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為了表示對曹沝的信任,一狠心就讓他拿著軍工刀在自己的臂膀上硬生生地挖下塊肉來,看著之前化出膿水的肌膚終於滲出紅色的血液,曹沝才讓shining用於世達他們包裹裏找來的紗布包了傷口,可惜的是在旅行包裏並沒有找到任何抗生藥物,隻有瓶伏特加被用來消毒刀具和傷口,好在曹沝行動快捷,創麵不至於深入到肌肉和經脈的深處,一時的疼痛還在正南能夠忍受的範圍。

    一切料理妥當後正南反而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暗地裏對剛才曹沝的舉動有些感激,同時又覺得或許自己因為一開始就對他的世故很是厭煩,從而導致了先入為主地認為他肯定不會幹出什麽好事,現在看來,別的不說,單是這次給自己挖肉療傷的經曆就足以證明他作為這個團隊中的一份子,並不是每一次都會幫倒忙的。

    對於剛才正南和青山的過激反應,曹沝似乎並不以為然,反而shining明顯是在內心積聚了股怒氣,她甚至在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故意將紗布勒得緊緊的,疼的正南咬緊牙根卻不敢聲張。論資排輩shining應該算是他的侄女了,但正南實際上卻是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與他爺爺這個城府極深的性格形成鮮明對比,她反倒更能體現出那種涉世未深的單純和質樸出來,以至於讓包括正南在內的男人們都會自內心生出憐香惜玉的衝動。然而,從另外一方麵講,shining自小在美國長大,受到的是西方開放式的教育,在單純的性格中又不乏獨立和自主的特征,絕對不會鍾情於他人的憐惜和照顧,所以即便是正常情況下尚且不會做出小鳥依人的舉動,更不要說剛才正南的行為極大地挫傷了她的感情了。正南不是個懂得如何哄女孩子開心的人,對於眼下的窘境一時也無能為力,隻盼著能夠在shining氣消一點的時候再對她解釋一番,至於現在麽,還是不要招惹她為妙。

    說到底這次過激反應都是自己的錯,不過被忽然出現的草原鷹咬傷也算是個誰也無法預料的突發事件,再加上眾人被困在地下已經足足三四天的時間,難免情緒上有些失控,依著他的意思值此之際更應該同舟共濟才對,誤會既然已經澄清就沒必要再揪住不放了,更何況當務之急是找尋逃生的出口,不然保不齊什麽時候還會受到草原鷹甚至別的什麽怪物的攻擊了。

    想到這裏,正南不覺有些奇怪,讓青山用長刀挑了隻鷹的屍體放在他的麵前,隻看到它雖然被長刀插中的部位流出的是紅血,但從嘴中滲透出來的卻是暗褐色的濃液,跟剛才自己傷口的顏色有幾分相似,彎鉤型的喙雖然是堅硬的角質構造,卻在這短短的幾分鍾內就已被腐蝕殆盡,使得鷹嘴的部位看上去異常的怪異。

    正南曾經去過幾次內蒙,在草原上也看到過有當地牧民用馴化的草原鷹來捕獵,近些年國內的幾大草場退化都非常嚴重,若想見到純粹野生的草原鷹則不那麽容易了,卻沒想到在這貝加爾湖流域非牧區碰到的數量反而如此眾多,單這一點就有些不太符合常理,更何況它們一向有翱翔長空的習性,怎會通過這曲折的水道鑽進地下覓食呢,難道知道地下出現了它們需要的食物——人?

    草原鷹竟然把人類當成食物,這種情況正常嗎?

    正南忽然想到之前他和青山還碰到過吃人的桃樹這種東西,相比較之下也就不覺得奇怪了。不過曹沝似乎看出了他先前的疑惑,走過來俯下身扒拉了一下鷹的屍體,言之鑿鑿地告訴正南說這隻是普通的草原鷹,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曹沝說:世侄你以前見過的那些被馴化後的鷹隻能說是獵人手上的玩物,土生土長的蒙古族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因為早些年他們靈魂升上長生天還要借助這些草原鷹來實現,隻可惜這些年來天葬製度已經被打著移風易俗的招牌所逐漸廢止了,再想見到這些食腐鳥類和狼群可不那麽容易——去年我曾經看過一個俄國和外蒙合拍的紀錄片,講的就是這個問題——說來說去還是南仔你的命大,稍有耽擱你的身體就如同這隻死鳥一樣了……

    正南“哦”了一聲後說:原來這些草原鷹都是食腐的,口腔裏充滿了治病細菌,這倒與有名的科莫多巨蜥有些類似,不過我還是覺得這些鷹的習性有些奇怪,怎麽會忽然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呢?

    說話間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發表起各自的看法。

    青山說可能這些鷹不知什麽時候被困在了地下,隻能通過暗道和漩渦四處遊走,這次被他們碰到應該是個意外罷了……

    綠水顯然不同意他的觀點,隻說如果是被困在地下,那他們一直以來以何為食呢,總不會巧到它們隻是這兩天才掉到地下,湊巧還沒有被餓死的吧?

    王貴一直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隻是顧自的在原地繞著圈子,仰頭看了又看,最後才似乎有所發現,指著九個漩渦告訴眾人說:你們看這些漩渦的大小是不是剛巧可以容得下鷹的通過?這是不是太過湊巧了呢?依我看這些漩渦就是當初建造者有意留下來的通道,專門為草原鷹自由進出之用的……

    大家麵麵相覷,都不敢相信王貴的推測,別的不說,單是如此一個空蕩蕩的墓室裏,哪裏有草原鷹需要的食物供給,如此這些猛禽就沒有理由下來了,退一步來說,古人費盡氣力地營造出這麽一個水下的建築出來,該不會就為了吸引幾隻鷹吧?

    王貴一時也找不到能讓眾人更加信服的依據出來,不過正南反而覺得他說的未必全無道理——在時間迫近夏至日的時候這些草原鷹突然出現,這其中應該存在著某種聯係,鷹襲雖然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創傷,但總歸不是什麽特別大不了的事情,反而是隱藏在下麵的這種聯係更令人感到不安,眼看著現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如果再出現什麽更加危急的情況的話,恐怕就不那麽容易從容應對了。

    正想的時候正南的身體一晃,眾人裏隻有他因為受傷才坐在地上,看到其他站立在他身邊的人似乎也有所感覺,知道並非是自己產生的幻覺,周遭陷入了短暫的死寂當中,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留心查看著周圍的變化,那陣勢就如同準備應對隨時都會從周邊的黑暗中衝出一個怪獸一般,緊張而又肅殺。

    然而地上沒有再出現任何晃動了,反而是頭頂不時傳來微弱的“汩汩”水聲,聲音由遠及近,越發強烈起來,就如同眾人頭頂著的是一鍋即將煮沸的開水一樣。

    眾人情不自禁的把所有的狼眼手電打開射向頭頂,竟然看到上方原本平靜的倒置的水麵真如開水般冒起泡來,先前還依稀可見的日光此時卻被什麽東西遮掩去的光亮,隻能依稀看到那隱藏在水中的物體十分巨大,帶著一團黑影不斷下壓下來,隨即緩慢而又勢不可擋地從水中探出了它底部的輪廓——竟然是跟這個房間差不多大小的九邊形石塊。

    石塊下降的速度說不上快,但看樣子距離地麵十幾米的高度落下大概隻需要一兩分鍾的時間,然而其下的眾人卻忽然慌了手腳,正南一屁股從地上跳了起來,拉起距離他最近的shining和曹沝便往房間的邊緣跑去,同時招唿著大家快些跟上。一幹人氣喘籲籲地跑到邊緣的時候,這才發現根本無法躲避——頭頂的巨石和房間的結構相同,大小也剛好契合,應該就是借助他們先前發現的九條滑槽而下,依照這個架勢下去,要不了多久身處其下的任何活物都要被壓成肉餅了。

    正南的腦筋飛快地旋轉著,麵對如此緊迫的局麵隻盼著能夠找到一條可以暫時容身的所在,靈光一閃之間,他立刻就指著旁側兩堵牆壁交點的地方向眾人喊了句:

    “密道——快……”

    眾人心領神會,相擁著跑了幾步來到了牆角。

    先前正南等幾人從天橋下的平台通過密道滑到了這裏,而現在這幾條密道口看來是他們唯一可以保命的地方了。所幸密道口距離地麵不高,臂力強勁的雲海先攀附著邊緣爬了上去,隨即轉過身把綠水和shining拉了上去……

    這番動作下來頭頂的石塊已經下落了大半,時間緊迫,正南把曹沝推到身前,讓雲海先把他也弄了上去。

    按照道理說下麵應該輪到於世達了,畢竟在緊要關頭首先應該顧及到的除了兩個女孩和曹沝外就剩下於世達年齡較大,然而正南迴身去看時竟然一時之間沒有看到於世達在哪裏,反而被身後的青山一推一送,狼狽不堪地爬進了密道。

    正南的肩膀蹭到了石壁上,直疼得他半邊身體酸麻,但還是忍著痛立刻轉過身來,伸出另外一隻手去拉青山。此時頭頂的隆隆聲越迫越緊,一時之間房間內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好在不知後麵是誰忽然扭開一個熒光棒丟了出去,這才讓正南看清了青山的所在,一把抓起他費力地往上提。

    正南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再加上雲海在身側的協助總算把綠水拉了上來。他轉而再向下望去,隻希望能在巨石滑落到密道口之前還有足夠的時間能解救最後的兩個人。

    先前扔下去的熒光棒散發出來的光亮依舊,然而在它照亮的範圍內,正南竟然看不到哪怕一個人影……

    怪了,剛剛還在下麵的於世達和王貴跑哪去了——正南的腦袋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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