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出,士林反應不一,有的興衝衝準備備考,有的見到了朝堂上的變化心向往之,也有親戚師長此前或是依附六賊、或是禍害百姓因此被沈隆剁了的則怒罵不已;不過如今朝堂之上空出了大量的位置,光靠梁山培養出來的這些文官完全沒辦法填滿,眾人看到了機會,大多數文人還是趕緊跑到東京來準備參加考試了。


    全國各地的士子紛紛趕來,讓剛剛經受戰火損失慘重的東京恢複了幾分元氣,開客棧的、開酒樓的乃至開青樓的都趕緊做好準備,好生招待這些士子。


    朝堂之上,也就此展開討論,如何舉行恩科此前已有定製,倒是不用太麻煩,不過這考官麽,又成了眾人爭搶的焦點,誰都能看出這一批考生前景廣大,若是能撈個考官的職位當當,對自己必定大為有利。


    沈隆自然不會把這個機會給別人,會試他任命了聞煥章做主考,聞煥章雖然沒有中進士,但也是天下名士,想來不會有人不服氣,另外一些副考官之類的職位,也都給了親近自己這邊的文官,好不容易搞一次科舉,怎麽能讓別人撿了便宜?


    至於殿試麽,趙構原本還有點小心思,想點個狀元榜眼探花什麽的收買人心,然後擔任起居舍人的柴進直接把他堵了迴去,“官家先前受了金兵的驚嚇,還是安心靜養一陣兒便好,殿試就讓太師操勞去吧。”


    “朕……朕知道了,多謝太師掛念。”趙構心中湧起一陣兒苦澀,這皇帝做得還真是沒滋沒味啊,朝堂上大小事務輪不到他操心,平日裏盧太師就帶人處理了,他唯有在大朝會召開的時候坐在上麵當個泥雕木塑充充樣子。


    迴到宮裏,還有盧太師的親信看守,讓他根本沒有和外界接觸的機會,最可惡的是這柴進竟然當了起居舍人,起居舍人乃是負責記錄、編纂起居注的官職,專門負責記錄皇帝的言行,這柴進深恨他們趙家,日後史書上還不知道怎麽寫自己啊。


    不過,相較於趙佶和趙桓,趙構還算是好的了,趙桓被金兵擄走,還不知道在北邊受什麽罪呢,而趙佶麽,現在隻能整日在冷宮裏寫寫畫畫,連伺候的人都沒幾個,太師說了,你不是就喜歡寫字畫畫麽?那以後就用這個來換吃的好了。


    每天拿不出讓人滿意的作品,就先餓著吧!你都把江山禍害成這樣了,還有臉吃好的喝好的?現在還不太方便宰了他,切就這麽折磨一段時間吧,等將來自家取代趙家登基之後,效仿李煜給他一杯牽機藥就是了。


    趙構還需要偶爾出去應付下群臣,所以沈隆暫時沒怎麽折磨他,至於將來,就看他識趣不識趣了,若是識趣,和柴家一樣養起來也行,不識趣的話也不在乎多賜一份牽機藥。


    恩科的考試方式也有所更改,去除了詩詞歌賦的考試,題目更加側重實務,畢竟詩詞歌賦寫得好和能不能治理好國家完全是兩迴事,李白號稱詩仙,你讓他當官怕是當不好,蘇軾作詞冠絕天下,仕途卻不如蘇轍,就是這個道理。


    對此,士子們同樣反應不一,有高興地也有失落的,等會試結果貼出來之後,不滿的情緒越發多了起來。


    或許是覺得自從張元投夏之後,大宋殿試向來不黜落士子,或是覺得沈隆不會輕易處置他們,又或者單純是腦子不夠用,等殿試開始的時候,有士子出來向沈隆發難了,質問殿試向來是由官家主持,今日為何不見官家?


    聞煥章、柴進等人用官家身子不適擋了迴去,那士子卻依舊不肯罷休,“官家若是身子不適,那也理當挑選大儒來主持殿試,太師乃是武將出身,懂得甚經義詩詞?”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頓時嘩然,已經許久沒人敢在沈隆麵前這般放肆了,當即就有人要出來將其拿下。


    “且慢!你說本官不懂經義,那本官問你,你學得又是那本經?有何心得?不妨說出來,讓本官聽聽?”要是盧俊義本人,或許真不懂,沈隆則一點兒也不虛,好歹咱也繼承了王安石的全部才學,放到如今那也是頂尖的大儒,怎麽會虛一個小小的士子?


    說這些話之前,這名士子預想過許多種情況,或是把自己趕出去乃至下獄,或是勒令不得喧嘩,繼續殿試,但太師要和自己辨經,這他完全沒想過啊!


    不怕不怕,不過是一武夫而已,那裏懂得聖人微言大義,該士子在心裏安慰自己,然後將自己對經義的理解一一說了出來。


    讓朝堂上群臣和眾多士子目瞪口呆的是,沈隆引經據典將此人駁斥地一無是處,不僅出來說話那人無力反駁,就連朝堂上幾位宿儒也連連讚歎,“太師儒學造詣精深,堪稱當世大儒,我等愧不能及!”


    這幾位都是儒林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們都對沈隆的儒學造詣佩服不已,這些士子還能有什麽話可說?


    出來說話那位慚愧之下就準備退去,但他終究有些不甘心,“太師的儒學造詣學生佩服,但科舉不考詩詞歌賦終究不美,莫非是因為太師不擅詩詞的緣故?”


    “還不退下!太師肯與你辨經已是寬容大度,切忌得寸進尺,不知好歹!”盡管又人嗬斥,那士子依舊梗著脖子看著沈隆。


    “說起詩詞,本官率軍北上遇到朝廷前去向金國求和的使者時,倒是得了一首水調歌頭,倒是未曾示人,今日倒想讓諸位品鑒一二。”


    說罷沈隆清了清嗓子,吟誦起來,“不見南師久,漫說北群空;當場隻手,畢竟還我萬夫雄;自笑堂堂漢使,得似洋洋河水,依舊隻流東?且複穹廬拜,會向槁街逢!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裏腥膻如許,千古英靈安在,磅礴幾時通?胡運何須問,赫日自當中!”


    這首詞一出,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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