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和於氏姐弟都被從天花板上的掉下來的屍體嚇了一跳,驚慌之餘發現那已經腐爛得無法辨認的屍體竟是魯賓遜後,大家不禁又都唏噓起來。

    正南首先聯想起就在剛才,眾人還和魯賓遜並肩而行,甚至大家現在還僥幸活到現在,說到底也都要拜那個老美所賜——如果不是他在關鍵時刻出現,破壞了楊峰的陰謀,恐怕所有人現在都已經成了刀下之鬼了——可是他在救下四個人的性命後,卻無力改變自己在兩年前已經身死的命運,隻能在楊峰所營造的花穀幻境中,繼續做一個“孤魂野鬼”,正是不生不死,而又不倫不類……

    這樣的感慨在正南等人的腦中閃過,還沒等他們來得及開口品評,正南忽然發現頭頂的洞口閃過一個人影,一團黑漆漆的東西自內部湊上前來,陰陽怪氣的對著下麵“嘿嘿”陰笑起來。

    正南開始還一驚,滿以為又碰到了兇煞惡鬼,下意識地就要向後退著逃離開來,可還沒等挪動腳步就覺得事有蹊蹺,怎麽聽都覺得那陰笑聲異常熟悉,壯著膽子仔細去看時,才發現洞口的並不是什麽鬼怪,而是——

    “林——老師?你什麽時候跑到上麵去的?”

    正南驚叫道,引得周曉茹和於氏姐弟都好奇地湊上前,竟然發現洞口的黑影真是林煬。大家慌手慌腳的踩在床頭櫃上,將林煬從滿是塵土和腐臭氣味的閣樓上接了下來。

    正南忍不住連著問了林煬幾次,怎麽會跑到閣樓上去的,可始終沒從這個瘋癲的女人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答複,隻好暫時將心中的好奇和不安束之高閣,轉而叫上青山,從抽屜裏翻找出了隻還能用的手電,然後各自扯了條白布將口鼻掩住……

    待到一切準備就緒後,兩個人這才不情願地從洞口鑽進了閣樓裏。雖然唿吸不暢,可腐臭氣味仍舊刺激著他們的神經,走在前麵的正南甚至不住地流起淚來,強撐著用手電四處掃過。他驚奇發現雖然身處的地方隻是個閣樓,卻有著不亞於下麵兩層的麵積,隻是陳設寥寥,隻在正當中擺著九張椅子,一個正麵而立,其餘八張對稱著分列左右,乍看上去好像是個古式宅院會客廳的布置,隻是其中的八張椅子上分別坐著一具屍體,正南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被眼之所見嚇得不輕,慌不迭地提醒身後的青山小心應對。

    青山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好像是怕那幾具屍體會跳起來變成僵屍撲人一樣,心下自然多了幾分警覺。兩個人在原地停了幾秒,見沒有任何危險發生的跡象,這才壯著膽子湊上前去,一一查看起每一具屍體。相對而坐的七具屍體都像剛才被林煬拖到洞口的魯賓遜一樣,腐爛得難以辨認,唯獨獨坐在正前麵的衣著整齊,除了臉色煞白外血肉還算完好,即便沒有細看,也知道那除了是楊峰之外,就別無第二個可能了……

    幾天前楊峰將眾人騙到此地,通過在周曉茹的身上下的“香蠱”令眾人進入到幻境當中,那時他肯定就是趁著大家昏迷的時候,獨自跑到了閣樓上,從這裏進入到幻境中與別人會合的。至於他這樣做的目的,正南猜測著可能跟“蠱”的某種操作要求有關,又或者根本就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也許楊峰那個瘋子隻是覺得,坐在這個位置上才能夠體現出他越王後代的特殊身份罷!

    正南想起他那塊龍尾石還沒著落,湊上去在楊峰的口袋裏摸索起來——這一路雖是幻覺,可也數次經曆九死一生的險境,有幾次他甚至希望三個邪魔能像以前一樣從旁相助而不可得,說起來著實讓人惱恨。幻境中楊峰曾經說過,他一早就將正南的龍尾石掉了包,那東西如此重要,又是父親正衡的遺物,怎麽說都要找迴來才行。

    可正南在楊峰衣褲的口袋摸索個遍,卻還是沒找到龍尾石的半點影子,他在失望之餘卻又生出有幾分竊喜來——三個邪魔似邪非正,每每在言語中透露出對於正家人的不屑,雖然有些怪異的讓人無法解釋的手段,可說到底給正南更多的是神秘到了恐怖的地步之感,如果經曆這件事剛好擺脫他們的糾纏,說起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正南這樣想著,也就不再那麽熱心的找尋龍尾石了。可這九具屍體既然被他們發現,總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最起碼在離開之前要將它們妥善處置一番。雖然百般厭惡,可正南還是和青山合力,將所有屍體都從閣樓上一路搬到樓下,一字排開放置在地上,再在屍體上蓋上一張床單,最後用土掩埋成一個大塚……

    待到一切都處理完後,兩個人早就已經大汗淋漓,迴到客廳內豪飲了幾杯冰水,又坐在沙發上休息了好半天,仍舊沒有緩過勁來,可眼見著日頭已過晌午,再不出發的話就無法在天黑前趕迴縣城,他們隻好拖著疲憊的身體,讓個周曉茹和綠水把林煬一起架上了吉普車,由青山發動起引擎,經由隻有兩道車轍的土路,朝向來時的方向平穩而又緩慢地開去……

    汽車轉過一個彎角,身後的別墅和整座峽穀都將隱沒在樹林後,這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迴頭望了一眼,幾天的遭遇如同電影膠片一樣一幀幀閃過,除了劫後餘生的唏噓外,每個人似乎都還另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感覺,這種感覺縈繞在心頭,頗有些揮之不去似有似無的意味,直到再也看不到花穀後,大家才忽然感悟到,因為先前遭受的苦難和危險太過冗雜,如今重又迴到現實當中,才發現幸福的感覺原來就源自如此簡單的活著吧!

    吉普車越向前走,眾人的心情就越發好起來。青山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哼起了時下的流行歌曲,基本上每個字都不在調上,惹得綠水和周曉茹在後座上竊笑不已。坐在副駕駛上的正南也正想趁機揶揄上幾句,可青山冷不丁地忽然死踩刹車,吉普車滑行了幾米後這穩穩當當的停在一個岔路口上。

    正南起身墊腳向遠處張望,遙遙看到左邊的岔路似乎通向一汪湖水處,正是他們先前來的那座水庫。那天月黑風高,大家跟著導航一路到了花穀,誰都沒有注意到還有右邊這條岔路的存在,不過後來似乎聽孫建提及過,那裏應該是通往一個附近的集鎮,那天孫建正是經由此去迎接眾人,卻不想跟大家走了個兩岔……

    正南和青山商量了一下,說是如果迴到水庫的話,一來未必還能找到先前涉水而來的小船,二來即便能夠順利地驅車趕往泉州,也很難在前半夜前到達,現在大家都極度疲勞,既然以前孫建總是去附近的集鎮購物,足可見其並不遙遠,現在大家倒不如先去那裏找個旅店住上一晚,待到明早再繞過水庫迴去泉州……

    眾人對於正南的提案都沒有異議,青山隨即扭動方向盤鬆開刹車踩住油門,轉向了右側的小道,隻用了不到20分鍾的時間,就看到路邊開始稀稀落落地出現了住戶,又向前開了一段,慢慢駛進一個並不算繁華,卻很整潔的江南小鎮上。

    小鎮實在太小,鎮中心隻有一條不寬的水泥主路,路兩邊多是民居,三兩間雜貨鋪分散在其間,還是隻出售一些油鹽醬醋之類的小店,連個郵局銀行都沒有,更別提什麽賓館旅店了。

    雖然與想象中的有很大差距,但大家都不願意繼續趕路,隻想隨便找處民房借住一晚,並說如果運氣好能洗個熱水澡的話,那可算是上天的恩賜了。正南雖然對此略感不妥,可想到抄近路的主意是自己最先提出,如今進退維穀,也就隻好順應民意,抱定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姑且熬過這一夜再說吧。

    這與人溝通的任務自然又落在他這個古董店的掌櫃肩上,正南本打算隨便找家先探探口風,可剛從車上下來,立時就被幾個農戶模樣的老漢圍在當中,好在對方一個個還都算是慈眉善目,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隻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嘰裏呱啦說著什麽。由於語言不通,正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算大體上理解了他們的意思,如夢方醒般地趕緊轉身返迴到車上,待到外麵的人三三兩兩的散去,這才舒了口氣,抹了把汗。

    眾人都如墜霧裏,搞不懂正南的路怎麽問成這樣,看那些人的言談舉止頗為激烈,該不會是當地的流氓地痞,特意在在這裏攔道打劫,或者至少強買強賣的吧?

    青山怕正南吃虧,一早就擼起袖子,打算下車去找那幫人拚命。正南卻將手一橫,把他攔了下來,等到終於喘勻了氣息,這才讓眾人別緊張,並說這裏的百姓並無惡意,可能是他們當地的風俗如此,一向對外來人有所抵觸,如果我們開車經過也就罷了,可若下車站在他們的門前則是大大的忌諱……

    青山還不服氣,恨恨地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幫人也太霸道了點,別說我們現在還算站在公家的馬路上,就算是走進家門,問他們討口水喝,也不止如此不通情理吧。要說這閩南雖然算不上發達,可也畢竟處於東南沿海之地,眼看著都21世紀了,怎麽還有閉塞如此的集鎮?”

    正南也覺得奇怪,可嘴上卻說客隨主便,既然對方有這個說道,咱們就盡力遵守好了,再說人家也沒表現出拒人於千裏的蠻狠,雖然此處不能讓咱們借宿,可至少還提供了個可行的去處,說是就在古鎮的西北角上有個廣場,在那裏倒是比較隨便——對了,他們說這個古鎮叫什麽“原封”,你們可曾聽過這個地名?我總覺得有幾分耳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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