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中考來臨,中考前要放兩天假,便於學校安排考室,做好中考準備工作。放假前一晚,三十七班要搞一個畢業晚會。

    大家已經把書全部收拾,把課桌重新排列,課桌都向著教室中部,中間騰出一塊空地來。桌子上擺著水果、餅幹、糖和瓜子之類。

    這最後的夜晚,李岸心中升起一種異常的感覺,這熟悉的教室似乎顯得生疏了。他望著圍坐在一起的同學們,這活潑而又幼稚的麵孔。班主任揚素梅和鍾麗麗同坐在一張課桌上,各科教師都到齊了,孔校長和張主任坐在一起。李岸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這是三十七班全體師生的合影,是上一周拍攝的,背景是教學樓,三年時光濃縮在這薄薄的照片上。李岸向四周望望,同學依舊,老師依舊,教室的四壁依舊,隻是桌子的排列變了。教室裏很熱鬧,牆上的魯迅目光深隧,似乎和對麵的李四光交流著什麽;貝多芬一頭狂亂的金發,狂傲不羈的目光盯著前方,好象在構思一部新的交響曲。最後的晚會,輕鬆的時光,張主任在削一個蘋果,孔校長和相臨的一個老師在說著什麽;班主任揚素梅看起來很開心,正和鍾麗麗在交談;梁誌宏把一盒餅幹拆開,但並不吃;大多數同學在說笑,這熟悉的麵孔,生活了三年的環境,共同生活的時光,被心靈拍攝下來成為一張張的鮮活的照片,保存的心靈的密碼箱裏。

    揚素梅剝開一包口香糖,自己吃一片,遞一片給左邊的莫玲玲。

    “開心的夜晚,”揚素梅對著麥克風說,“美好的日子。”她停頓了一下,眼睛有點潮濕了,“你們現在還小,是孩子,三年前你們從這個鎮的各個村莊匯聚到三十七班,這三年我看著你們成長,從小孩子長成大孩子,你們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漂亮,越來越英俊,越來越可愛。但是現在畢業了,你們要飛了,我真舍不得你們。”

    李岸翻開自己的留言冊,老師和同學們在上麵寫了許多祝福的語句。

    “揚老師,你為我們營造了溫暖的窩,我真想呆在這個窩裏不飛出去呢。”梁誌宏說,臉上很真誠,沒有油腔滑調的痕跡。

    “他還想呆在這個窩裏下棋呢。”高勇一邊說一邊剝開一粒花生。

    大家輕輕笑了起來。

    “上天賦予你們心靈之光,賦予你們不同的秉性,”揚素梅說,“你們帶給我煩惱,也帶給我歡樂,現在迴憶起來,一切都是同樣地美好。”

    “老師,如果繼續在三十七班讀書,我再也不會下棋了。”梁誌宏說。

    “說得好,”揚素梅說,“但是,你再也不會在三十七班了,三十七班很快就會結束了,再過兩個月你就要讀高中了,在高中你要做一個優秀的學生,你也有許多優點,你的魔術使人大開眼界呢。”

    “我可以再表演一個。”

    “好,同學們鼓掌。”揚素梅高興地說。

    梁誌宏站走來,走到教室中央,抓起幾粒花生,遞一粒給揚素梅,遞一粒給語文老師柏老師,自己留下一粒。

    “梁誌宏,你以為今天是畢業分配,所以忙不迭地拉關係啊?況且你出手也太小氣了吧,你想用一粒花生換來美好前程啊。”劉強一邊嗑瓜子,一邊蹦出一串笑話,教室裏又響起輕輕的笑聲。

    梁誌宏並不答理,把花生剝開,拿起花生米向兩邊一揚:“我沒有辦法使這炒熟的花生發芽。”

    “你說這話就象脫褲放屁似的。”劉強又蹦出一句。

    “但是我有辦法使它變成香噴噴的花生油。”梁誌宏說。

    “那麽英俊的梁誌宏就變成鋼鐵榨油機嘍。”劉強很快又接上了話。大家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梁誌宏,氣氛熱烈又輕鬆。

    梁誌宏把左手攤開,右手拿著花生放在左手掌心,再把右手攤開,左手拿著花生放在右手掌心,再把花生猛搓幾下,緊緊握在手裏,右腳往地上猛頓一下,隨著“嗨”的一聲,幾滴液體從握緊的手裏慢慢滴下。

    “哇噻。”教室裏發出一聲驚唿。

    “梁誌宏,你還真有一套。”揚素梅稱讚說。

    “這一套如果做賊倒會派上用場。”劉強照樣大大咧咧地說。

    “你怎麽這樣說呢?”揚素梅望著劉強。

    “因為我是一個優秀的偵探啊。”劉強磕開一粒花生丟進口裏。

    “優秀偵探?”

    “是啊,大家看梁誌宏的腳下。”劉強的話一落音,大家的目光移到了梁誌宏腳下,他腳下沒有什麽啊,很仔細地看也就隻能看到一個黃色煙頭。

    “他腳下隻有一個黃色煙頭啊。”揚素梅說。

    “問題就在這兒。”劉強顯出一付大偵探的派頭。

    “梁誌宏,你幹脆說說你是怎麽做的。”揚素梅今晚太開心了,也顯示出孩子般的好奇心。

    “你說啊。”同學們也喊起來。

    梁誌宏勺勺自己的後腦殼:“是這樣的,張主任進教室後吸了一支煙,煙頭丟在地上,我撿了起來,把煙頭放到茶杯裏浸了一下,夾在耳朵上。”

    聽了梁誌宏的話,揚素梅心裏暗暗吃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分,不同的頭腦有不同的創意,的確如此,況且梁誌宏的的創意是隨手拈來。

    “聽說你也有一手絕活呢。”揚素梅剝開一顆糖,望著劉強。

    這句話說得劉強不好意思起來:“我沒有絕活,雕蟲小技而已。”

    “劉強的意思是說,雕出一個栩栩如生的小蟲是小技巧,他還有大技巧呢。”梁誌宏已經坐到座位上,對劉強進行反擊了。

    “劉強,把你的雕蟲小技拿出來。”同學們一齊喊。

    劉強站起來,走到教室中央:“我為大家吹一曲小號吧。”

    “可是你的小號呢?梁誌宏把煙頭夾在耳朵上,你總不可能把小號夾在耳朵上吧。”李岸笑著說。

    “我把小號放在掌心裏。”

    “放在掌心裏?”

    “是啊,”劉強把胖乎乎的手握成拳頭,向上伸,然後展開,但是裏麵什麽也沒有。他再把兩個手掌合在一起,放在嘴邊,做成吹小號的架式,然後鼓起雙頰,一支歡快的小號曲從他的指縫間流淌出來。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劉強的身上,聲音悠揚動聽,而劉強胖胖的臉也恰象一個年少的號兵。全教室的人都驚呆了,想不到天賦平常的劉強竟有這麽一付絕活。當劉強吹完,教室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劉強同學是一鳴驚人啊,那麽其它的同學呢?今晚不同以往,是我們三年美好時光的慶賀,每一個同學都要表演一個節目,長也好短也好,好也好差也好,今晚反正你是躲不掉的,”揚素梅望望李岸,“李岸,你呢?”

    李岸又在看三十七班的畢業照,今晚使他感慨萬千,以往的一切又他思緒連翩,陳剛的才思,陸珊珊的親和力,鍾麗麗的熱情,莫玲玲的構圖,梁誌宏的幽默,劉強的小號......那麽自己呢?自己的長項是什麽?

    “老師,李岸最喜歡做夢,你怎麽忍心打破他的美夢呢?”梁誌宏剝開一顆糖,遞給身邊的劉強。

    李岸站起來,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師,對不起,我沒有精彩節目。”

    “沒關係,你可以唱一首歌啊,或者朗讀一首詩啊。”揚素梅和藹地說。

    “那,我就打一套拳吧,是我爺爺教給我的,我還沒有學精呢。”

    “沒關係,今晚是聯歡啊,又不是什麽比賽。”

    “好吧。”李岸說,站起來,走到教室中央,擺開架式。

    “哈,有霍元甲的風度,莫不是霍元甲的第五代門徒吧。”梁誌宏又發表他的高見了,他和劉強分工合作,他隻管剝花生,劉強隻管吃。

    李岸聚精會神,雙手緩緩前推,然後右手後辟右腳後踢,接著右腳快速前掃同時向上一躍,跳到高空後轉體九十度左拳前擊。“好。”教室裏發出震耳的喝彩聲。

    李岸速度越來越快,力度越來越大,動作越來越猛烈,前辟後擊,左蹬右踢,但是動作分明,快速辟打後接著慢速收手,有極強的節奏感,整個套路一氣嗬成,當他最後收手而立,全場又響起喝彩聲。

    “好啊,真使人大開眼界,看來我們三十七班是臥虎藏龍呢,很多同學都把絕招留在最後一天。”揚素梅開心地笑著說。

    揚素梅的話算是說對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同學們一個接一個登台表演,他們所展示的內容不同,風格各異,使畢業晚會異彩紛呈。

    快到十一點了,有些老師因為有事走了,但是同學們仍然興趣濃厚,不願早睡。到最後沒的表演節目的隻剩下鍾麗麗和陸珊珊了。

    “麗麗,輪到你了。”揚素梅親切地對鍾麗麗說。

    鍾麗麗大方地站起來,她手上拿著一根長笛,她走過去把陸珊珊也拉過來,陸珊珊手裏拿著一把口琴。

    “今晚,我們三十七班最後一次坐在一起,我們很快就要畢業了,有些同學將爬到高高的山峰,有些同學將飛向高高的藍天,我在你們的翅膀後麵吹一聲長笛,祝你們一路風光,前程燦爛。珊珊和我一起吹,我希望我們的笛聲和琴聲會把你們的翅膀托得更高,使你們飛得更加高遠。”鍾麗麗目光是那樣真誠,聲音動聽又飄渺,臉龐美麗又迷離。梁誌宏本想就著她的話開一句玩笑,不知怎的再也開不起來了。

    悠揚的笛聲響起來,和著豐滿的的口琴聲,聲音穿過教室的窗戶,穿過溫暖的校園,穿過夜空的雲層,向天外飄去。音符長了翅膀,托著三十七班的少年心,飛向無窮遠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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