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瞬間在大腦中做了一番權衡,覺得在自己並不熟悉的山洞內貿然反抗的話,占得便宜的可能性低之又低,隻好不情願地將英吉沙扔在地上,慢慢地舉起了雙手。

    “你們贏了,我束手就擒!”

    “南哥?”

    自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正南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句:“綠水是你嗎?”

    “是我,南哥,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正南轉過身來,此時他的眼睛已經漸漸適應了洞中的昏暗,依稀可以辨認出綠水舉個根木頭躲在洞門口,這才如釋重負一般長長籲了口氣。

    “唿——”,一支火把驟然燃燒起來,將本就不大的山洞照得通亮。正南先是看到老美將火把插在岩壁的縫隙中,進而才注意到施萬傑等四人還都躺在地上的一張草席上唿唿大睡,再將視線掃向山洞的每個角落時,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危險存在的跡象,他這才完全徹底的相信了老美的講述,認識到先前的遭遇原來真的隻是誤會……

    正南讓綠水先去把青山他們叫進洞來,心想再不見自己出去的話,那個愣頭小子說不定就要殺將而入了。

    正南轉而又問老美昏睡的四人什麽時候能夠蘇醒?老美說這就難講了,原本他就在烤雞的表麵塗了不少魚夢草的汁水,為的是迷倒怪獸的,哪成想會被你的五個朋友分食——藥效持續多長時間就要取決於他們各自吃下多少了,剛才那姑娘看似應該吃的不多,不然也不會僅僅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清醒過來……

    正南點頭稱是的時候,青山已經帶著林煬和周曉茹走了進來。林煬一下子撲到施萬傑的身邊,試圖將她老公喚醒,施萬傑卻仍舊鼾聲大作,沒有絲毫反應,反倒是旁側的楊峰和孫建被她這一喊一下子驚醒過來,抱著腦袋狠命地搖了一陣,之後才終於睜開眼睛,不明所以地四下裏張望起來。

    正南見他倆也恢複了神智,而施萬傑和richard似乎還要睡上一段時間,便讓所有人席地而坐,一邊將老美引薦給大家,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青山聽個明白,對先前自己的粗魯行為有些不好意思了,連著向老美道了幾句“sorry”,惹得大家一陣哄笑。

    楊峰問老美為何會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而且這百花穀地處閩南腹地當中,他一個外國人又怎會忽然出現在這這裏的?

    老美說他也搞不清楚,他能夠迴想起來的最近一件事,就是自己在河邊的沙地上蘇醒過來,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擦傷,修養了好些天才痊愈的,如果這次不是碰到了他們九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中國的某處峽穀當中呢!

    大家都在為老美的遭遇唏噓不已的時候,正南忽然說他知道老美的來曆:

    “依我看百花穀與美國人的唯一聯係就在於兩年前的那次中美聯合考古行動——楊處你應該還記得吧,當時三名美國考古隊員與中方在閩南的那個合作項目,後來就是在去百花穀探尋越王墓的時候失蹤的。如果我猜的不錯,那這個老美應該就是當時其中的一員了……”

    楊峰恍然大悟般地拍拍腦袋:

    “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當年那事雖然沒有在國內的媒體上報道出來,卻在我們同行間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記得那時我還在局內主持過幾次會議,重新劃定了一條對古代遺跡的發掘的紅線,將越王墓所在的百花穀歸為‘暫不開發’的類別,所以這次在收到從這裏發出的郵件後才會好奇心起,琢磨著考古禁地怎麽會有人舉行聚會,想來一看究竟的——這樣說來,這人真的是當年失蹤的美國考古隊員了?問題是聽他的意思他在這百花穀中獨自生存了兩年之久,那另外八個人都到什麽地方去了?”

    “另外八個人?你怎麽知道他們一共有九個人的?”

    “哦,老弟你有所不知,當時考古隊一共由九人組成,美方三名考古隊員不必說了,中方六人中除了兩個省考古隊的專家外,還有翻譯一人,向導一人,以及腳夫兩人——原本這些人已經被確定全部遇難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一人幸存,可惜的是他已經失去的記憶,不然一定能夠將當年所發生的事情還原出來……”

    正南心想自己先前所了解到的信息都是從國外網站上獲取而來,知道的內幕畢竟十分有限,竟然還比不上楊峰這個隻與考古稍微搭上點邊的文化局的副處長多。想來,當年發生這樣的事對他們這些地方官們來說也算是個不小的考驗了,既要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輿論壓力,還要妥善處理好善後事宜,從後來的種種跡象表明,他們這方麵的工作做得極其到位,隻是十有八九沒有在找尋失蹤的人上花費同等的精力,不然又怎會讓這老外在山穀內獨自存活了兩年之久呢……

    正南轉而又想到什麽,隨即問楊峰道:“那你是否還記得那九個人的姓名?”

    楊峰皺著眉仔細迴想了一下,不無遺憾地說:

    “翻譯、向導和腳夫都是考古隊在福州帶來的,事後這份名單也隻有負責善後的政府部門才有,五個考古隊員的名字我倒是有些印象,可時隔這麽久了,再迴想起來實在有些難度……”

    青山對此不以為然的說:“名字而已,何必那麽在乎,依我看咱們就叫他魯濱遜好了,既好記又貼切……”

    正南心想這也怪不得楊峰,別說對方對兩年前的名單沒有記憶,就連自己前幾天還在《科學雜誌》的網站上看到了那三個老美的名字,並且將所有資料打印下來留作備用,可現在卻也對此沒了半點印象,本來還想著之前曾經向青山展示過那些資料,剛要問他是否記得,轉念一想明顯是多此一舉——先不說青山原本就對英文字母反感至極,他的注意力也從來不會集中在紙張上的蠅頭小字上,“魯濱遜”這個綽號從他嘴裏擬定而出,已經是對此最好的詮釋了……

    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正南轉念一想即便迴憶起那份名單也對眼下的情況於事無補,魯濱遜甚至都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根本無法就此確定他的身份。

    眾人又對魯濱遜問東問西了好一陣,始終沒從中總結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一時間覺得有些疲倦了,最主要的是身處這個山洞當中有了區別於外麵的安全舒適的感覺,再看施萬傑和richard酣睡不起不禁都嫉妒起來,各自找了個地方躺下身,將半日來的勞頓和驚恐暫時撇之腦後,隻一瞬間就鼾聲四起了……

    正南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好幾次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隻感覺身體冰冷異常,兀自伸手去拉被子卻什麽都沒抓到,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隻是個遠離文明世界的山洞,隻好將身體蜷縮起來,顫抖著再次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南忽然又被一陣喧鬧聲吵醒,坐起身時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喉嚨也像被什麽東西塞住了一樣,一想發聲就火辣辣的疼——他琢磨著應該是前一天掉進水裏引起了感冒,這病來的也真不是時候。轉而再去找尋喧鬧的源頭,隻見幾個人圍在一起,正當中不知什麽時候清醒過來的richard將魯濱遜抱在懷裏,嚎啕大哭當中。

    正南正疑惑的時候,青山朝他擺了擺手道:“南哥你看,魯濱遜原來是richard的父親,你說這事有多巧?”

    正南因為頭痛和鼻塞,反應有些遲鈍,讓青山的話在腦袋裏轉了兩圈這才明白過來,一時間首先感到的卻是疑惑:魯濱遜是richard的父親,richard是魯濱遜的兒子——這哪裏是什麽巧合,顯然另有深意嘛!

    正南首先想到的是,正因為魯濱遜兩年前的失蹤,這才會讓richard一見到那封來自百花穀的郵件就會立刻動身來到此地,他大概是想借機探尋魯濱遜的蹤跡,或者至少能夠找到他父親的屍骨吧!

    然而事情的複雜程度顯然還遠不止此,先前正南一直認為這次受邀參加聚會的八個人各有背景,卻與兩年前失蹤的考古隊沒什麽聯係,可事實顯然並不是這樣,richard與魯濱遜的父子團聚表麵上看似偶然,但如果考慮到那封郵件在這其間起到的作用,是否可以推測這一切都是郵件發出者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的刻意安排呢?

    據楊峰所說,兩年前的考古隊由九人組成,而受到郵件邀請的人加上一個莫名其妙充當了邀請人的孫建,他們也剛好共計九人——這該不會又是巧合吧?

    正南被這些忽然湧上心頭的疑問攪得頭痛欲裂,剛想暫時將其拋在腦後,就聽到自山洞的另一邊忽然發出一聲女人尖利的驚叫,聲音在山洞內來迴折返不斷加強,如同飛機的引擎一般震耳欲聾。

    正南聽出發出尖叫的是周曉茹,一邊想著該不會又發生什麽怪事,一邊腳下緊著倒騰了兩步跑到了她的跟前,周曉茹迎麵而來一下子鑽進了他的懷裏,驚恐地指了指身後。

    正南低下頭,隻看到施萬傑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側臥在草席上,咽喉被用利器割開了條長長的扣子,身下流了一灘烏黑的血跡,腥臭的氣味飄來,直讓他有種立刻要嘔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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