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的屍體是正南和青山親手埋葬,如此說來可以確信他已死不假,可現在周曉茹的臉上刻著的分明就是一個“楊”字,聯想起這次閩南之行,一路上就隻碰到了他這一個人姓楊,再加上他和周曉茹之間存有的諸多剪理不斷的瓜葛,那麽能夠得出的唯一結論就隻能是,殺死周曉茹的是楊峰的鬼魂這一結論了……

    正南瞪著血紅的眼睛四下張望,看勢頭一旦發現楊峰的身影,就可能不管對方是人是鬼,都要衝上去跟他拚個死活了。然而四下都是靜止不動的樹木,連隻飛鳥都不見蹤跡,哪裏有半個人影?

    、正南將周曉茹的屍體放在地上,站起身又圍著帳篷轉了兩圈——剛才隻顧著查看周曉茹的狀況,此時想起綠水和林煬還下落不明,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她們再說。

    如果說有人能在他和青山的眼皮底下不聲不響的將人劫走,一向自命機敏的正南怎麽都不會相信,不過事實擺在麵前,無論是人為還是鬧鬼,綠水和林楊這兩個大活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甚至沒有留下半點線索。正南開始還在地上仔細搜尋了一番,可眼之所見除了三個女人算不上淩亂的腳印外別無它物,也就是說,昨天夜裏無論發生了什麽,貌似都隻在一瞬間就開始然後結束,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然而這符合常理嗎?人真的可以憑空消失?

    話又說迴來,要真是惡鬼作祟,也沒什麽所謂的常理可講了……

    正南一股急火攻心,隻感覺焦頭爛額毫無頭緒,反倒是一旁的青山還算清醒,忽然一拍腦袋,遙指著樹林後麵,說他知道綠水她們的下落。

    正南大喜,忙問青山到底怎麽迴事?既然他早就知道綠水和林煬的下落,怎麽到現在才開口?

    沒想到青山卻說他也隻是猜測,因為這廣場雖然距離古鎮不遠,可被茂密的樹林包裹在其間,這一天來也沒見附近的村民來過,如果綠水和林煬被人挾持走的,應該跟那片樹林後的窩棚有關吧。

    見正南還是不得要領,青山繼續解釋說,我昨天做了個怪夢,夢到有人從我們的帳篷前路過,一下子清醒過來時發現天色漸亮,既然睡意全無,幹脆披件衣服,繞著廣場走了兩圈。後來幹脆隨便選了處林木不算茂盛的地方,撥開枝杈,試探著朝向深處走去……

    我原本是打算如果沒什麽新奇的發現就調頭迴來,可還沒走上幾十米,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一條不算寬闊的大河攔住了去路,將整座森林攔腰斬斷,河邊十幾米的範圍都是沙灘土堤,零星散落著若幹漁船的碎木和漿片,上麵滿是青綠色的苔蘚,顯然已經有些年頭,怎麽看都是處極少有人涉足的地方,毫無新奇。

    正當我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另外一邊的灘塗上,由樹木中橫著支出幾根支架,遠看上麵好像還覆蓋著某種破衣爛衫之類的東西,看樣子像是一個臨時遮擋風雨的簡易窩棚,隻是距離實在太遠,裏麵是否有人居住看得不大清楚,雖然有些新奇,可還不足以吸引我去一探究竟,隻顧著沿原路折返而迴。現在想來,恐怕那裏麵的人不是善類,說不定昨晚趁著我們睡著的時候偷偷地摸上門來,想要擄走綠水她們,對了,莫不是周小姐因為反抗劇烈,所以才遭了他們的毒手了?

    正南覺得青山的一番分析漏洞百出,可既然距離這裏最近的地方有個人造的窩棚,的確是很值得懷疑的地方,問題是,單單一個人就將綠水和林煬劫走的可能性不大,可如果是一夥人行動,又難免會製造出不小的響動,就算昨晚自己和青山睡得再沉,也覺沒有毫無察覺的理由。

    還有,他和青山都做了那個所謂的夢,應該並不是夢那麽簡單,如果猜得不錯,那個“夢”中人一定是對他們施用了某種迷藥,這才令他們整晚喪失了知覺,進而再氣定神閑地對帳篷中同樣昏睡不醒的人動手的。可這事古怪的地方就在於,一路上大家的吃喝都是從花穀帶來,別說旁的食物,就連陌生人都沒見過幾個,那這所謂的迷藥又是在什麽時候服下的呢?夢中人隻是殺死周曉茹,劫走了綠水和林煬,卻對同樣沒有反抗能力的青山和自己置之不理,這種行為又作何解釋呢?

    正南骨子裏是一個不願意迷信鬼神的人,雖然先前的經曆讓他對未知事物的看法有所轉變,可確信存在並不等於盲目迷信,畢竟現在是在朗朗乾坤的現實當中,不比陰森的古墓和玄秘的幻覺,凡事都應首要考慮用合乎情理的思路來解釋。楊峰生前再怎麽機關算盡,現在也隻是死屍一具,如果真是他化成厲鬼前來討債,這事反倒再簡單不過了。隻是,這原封古鎮本就古怪,青山所說的突兀存在的窩棚更有幾分可疑,擄截殺人的行徑如果是活人所為,比起惡鬼來反而更加令人發指,先不說對方挾持著的綠水和林楊必須被救迴,單是這種膽大妄為的狂徒就要受到應有的懲罰,不然還不知道他們還要害死多少人了!

    正南略一琢磨的功夫,青山早就在帳篷後麵折斷了兩個手腕粗細的樹枝,並用尖利的石塊將樹枝一端切削出了剪頭,將其中一根遞給正南充當臨時的武器。兩個人來不及周密計劃,一前一後的穿過廣場,踏進密林當中。青山在前帶路,正南在後跟隨,兩個人亦步亦趨地穿過樹林,很快就到了河邊。正南一眼看到青山剛才說的窩棚,大概在他們左手邊七八十米的地方,河灘上滿是腳印,看形狀和大小應該是赤腳的男人不久前留下,雖然沒發現有綠水和林煬的足跡,可正南足夠細心,略微比對一下就看出那些通向窩棚的腳印深度超過常人,如果腳印的主人不是一個體態臃腫的大胖子的話,那就應該是他在經過這裏時處於負重的狀態,簡言之,綠水和林煬應該是被人從廣場那邊背過來的吧!

    這個發現令正南和青山都為之一振,他們貼在左側靠近林木的一側,弓著身慢慢地朝向窩棚靠近,越是靠近,手中的“標槍”就攥得越緊,這架勢,不管從窩棚中跳出什麽東西,他們都好像要先衝上去戳出十個八個窟窿來。

    可直到走到近前,窩棚裏仍舊沒有半點動靜,寂靜得有點——可怕。

    事已至此,絕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正南沉了口氣,用“標槍”伸到搭在樹枝上的一件灰布汗衫下,慢慢的撬動手中的一端,將汗衫一點點地挑了起來……

    窩棚的架構本就簡單,再加上汗衫的袖子綁縛在幾根作為支架的樹枝上,經正南這麽一挑,整個窩棚隨即連帶著抖動起來。正南開始還一慌,可忽然從汗衫的縫隙中窺到裏麵有個幹瘦的人影躺在地上,此時窩棚被他這麽一挑,對方好像也覺得事有蹊蹺,瞬間從地上跳將起來,“唿”的一下鑽出窩棚,張牙舞爪鬼哭狼嚎著就朝向正南撲去。

    這陣勢著實嚇人,可在正南身旁護衛的青山卻氣定神閑,還有時間將手中的槍頭調轉,用相對光滑的一頭朝向來人的下巴猛的一頂。兩相剛一接觸,來人就被戳得猛然向後仰倒,重重摔在地上,雖然他身強力壯不至於當時昏厥,卻也“哎呦哎呦”叫痛不迭,附帶著吐出幾句咒罵,滿是閩南當地的口音……

    如此輕易就將對方製服,這倒出乎正南的預料,他又朝幾近散架的窩棚裏望了一眼,並沒看到對方還有其餘同夥,可也不見綠水的下落,便用“標槍”抵在地上那人的胸口上,故意陰著臉,沉聲悶氣地問他人在哪裏?

    那老漢五短身材,可還算結實,被青山這冷不丁的一擊之下竟然還有力氣想要就地爬起,可被正南的“標槍”一抵立刻失了先前的銳氣,咒罵之詞隨即轉變成告輸求饒,看架勢就差跪在地上磕頭了。

    老漢雖然臣服,可一時間隻顧著求情告饒,青山反而被他的這番毫無意義的舉動惹怒,便又用木棍再在他的頭上敲了幾下,這才算讓他暫時閉上了嘴巴。

    “說,把我姐姐帶到哪裏去了?”

    老漢一臉茫然,可又不敢出言辯解,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正南見他實在沒什麽反抗的能力,便收起手中的武器,伸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剛要仔細盤問,卻見他轉身彎腰從窩棚一側拖出了個破破爛爛的柳筐,然後從中拿出個東西,抵到了自己的麵前。

    老漢此舉顯然有討好之意,本不足為奇,可正南被老漢遞過的東西惹的一驚。他望望老漢手中那支老舊的軍用望遠鏡,再看看那有幾分麵熟的柳條筐,禁不住倒吸了口涼氣,試探著問老漢道:“你是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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