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儀在宮裏發了半天的火,摔了不少東西,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到最後還是得乖乖地給錢,他找人打聽過,沈隆還真能幹出這種事來,他可不想去法庭上走一遭,最主要的是,沈隆最後那段提起張勳的話嚇住了他。


    他好歹也是讀過點書的人,按照大清的標準,投降了後還意欲造反的,從溥儀到溥傑等,都得去菜市口走一遭吧,按照國際上的規則,比如法國、俄國十月等做法,不要說“謀反複辟”了,早在民國建立之初,估計清室會流血一大半。


    而且他也聽說過政府對《清室優待條例》的不滿,生怕連每年四百萬大洋都沒了,於是隻能打碎了牙和血吞,把這事兒給忍了下來,可就算如此,溥儀一時也湊不出這麽多現錢來,宮裏麵的開支可是大得很呢。


    所以他隻好讓大太監來和沈隆商量,這二十二萬兩銀子,一部分用銀元支付,另一部分用宮裏麵收藏的珍寶支付行不行?


    一聽到這個沈隆就來氣,溥儀這個敗家子到底賣出去了多少國寶啊,其中不少都賣給了外國人,閻立本《曆代帝王圖》現在還收藏在美國波士頓博物館裏麵呢,還有元代畫家任仁發的《五王醉歸圖卷》,落到了德國人的手裏,直到六十年後,才被華人從拍賣會上花了四千六百五十八萬港幣的天價買迴來。


    得,這些東西留在你手上將來還是會便宜老外,不如我收了算了,沈隆答應了下來,隨即列出了一份清單,第一件便是閻立本的《曆代帝王圖》,然後是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的《步輦圖》,王獻之的《中秋帖》、王珣的《伯遠帖》,五代畫家阮郜的《閬苑女仙圖卷》,南宋陳容的《六龍圖》等寫了一大堆。


    “呦,七爺,您這可是有點狠啊,這麽多好東西加起來就不止二十二萬兩銀子了!”大太監看得一陣兒牙疼。


    “嗬嗬,你要是不願意,拿著這些東西到外麵賣啊,抵押借款啊,看能弄到多少?我這還是算是寬裕的了!”沈隆冷笑道,“你還當我不知道,你老往琉璃廠郭世五那兒跑是幹嘛去了?賣了不少東西吧?他給你的又是什麽價碼?”


    “嚴格來說,這些祖宗留下來的寶貝都是國家的,你這麽倒買倒賣傳出去可不好聽,到時候宮裏麵那位不一定有事兒,你可就不好說了!”溥儀倒賣故宮珍寶也不是一迴兩迴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出用書畫來抵債的法子。


    “得,我認了還不成麽?這事兒您可別和其他人說去!”大太監又慫了,收好沈隆開出來的清單,“我這就迴去給您拿東西去,這些東西給了您,咱這賬就了了。”


    “我說話算數,隻要你們給錢,這事兒我就不會到處宣揚!”看著他收好清單準備走人,沈隆又把他喊住了,“以後你再賣東西,先拿出來給我瞅瞅,我這兒保管比郭世五給的價碼實惠,現在是我給你們要錢,我給你個從我這兒拿錢的機會。”


    現在也就罷了,等將來溥儀被馮玉祥趕出去的時候,我就去趟津門,到他住的宅子裏麵翻一翻,看看還有什麽好東西,總不能讓他亂糟踐這些國寶,拿去便宜外國人,害得多年以後咱們還得花大價錢買迴來。


    “瞧您說得,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下迴要是有好東西,我先拿來問您!”大太監已經開始琢磨了,下次溥儀讓我賣東西的時候,我是不是多順一兩件出來賣給七爺?咱也得給自己準備點養老銀子啊。


    第二天,大太監就把這些國寶給沈隆送來了,沈隆拿過來一一鑒定核對,挑出了兩件贗品,這估計是宮裏的太監勾結琉璃廠的人,用仿品換了宮裏麵的真品,大太監隻好苦著臉收迴去了,“這群兔崽子,迴去我非得扒了他們的皮不可;七爺您放心,迴頭我再給您換兩件兒,保證都是真品!哎呀,您這眼光真是沒得說,比郭世五的眼睛都要毒啊。”


    “我可比他大方!”清點完畢,沈隆把字畫都藏好了,然後從自己的積蓄裏麵找出銀子交到百草廳櫃上,這等於是他從溥儀那兒買了字畫,然後溥儀用賣字畫的錢還了百草廳的賬。


    “老七,這可真是的,讓我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沒想到這二十二萬兩銀子還真要迴來了!”白景怡感慨不已,“就是這迴肯定把宮裏給得罪狠了,以後他們怕是不會從咱們百草廳買藥了,少了一筆生意啊!”


    “現如今宮裏麵才多少人?一年有能用多少藥?得多少年才能賣夠二十二萬兩銀子?”沈隆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而且就算咱們把他得罪了,他去那兒找八寶、去那兒找安宮牛黃丸去?還不是得來咱們百草廳買?至於那些常用藥,原本就是薄利多銷走量的生意,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愛找誰買找誰買去!”


    “說得也是!有了這筆錢,咱們的廠子就能辦起來了,到時候我可得好好看看,這外國的機器怎麽製藥!”白景怡道。


    “上迴去濟南府,你不是已經看過了麽,不過這迴的機器還真不一樣,比濟南府用的更好,走,我帶你好好瞅瞅去!”沈隆拉著白景怡出去了。


    此後一段時間,沈隆暫時將其它事情丟到一邊兒,每天早上起來就坐車去郊外工廠,監督工廠建設進度,到快吃晚飯的時候才迴來。


    廠子建在永定門外,這天沈隆和往日一樣,忙完後坐在車裏穿過城門,準備迴家去吃晚飯,順便檢查白敬功和白佳莉的功課。


    護城河小橋上,秉寬趕車上了橋,橋對麵也來了一輛大車橋窄,隻能走一輛車,對麵駕車的喊道,“嘿,讓讓,讓讓!“


    秉寬不高興了,“會說話嗎,這''嘿''是叫誰呐?“於是倆人就吵了起來。


    沈隆拉開車簾往外麵一看,嘿,這不是鄭老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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