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和青山仰頭望去,隻見約300平米左右的天花板上,在每四塊相鄰的石磚相交的地方都有個細小的孔洞直通上層。原本這些孔洞並不容易察覺,可自打北瓜覆滅後,它的體液滴趟在了地上,通過孔洞滲透到了這一層的天花板上,進而匯聚成滴,最終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斷向下掉落下來……

    要說起來這也不算什麽大事,畢竟正南和青山的身上早就占滿了這種汙穢之物,也不在乎再多上幾滴,問題是麵前的蜜獾本來就對這氣味垂涎不已,此時降下的這場“血雨”正是投其所好,如果說出現這樣的局麵並非是當初古墓設計者有意為之,而隻是某種機緣巧合的話,恐怕任憑是誰都無法輕易相信吧!

    這麽說來,青山對於越王閩君搖的一通咒罵也並非不無道理的了。正南對此雖然也咬牙切齒,可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將注意力轉迴到蜜獾的身上,擔心著血雨會激發出它們的本性。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幾十隻蜜獾對於血雨的降臨如魚得水一般,或仰頭張嘴吞吃,或低頭在地上舔舐,轉眼間原本柔順服帖的被毛就根根直立起來,猶如滿身是刺的豪豬一般,乍看上去體型驟然間放大了一倍有餘。更令人驚恐的是,正南分明看到蜜獾在吞食了北瓜的殘液後,一個個眼睛逐漸轉成了血紅的顏色,就跟他之前看到的那五隻一樣,眼神中透露出令人畏懼的殘暴……

    事實擺在眼前,正南越發相信眼前的局麵的出現正是陵墓建造者的初衷——頭頂的細孔並非是古墓經年累月所產生的縫隙那麽簡單,而是被故意留下,以便可以讓這些蜜獾加強“裝備”,好致一切闖入者於死地。

    正南看在眼裏冷在心中,想到再不有所行動的話就隻能坐以待斃時,不禁慌了手腳,好在還沒有喪失理智,仔細在心中想了幾遍,得出了一個不知有多大價值的可能:

    黑兇白煞——北瓜老妖——嗜血蜜獾——除去並無危險的地下一層,已知的每層空間裏都有如此難纏的陰晦之物,並且,它們之間似乎還存在這某種相生相克的關係。如果自己猜得不錯,下麵的幾層應該也該是如此,若想擺脫眼前這些窮兇極惡的蜜獾,看來隻能下到地下五層,找尋另一種可以克製蜜獾的東西才行。

    可是如果真那麽做的話,隨之而來的問題恐怕更加棘手——依照先前的經曆,即便下麵一層真的有東西可以將眼前的蜜獾消滅,或者至少起到阻退的作用,可誰能保證它對於他們來說不是一個新的,並且比起先前更加嚴重上幾倍的威脅呢?正南自認為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以上猜測都是基於對已有經曆的總結而來。這隱藏在雲樓下的古墓奇怪異常,超出了他先前的所有認識,恐怕就算是潘家園的那兩個摸金高手來了,也會像他們這樣不知所措的吧……

    他使勁的晃了晃腦袋,把其中無用的雜念全都排除幹淨,轉而再去看那些蜜獾時,發現為首的幾個似乎已經按耐不住,幾番躍躍欲試地就要衝將過來,隻是一直被青山手中明晃晃的英吉沙刀所威懾,沒有發動實質性的攻勢而已。可就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終於有隻體型較之其它更大一些蜜獾突然發難,竟然用兩隻後腿在地上一蹬,憑空躍了起來。

    正南見它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直朝自己和青山而來,下意識的將手電的光束跟著對方的移動而動,隻感覺它猶如一團勢如泰山壓頂的黑影一般,越是靠近前來,越是顯得身形巨大到了讓人喪失逃跑和反抗的勇氣。更要命的是原本人和蜜獾維持的平衡隨之亦被打破,對麵的數十隻也都應機而動,跟在後麵唿啦啦地朝向這邊奔來……

    “飛”在空中的蜜獾先發先至,一轉眼就到了麵前。青山不敢怠慢,將身體抵靠在牆壁上,揮刀就是狠命一斬。他用的雖然是左手,可這一招拚盡了全部的氣力,鋒利的刀尖自蜜獾的下顎至腹部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腸肚和心肺一股腦的傾瀉而出,當啷著掛在蜜獾的身體下。

    蜜獾受到如此重創自然已經一命嗚唿,可竟然在臨死前還用長滿尖齒的嘴巴咬在青山的手臂上。青山吃疼不住,使勁的擺動了幾下手臂,可蜜獾的咬合緊密,青山越是想要掙脫,帶動起對方的屍體左搖右晃,肩膀上的疼痛反而更加劇烈了。

    正南見狀趕緊將手電夾在腋下,伸手去掰蜜獾的嘴巴。可不知這已經死了的畜生哪裏來的別扭勁,任憑他如何變換著角度地扳扭拉拽,卻隻是令其略微張開很小的角度,尚不足以讓青山將胳膊順利抽出。

    正南苦於跟那隻屍體較勁的時候,蜜獾大軍卻已經近在眼前了,青山眼見著危險逼近,將正南往邊上推了一把,用右手拖起左臂,將掛在上麵屍體橫掃向迎麵撲來的幾隻蜜獾。

    青山此舉實屬無奈,他分明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任何抵抗都屬徒勞,可一向不服輸的性格又讓他打定主意拚死一搏,就算死也要拖上幾隻蜜獾做墊背。此時英吉沙刀在他手中已經無法發揮功用,他索性將其丟給了正南,自己則是不退不讓,直麵眼前如狼似虎的獸群……

    然而他這一甩之下,並未如他所願地得到預期的效果——畢竟蜜獾的牙齒深嵌在手臂上,稍微一動就會疼痛難忍,更不要說做出如此大的動作了,出招的速度也就可想而知,非但沒有擊退迎麵來襲的幾隻蜜獾,反而被它們紛紛咬在屍體上,繼而不斷向後撕扯。

    青山受此疼痛,忍不住大叫出聲來,一旁的正南見勢不妙,拾刀起身就朝蜜獾屍體上砍去。他這一刀剛巧砍在屍體的脖頸處,立時將蜜獾分成身首兩處。為了應對對方接下來的攻勢,他又側身掩護在青山的身前,發狠地朝向混雜的蜜獾群聲嘶力竭地吼叫了幾聲。

    正南此舉與其說是為了嚇退嗜血如狂的蜜獾,倒更像是他在麵對必死局麵時為自己壯膽而已,不過他的吼聲未落,卻發現眼前的蜜獾都圍在了一起,並沒有繼續朝他和青山奔來。正南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了——剛才被他斬斷的屍體落到了不遠處的地上,它的同類們此時正在拚命地爭食,反倒暫時把麵前的兩個活人給忽視掉了……

    正南滿心歡喜,可又知道按照蜜獾們進食的速度,單是一個屍體肯定支撐不了多久,對他們來說,這可是是異常短暫而又難能可貴的逃生機會。他轉過身,扶住因疼痛而搖搖欲墜的青山,還想再次嚐試著幫他把手臂上的蜜獾頭顱弄掉,手剛碰到那滿是血跡的東西,沒想到它忽然一鬆口,自行掉在了地上。

    正南心想這蜜獾以“無所畏懼”而聞名,死後的屍體竟然還如此不依不饒的難纏,剛才若不是自己應急斬斷了它的腦袋,還不知道如何才能將其死咬不放的嘴巴撬開呢!

    雖然暫時解困,可青山顯然被咬得不輕,上衣袖子處硬是被蜜獾尖利的牙齒撕扯掉一塊,透過其間可以看到他臂膀上有兩條又長又深的口子,鮮血浸透了半邊的衣衫。他原本右手掌心有傷,現在左臂又遭重創,雖然都並不致命,可若不盡快包紮的話,也會有因失血過多而休克的危險。正南知道在他的背包中倒是有些紗布繃帶之類的裝備,可眼下形勢危急,哪有半秒的時間可供耽擱?

    青山也自知這點,咬緊牙忍著痛,在正南的攙扶下朝向身側兩三米遠的石階挪動而去。

    正南已經打定了主意,即便有可能麵對的是未知的危險,也總比等在這裏被蜜獾分而食之的要好。

    兩個人急匆匆地挪到了他們剛才下來的地方,正南暫時將青山放下,轉而抽刀在手,插進石階末端的那塊地磚縫隙當中,三兩下就將其撬了起來,費力地搬起置於一側,又用手電朝向裏麵照了一下,這才迴過身來扶著青山,一點點的下到了洞口的石階上。

    青山不能借助手臂來起到支撐作用,行動自然有些緩慢,因此耽誤了不少時間,待到他的腦袋終於隱沒進洞口後,正南這才將英吉沙刀別在褲腰帶上,一邊用手電給青山照亮,一邊自己也邁步伸腿,踏進了洞口。

    半截身體下到下麵時,正南冷不丁的感覺脖頸處陰風陣陣,將手電提起時才發現蜜獾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三麵合圍了上來,慌亂中他還不忘伸手去夠那塊地磚,試圖用它封死住洞口,可雙腳好像更加服從於源自大腦的逃生本能,急急地一連下了幾層台階,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腳底驟然間打滑摔倒在地,連帶著撞倒身前的青山,一起順著台階朝下滾去。

    幸好石階不高,正南七葷八素地在地上摸索了半天,這才找到手電,發現上麵的鏡片已經摔碎,推了幾下開關勉強才將其開亮,可已經失去了聚光的作用,乍看上去甚至還不如一隻蠟燭更加明亮。

    光線雖弱,聊勝於無。正南轉了一圈,發現青山還半臥在地上,忙不迭地伸手去扶他,可青山隻是自嘴唇間發出了“噓”的一聲,不顧受傷的雙手,仍舊兀自撐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才扭過臉來,對滿是狐疑的正南說道:“這——這層墓室——好像是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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