無法打開,還有金券上的琉璃瓦通道可以通行,卻怎麽也沒有移動石棺來堵住門口的道理。這樣的做法就好像是他們根本並不想出去,並且還懼怕誰要進來,進而才挪動石棺封住門口一樣,說出來,恐怕沒有人會輕易相信吧。

    正衡正困惑間,忽然自三道門的門縫聽到外麵似有人語聲,可乍聽上去又並不像是孫殿英和他的手下。正衡爬到石棺蓋上,將耳朵貼在門縫上聽了一下,竟都是聽不懂的日語,嘰裏咕嚕了好一通,隨後好像有人將什麽東西擺在石門外麵的地麵上,緊接著對話聲都暫時消失,一切都歸於平靜……

    正衡一驚,趕緊從石棺上翻滾下來,逃也似的朝著石門的反向疾奔了幾步。

    “轟——”的一聲巨響如期而至,偌大個石門立刻被炸得粉碎,正衡被身後的衝擊波和碎石擊中,隻感到眼前一黑,重重地趴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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