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陰陽怪氣地說出這麽幾句半文不白的話,弄得旁人一頭霧水,正南眯著眼睛仔細分辨了半天,最終試探性地問道:“楊峰,是你嗎?”

    黑影又陰笑了一聲,轉過臉來,慢慢走向正南。

    正南這下看得清楚,不由得渾身戰栗起來,努力掙紮了幾下,可不僅沒能令身體移動分毫,好在手腳還能動彈,他慌裏慌張地將半截英吉沙刀捧在胸前,對著越發走近的黑影叫到:“站住別動……”

    楊峰對於正南的威嚇並不以為然,一邊繼續靠近,一邊抬手一揮,正南手中的刀竟然由此滑脫出手,憑空飛了出去,還沒等他迴過神來,後麵忽然冒出一根一人多高的石柱,身上更是爬上來了一根似蛇非蛇,似繩非繩的東西,三下兩下就被把他捆紮起來,綁縛在了石柱上。

    這番變故隻發生在幾秒鍾的時間裏,正南措手不及之下,竟然全無還手的力氣。他轉眼去看其他人時才發現,原來遭此待遇的不止是他一個,另外七個不管是活人還是死屍也一律都被捆綁在了石柱上,除了仍舊還心有不服,拚命扭動身體卻不得脫的青山外,其他人無不呈現出垂頭喪氣任人宰割的狀態了。

    看到這一幕,正南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趣,忽然“嗬嗬”笑出聲來。楊峰顯然對此毫無準備,下意識的停在了原地,眼神裏充滿了疑惑,開口問道:“你笑什麽?”

    正南收攏起起笑聲,若無其事地迴答道:“也沒什麽,隻是看到你把死人綁起來了,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心呢!”

    楊峰顯然聽出了正南話語裏嘲諷的意味,可也並不生氣,反而學他的樣子笑了幾聲,以此作為迴應,然後指了指上麵說:“剛才你們不還被這三具死屍追得到處跑嘛,我這麽做也不過就是為了有備無患而已,不然若再像上次那樣功虧一簣的話,我可沒有時間再白白等上兩年了……”

    楊峰的話裏隱含了太多層意思,正南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可又不想讓對方占了上風,匆忙間針鋒相對地胡亂應對道:“richard、孫建和施萬傑三個人怎麽說都還是我們的朋友,即使變成了僵屍也還感念於彼此之間的情誼,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可對你就未必也如此了,所以說,你現在如此畏懼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如果你能懸崖勒馬,把我們幾個放了,我一定幫你說上幾句好話,不讓他們太過為難你,你看怎樣?”

    楊峰聞言又笑了起來:“正老弟果然有別於常人,如此危難關頭還有開玩笑的閑心,能與你結識並做了兩年朋友也算是件趣事了,隻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充其量也就是個摸金倒鬥的手藝人而已,而我體內流淌著的是王侯的血液,並且注定要位列仙班,大家朋友一場,等下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一點,也算是我對你最後的一點恩惠了……”

    楊峰說到“摸金倒鬥”的時候正南心底一震,便問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底細的。

    楊峰既然已經將所有人都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中,似乎對於要做的事情也不過分著急,聽到正南問起,便從口袋中磨出了個東西,在正南的麵前晃了晃後說:“附魂龍尾石——這東西恐怕沒有多少人認得,可我偏偏是那為數不多的一個。起先我隻當你是個一般的古董商人,可在別墅的那晚,無意中發現你竟然戴著這麽個陰邪之物,就知道你肯定還有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這本與我的計劃毫無幹係,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順手從你那裏取了過來,怎麽,想跟我談談你這塊寶貝有和來曆嗎?”

    正南低下頭,發現自己襯衣裏也有一塊龍尾石,可顯然是一早就被楊峰掉包了的,難怪自從進入百花穀後,他就與邪魔失去了聯係,好幾次危難關頭不得不求助於他們的時候也沒得到任何答複——可既然楊峰當時的掉包之舉隻是臨時起意,那他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是如何仿造出了一塊從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樣的龍尾石的呢?

    正南依稀覺得這事有些古怪,可又不想就著楊峰的話題繼續談論龍尾石,隻好故作鎮定地說這塊石頭是從祖輩上傳下來的,權當護身保命的寄托而已,哪裏是什麽陰邪之物。至於你說的摸金倒鬥,我可不是那塊材料,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古墓,還是中了你的圈套,現在百般後悔,怪隻怪自己好奇心太過強烈,被區區一封郵件糊弄得東奔西走不說,更被綁在這個不知所在的地方——對了,你到底想把我們怎麽樣吧?

    正南岔開話題的伎倆太過明顯,可楊峰顯然也對龍尾石的來曆沒有太多的興趣,反而被正南幾句明貶暗褒的說辭恭維得直點頭,忽然抬手打了個響指,周圍應勢變亮起來。正南向四麵望去,發現原來大家都在先前他們看到的那個平台上,石柱自平台的每個角伸長出來,將八個人的身體綁在兩條邊的拐點上,可平台之外卻仍舊還是一片漆黑,看不清第七層墓室中其它的部分。

    與此相比,正南更加驚奇於楊峰耍出的把戲——他一揮手就令自己的英吉沙刀脫手而去,繼而石柱和繩子憑空冒出將大家捆綁了起來,如今更是隻用一個響指就把平台裝點得燈火輝煌,怎麽讓人覺得好像是觀看一場魔術大師的表演一般,雖然明明知道肯定哪裏有問題,可又一時找不出任何破綻呢!

    楊峰已經令整個平台變得通亮,卻還故意讓正南猜猜他們究竟在哪裏。正南心知他是在故弄玄虛,就像貓在抓到老鼠後還要戲耍取樂一般,可依照眾人眼下的處境,這也不失為一個拖延時間的機會,便故意放慢了語速,順著對方的思路娓娓道來:“剛才你已經透露過我們所在的是第八層墓室,可我們腳下分明是之前出現在上一層的那個平台。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其實平台就是墓室,墓室就是平台——平台翻轉到上麵一層墓室,利用石棺將我們困於其間,翻轉下來重新複位後,又變成了這座古墓的最後一層墓室了……”

    楊峰拍了幾個巴掌道:“聰明,可我不喜歡你的‘平台’這一稱謂,其實它有個與其作用相稱的名字,叫祭台……”

    “嗯,確實很形象——”正南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隻是我還不明白,你為何要大費周章地在穀口造出別墅和山洞?”

    正南的問題好像戳中了楊峰的痛處,令他剛才還洋洋自得的神情轉瞬就被被一臉的憤然所代替:“說起來還不都怪那個老外,原本我的計劃已經比較完美,可沒想到最後還是棋差一招,被他逮住個空隙逃得無影無蹤。對於這個儀式來說八個祭品缺一不可,所以當時我也隻能暫時作罷,再花了足足兩年的時間重新著手準備。要說起來那幢木屋的存在自然是有其作用的,它不但幫我籠絡了孫建這個祭品,更讓你們在到達百花穀後,不至於被滿目的荒痍景象惹得生疑——要知道,可不是誰都像中美考古隊那幫家夥一般迂腐,隻聽人說山穀裏有古墓就屁顛屁顛地跟著進來的……”

    正南心想楊峰所說的老外應該是指魯賓遜了,剛才在虛像中他也把發生的事看了個大概,如此說來,楊峰是在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將考古隊中的八個人當成他的祭品了。幸好魯賓遜足夠機靈,能夠從這等險境中逃脫出去,隻是不知道他後來怎麽會失憶的——如果能夠早點從他那裏獲得提示,那大家也不至於鬧到現今這步田地了。

    同時正南也感覺到,楊峰對於他口中的“祭祀儀式”擁有非比尋常的執著,竟然不僅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籌劃,更是為此專門營造了一座別墅,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了。隻是正南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是,到底在什麽樣的動力驅使下,讓他下定這麽大決心甚至不惜害人性命呢?

    這個問題在正南的腦袋裏轉來轉去,好幾次他都想開門見山的直接質問楊峰,可又怕惹得對方發起怒來,正在遲疑的功夫,反倒是楊峰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隻是淡淡地說道:“祭台上的圖畫你也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會抵擋變成神仙的誘惑吧?”

    楊峰話一出口,正南忍不住大笑起來:“神仙?虧你還在文化局工作,竟然還相信世上有鬼神的存在,比起我們這些倒騰古董的人更加迷信——不過你這樣一說,前後發生的事就都可以解釋得通了,原來我們這些人都被你當成了升仙成神的墊腳石,隻是可惜啊,殺了這麽多人,到頭來你仍舊難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還會落下一個瘋癲張狂的惡名,我都替你覺得不值,不如你把我們放了,也算是犯罪中止,我們大家再幫你說上幾句好話,說不定還能讓法院判個緩刑什麽的,這不就是兩全其美了嘛!”

    正南這番話半是調侃半是認真,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要憋不住再次笑出聲來了,可楊峰卻並沒有像先前那樣隨聲附和,反而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兒,最後一臉嚴肅地說道:“要說起來,我能走到今天還要拜老弟你所賜呢——想當年我也就隻能做做白日夢而已,若不是從你手上得了那件寶貝,恐怕這輩子都要在渾渾噩噩中度過,哪會有如今的風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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