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在與“哇啦”的纏鬥最終以完敗收場,這不僅讓他顏麵無光,更是在最後時刻驚出了一身冷汗,甚至在瞬間還產生了自己已經殞命在刀下的幻覺。好在他很快從膽戰心驚中恢複了過來,這才發現原來“哇啦”在最後時刻收住了攻勢,隻將短刀插在了旁邊的地上。

    “哇啦”從地上站了起來,拖住受傷的手臂,對正南仍舊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恨恨表情,並用他所特有的蹩腳漢語道:

    “你幹什麽?我來是放你走的!”

    “放我走?”正南追問了一句,看見“哇啦”點點頭這才相信剛才自己並沒有聽錯,然而心中還是不由得打起鼓來,琢磨著這些圖瓦人究竟又在耍什麽花樣?他可是剛被關進山洞還不足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惹得他們費盡氣力地搬了半天石塊才把洞口封死,怎麽如今反而要如此簡單的就會放他離開呢?

    “哇啦”並沒理會正南的躊躇,隻是擺了擺手示意讓他跟上,隨即轉身朝洞口走去。

    正南滿心懷疑,卻還是跟在了他的身後——雖然總覺得這事有幾分古怪,但剛才若不是“哇啦”手下留情的話自己早就被刺死了,既然這些圖瓦人想要的並非是他的性命,而自己甚至連他們當中一個斷了條手臂的人都無法製服,那與其在這裏繼續胡亂猜疑,反倒不如鼓足勇氣去一探究竟了。

    兩個人穿過狹長的山洞,從洞口走了出來,若幹圖瓦人早就圍在左右,正南注意到他們那個壯碩的族長唯獨不在其中。“哇啦”也不多解釋什麽,隻是帶著他繞過兩頂帳篷,這才在最大的一幢木屋前停下了腳步,指了指半敞著的木門讓正南進去。

    正南心想原來圖瓦人並不是真的要放他走,而隻是把他從山洞轉移這裏而已。不過看外表這木屋總歸比石室來的安全,權且就進去看個究竟吧。

    正南一彎腰從低矮的木門中鑽了進去,因為圖瓦人的房屋大多無窗的緣故,使他的眼睛一時間還無法適應裏麵的灰暗,隻能勉強分辨出屋內的陳設布局與“哇啦”的木屋大致相同,隻是麵積放大了不少,正當中也有個爐子,木柴在裏麵劈啪作響地燃燒正旺,借著透過縫隙照出來的火光依稀可以看到有幾個人影圍坐在周圍,在他走進木屋的一瞬間不約而同地轉過臉來……

    “南仔,過來坐……”當中的一個率先說道。

    正南一愣,進而狂喜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聽到曹沝的聲音時如此興奮,雖然隻是分開了兩天,但在這段時間所經曆的生生死死直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即使兇險程度遠不及之前在古墓中的那些遭遇,獨自一人麵對時恐怕也會令最堅強的人瀕臨崩潰,更何況剛才在山洞內親曆了一番曾經發生在於世達等人身上的事情,直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仔細考慮其中的怪異之處,而現在總算找到可以對其一吐為快的同伴了……

    正南走近時才發現shining和青山都在,唯獨不見綠水的蹤影,正想問他們她去了哪裏,還沒等開口卻被青山一拉坐在了他的身旁,對麵的族長更是隔著爐火遞過一碗奶茶來,不過正南剛吃過圖瓦人茶碗裏的東西的大虧,雖然看見曹沝和族長人手一碗也沒喝出什麽問題,卻仍舊心存顧慮地將它往板凳邊上一擱,不品也不嚐……

    轉而曹沝給圖瓦人的族長賠了個笑臉道:

    “那就麻煩您了,您看我們這次出來的急了,沒有帶多少錢在身上,這兩萬美金全當是對您照顧我這侄子的酬謝吧,還請笑納……”

    曹沝說著從隨身攜帶的皮包裏掏出兩摞鈔票遞到了族長的麵前,正南心想曹沝這個港農也算足夠義氣,別看平時視財如命,關鍵時刻也肯出血來贖迴自己,兩萬美金雖然不多,但應該真是他隨身攜帶的所有現金了,隻是不知道圖瓦族長是否會就此滿足,亦或是把他們當成凱子而再獅子大開口地漫天要價呢?

    圖瓦族長即便是坐在那裏也比旁人高出一頭有餘,再加上總是板著一副陰冷麵孔,很容易給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覺。他見曹沝手上的美金先是搖了搖頭,進而不容辯駁地將曹沝的手推了迴去,最後才開口道:

    “我要的不是這個,這點先前我們可是達成了共識的,如果你不能拿出我想要的東西,那這個人就不能帶走……”

    正南驚訝於族長竟然說的一口標準的漢語,簡直比他先前在國內碰到的任何一個老蒙古講得都要流利,隻不過他所說的不要錢究竟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真是嫌少?要知道兩萬美金可是他在潘家園的古董店一年的贏利,怎麽著也夠他全族人一兩年的吃喝用度,這還嫌少的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他剛想發作,卻注意到青山一個勁地給他使者眼色,這才壓製住心中的怒氣,琢磨著倒要看看對方究竟貪得無厭到什麽地步,如果他索要太巨,別說是曹沝不會答應,就是自己也很難再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了,大不了和他們一拍兩散,真要把挾持人質索要贖金的事情報告給當地政府的話,就不信沒人能收拾得了他們……

    出乎正南意料的是曹沝對此卻並不以為然,隻是笑嗬嗬地迴應道:

    “這個我明白,這點禮金也沒別的意思,隻是聊表謝意罷了——至於那個東西的確是在我的身上,現在既然見到侄子沒事,自然會如先前約定地將其拿出的……”

    正南正奇怪於曹沝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隻看到他在皮包的底層翻騰了一下,這才慢慢的將個盒子取了出來遞到了族長的手上。

    發丘印?!

    正南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曹沝竟然用發丘印與圖瓦族長交易,先不說這件寶物隻是“獨眼”於光托付給綠水的東西,根本不屬曹沝所有,單是大家費盡周折並且還搭上了幾條人命才算到手的寶物,就這樣被將其看得甚至比生命還重要的曹沝拱手讓與他人,這樣的事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吧?

    然而仔細想想正南又覺得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思考這項交易的出現就顯得理所當然了——這群圖瓦人世代守衛在流宮的周圍,目的就是為了保衛其不會受到外人的闖入,如今既然得知曹沝等人不但進到了天葬槨內,更是將裏麵的鎮墓之寶發丘印倒了出來,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要說起來眼下隻是讓他們將發丘印拿出來交換人質已經算是比較客氣的做法了,聯想起昨天他們對待自己的粗暴態度,以及山洞內那具歸屬於於榮卻不知死因的骷髏屍骸,即便是現在發丘印已經到了對方的手上,他們幾個人的性命究竟能否因此保全還是個未知之數呢!

    正南進而又想到,或許綠水的缺席其實是另有原因的,曹沝在來這裏前應該有所籌劃,大概是已經派她去附近的政府機構尋求幫助,而其餘幾個則是先行前來拖延時間——這樣做雖然也會冒發丘印被收繳的風險,總比讓其落到圖瓦人的手上永不複見的好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了,最起碼可以讓大家都無性命之憂,即使發丘印真的流轉到俄羅斯地方政府的手上,他們一時半會也不會搞清楚這東西究竟有何價值,屆時財大氣粗的曹沝隻要舍得花錢,即便是再將其從老毛子們的手上買迴來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隻是到時候難免生出發丘印歸屬權的爭端來,恐怕曹沝就不會那麽輕易地將其交還到綠水的手上了……

    這種可能隻在正南的腦袋中一閃即過,其中的麻煩雖然讓他有點頭痛,但那畢竟是以後才需麵對的事情,與當下的這番遭遇如何善終比起來,他自然更願意承擔前者的麻煩,也不想在此受到圖瓦人的勒索和恐嚇——隻是不知道綠水什麽時候會帶人前來解救,他們又能不能堅持那麽久的時間呢?

    正南心煩意亂的時候圖瓦族長卻沒閑著,他從曹沝手上接過錦盒後將其擎在手裏,左右上下地仔細打量了一番,卻始終沒有將盒子打開看個究竟,過了好一陣才開口道:

    “老實說我的先輩也隻是擴廓帖木兒將軍的手下的一個千夫長而已,那時就不曾親見過這個寶物,更別說現在包括我在內的這些泛泛之輩的族人了——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盼著這東西能被人從流宮中取出來,不過所有先於你們嚐試的人都是有去無迴,我想那大概是先祖將流宮建造的太過於兇險的緣故,好在最後還是等到了你們這幾個能人,終於能一解籠罩在我們全族頭頂的詛咒,如果非要說感謝的話,那也該由我來感謝你們才對……”

    圖瓦族長說著將錦盒交還到了曹沝的手上,繼續說:

    “既然如此,你們隨時都可以帶著這件寶物離開我的部落了,等一下我會派幾個獵人一路護送你們迴到烏斯季巴爾古津鎮去——還有,這個小兄弟隨身攜帶的那塊石頭也在這裏,你們一並都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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