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趙三閑就等著咱這頭兒給迴個話,你把彩禮中她要的東西多給她拿掉一些,這也能夠看出咱家的孩子找媳婦很挑剔,彩禮要的太多我們就不娶她家的姑娘了。”張巧嘴叮囑哥哥說。“說實在的這些彩禮都是當用的真不多,再說咱家的小子能娶上媳婦我就燒高香了,就是比這再多我都認可娶了。如果彩禮給拿掉多了人家要是不嫁給咱怎麽辦?”張沒用非常擔心的說著。“算了!你這是上輩子就打光棍兒怕了,我這麽說你咋還不開竅呢?不用你管了我自己去辦就是了。”說完一甩袖子轉身就往外走。“大妹子你就掂量著辦吧!你侄子能不能娶上媳婦就全仰仗著你了。他們實在是不行咱們再加點彩禮都可以,聽見沒?”張沒用在妹妹後麵跟出來叮囑著說。

    張巧嘴一句話都沒說徑直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在路上她對大哥的固執越想越氣,過了一會兒,這股氣隨著渾身散發的熱氣消失在遙遠的迴家的路上了。是啊,兒子娶不上媳婦當爹的怎麽會不著急呢,再加上他的兒子又輸耍不成器,今天可算有人給媳婦了就是要他的命他都豁得出來。她往出走的時候,大哥在後麵可憐巴巴的追著叮囑著。想到這裏她長出了一口氣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呐!”她不知不覺的從眼睛裏流出兩行熱的水流,也不知道是可憐大哥還是對自己跟大哥發脾氣而後悔。

    迴想起當年的大哥那是何等的爭強好勝啊:不論是在過日子方麵,還是和別人閑聊的時候總的占個上風頭,從來就沒服過誰。記得當年鄰居李生家的院牆比他家的高出有半尺吧,把他氣得兩宿沒睡好覺,因為他家的牆頂已經很窄了沒法再加高了,那也不能眼看著別人的院子比自己高出一點兒不是。他冥思苦想的兩夜沒睡覺,最後終於想出一個好辦法,他在牆的頂端讓夥計們一棵挨一棵的插上兩米來長的秫秸,然後再抹上黃泥,使牆頭一下子就增高了不少。又過了好多天他通紅的兩隻眼睛總算變過顏色來了。

    今天他為了兒女使一個吝嗇鬼,能說出多給彩禮的大方話來,這對他來說都比太陽在西邊出來還難,那都趕上往他的心口插刀子了。一次李生家耕地到了哥哥家的地邊,隻碰了他半條壟,還跟他商量說成上壟後咱兩家各種半截兒,他都沒同意。心裏說我家地裏上的都是發好的羊糞,你就是想占我的便宜。再一看李生又是先斬後奏已經把他家的壟都豁開了,他很生氣但又很平靜的對李生說:“你犁杖上的鏵子上偏了,你等著我迴家去取家夥什兒給你收拾收拾。”李生信以為真了就吆喝住牲口在地頭上等著,心裏還琢磨呢,犁杖有毛病我怎麽沒發現呢?他把犁杖翻得鏵尖兒朝上,來個木匠單眼釣線的故事,看一下犁底、鏵尖兒、犁托都在一條線上,再看一下反首(鏵尖兒和犁底的角度叫做“反首”)角度也夠用啊。用手有搖了搖鏵尖兒紋絲不動。這也沒有啥毛病啊!李生抱著犁杖正在琢磨呢,這時張沒用手裏拿著錘子迴來了說:“來吧我告訴你!”說著一把奪過李生手裏的犁杖。一錘子就把鐵鏵尖兒給砸掉了。李生一愣神兒的功夫張沒用已經把犁杖拋到一邊去了。“你這是……”李生詫異的還沒等說完。張沒用就搶先的說:“你的鏵尖兒盡豁別人家的壟,這就是毛病啊!”

    李生一拍大腿說:“哎呀!你不同意合壟也就算了,何必砸我的鏵呀?”“說得倒輕巧!你能把我地裏的羊糞給挑出來嗎?你就是想占我羊糞的便宜,我才不幹呢。”張沒用強詞奪理的說著。李生心裏說,這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啊!和這樣的人還能怎麽樣呢,隻有自認倒黴吧,迴去再換個鏵子吧。

    大哥他自認為自己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一次他大嫂給他新作了一雙大絨麵的夾鞋,來到人多的地方他生怕沒有人注意他腳上的鞋是新的,就故意的大聲泱泱著鞋裏什麽東西這麽咯腳丫子,一邊說著一邊提起左腳把鞋脫下來,舉得老高仰著臉假裝的看著鞋子裏麵,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一條右腿在不時的跳動著。看他的臉是向上仰著的可是他的眼光卻在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的臉,是不是看著他的這雙新鞋子。看了好一陣子他從鞋裏似乎是拿出點什麽東西,嘴裏自然自語的嘟噥著:“不怪這麽硌腳呢,原來還是這麽粗的一根頭發。”沒把周圍的人的鼻子都氣歪了。可是今天的他為了兒子,什麽吝嗇、爭強好勝、自以為是的性格早就一掃而光啦。“嗨——不論多麽英耀的人,在兒女麵前都會變得軟弱無能了。”張巧嘴為大哥歎息著。

    迴到了家裏她在琢磨怎樣才能把事情辦得穩妥一些,不論怎麽說隻要是給張學德把媳婦娶上了就去掉了大哥的一個心願,讓他在人前也可以抬起頭來了,或許還會找迴他那爭強好勝的性格、秉性。大哥的擔心也不是沒有理由的,趙三閑也是一個重財不重義吝嗇鬼,萬一她覺得彩禮少了一生氣把事情雜了,大哥埋怨我不說張學德還能娶上媳婦了嗎?大哥還不得急瘋了嗎?常言說得好啊,有剩男,沒剩女兒,有剩柴禾沒剩米兒。再說人家那麽好看的大姑娘還愁找不出婆家去嗎?我的侄子張學德娶媳婦可就難了。

    她躺在炕上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一咬牙說:“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坉。就憑我張巧嘴就對付不住一個趙三閑嗎?她有來言我有去語,又何必自己躺被窩裏瞎折騰呢。折騰一夜不睡覺明天人家趙三閑以逸待勞,我就更剋不過她了。睡覺!睡覺!”張巧嘴像發了瘋似的,自己命令著。可是兩個眼皮一碰到一起就哆嗦著要分開,氣得她用兩隻拳頭直敲自己的頭,那也無濟於事。也不知什麽時候她睡著了。睜眼一看太陽已經照在了藍底白點的麻花被上了。她一骨碌爬起來開了一把冷水臉,就直奔徐萬昌趙家而來。

    在路上,她的大腦始終是不閑著,趙三閑的身影不是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些讓她出乎預料的事情總會使她毛骨悚然,今天的趙三閑還會整出啥樣的花花點子來呢?這都讓她無法預料。她默默地向佛祈禱著“阿彌陀佛,保佑我不要被趙三閑給難住啊!”

    來到了趙家,趙三閑一反相親時的態度,老早的就出來麵帶笑容的迎接張巧嘴,見到這一情景張巧嘴懸著的一顆心刷的一下就落下了一半兒。憑經驗就知道這門親事兒就有了八成了,她暗罵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盡是自己嚇唬自己,怎麽事情放在自己的頭上就變得這樣的膽怯了你?她隻顧高興地想著自己的心事兒盡忘了迴禮趙三閑的接待了。這使得趙三閑道擔起心來了,是不是由於我的行為把事情給搞糟了?那麽好的孩子受到了侮辱,迴去跟他爹一說那還有不生氣的。“哎呀!大妹子,你看為了我們兩家的事兒把你可折騰壞了,到現在你連口水都沒和我們的真讓我過意不去。”趙三閑拉近乎地說著,就是為了試探一下這件事倒是成了還是不成啊?張巧嘴迴過神來從趙三閑的話語中聽出他十分同意這門親事兒,就故意的打了一個嗨聲:“這都沒什麽,咱們到屋子裏去說吧。”

    張巧嘴這一聲長歎把趙三閑嚇得一哆嗦,剛才懸著的一顆心一下子又升高了一截,就差一點沒從嘴裏蹦出來。

    張學德這小子迴家以後一學可把他爹氣壞了,好一頓發脾氣,我好話說了三千六,總算把他爹給安撫住了。我說:“人家這麽做不都是為了孩子們好嗎?事情都是先明後不爭,這不以後免得孩子落怨不是。”他的張沒用剛要開口答應下來,他的兒子從炕上跳下來百般的不願意,說什麽也不肯答應這門親事,說這樣的丈母娘以後還咋見麵啊?寧可一輩子打光棍兒我也不敢要他家的姑娘了。

    說到這裏張巧嘴麵觀其色看著趙三閑緊張的臉上的漢都下來了,就知道趙三閑現在對張學德真的十分的滿意,他的陰謀可以實施了。

    趙三閑一聲不吭的等待著最壞的結果。張巧嘴正說得興起,嘴唇都起了白沫,他看到亟待等著結果的趙三閑就故意的釣她的胃口,說話聲嘎然而止。趙三閑正在為自己的做法而感到後悔,亟待的想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突然張巧嘴閉口不說了。還沒等趙三閑開口問清原因呢,張巧嘴說:“我這幾天為這事可上死火了,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又指了一下由於一宿沒睡好造成的幹裂的嘴唇很誇張地說:“你看我現在滿嘴都是泡了,你給我舀上一瓢涼水喝吧讓我涼快一下。”凡事不關心關心則亂,這話真的在裏兒,趙三閑那是個多精明的一個人呢,這會兒由於自己的一點點過過失,就讓張學德高的蒙頭轉向的,看來是人都會被孩子所累呀!

    要是放在以前張巧嘴的話她絲毫都不會新的,肯定會想到是狗怎麽會改變咬人的本性呢?無親無故的她怎麽會這樣的好心腸呢?可是今天由於被姑娘的婚事所困擾,她絲毫都不還以張巧嘴所說的一切。老大家的!快去給你姨燒上一壺開水,再把咱家的茶葉沏上。吩咐完以後她坐在炕沿上等著張巧嘴繼續的往下說,看看到底小夥子同意沒有?可是張巧嘴卻一聲不吭等著喝水了。趙三閑也沒好意思往下再問下去,隻好耐心的等著張巧嘴喝完水接著往下說。

    靜靜地坐了一會,張巧嘴看了一眼趙三閑腳上的鞋說:“你的針線活真好,看你那鞋做的多板正啊!吆吆還是千層底的呢!你看我就不會做針線,再說就是會做針線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呐,現在就是湊乎著穿呢。”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自己的一隻腳送到了趙三閑的眼前。

    趙三閑一看可不嘛,把後跟的鞋邦都成了鞋底了。她開始還以為像平常嘮家常磕呢,她突然地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是在向我索要一雙鞋呀!想的這兒她討好的說:“你要是不嫌棄,我這裏還存著一雙鞋你先拿去穿吧,”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大木櫃旁邊掀開櫃子,拿出一個包鞋的布包,裏麵全是嶄新的白底子黑麵子的棉鞋夾鞋。找閃現順手拿出來一雙遞給張巧嘴說:“你先試試這雙條絨麵的看看和腳步?”

    張巧嘴早就把自己腳上的破鞋脫掉了,光著腳在那裏等著呢。她接過鞋來看了一眼說:“幺——幺——這還是一雙認腳的呢。”一扭身子把一隻腳放在炕沿上把腳尖伸進鞋裏雙手一提鞋後跟腳趾一彎曲總算擠了進去。她的腳由於走路多要比趙三閑的腳寬上許多,還長出有半寸把一雙新鞋撐得像小脹豬似的,一部分的鞋幫都被踩在腳底下了。把腳擠得實在是難受,可張巧嘴卻說:“這雙鞋就像是照著我的腳做的一樣,太合適了!”趙三閑看著快要脹破鞋心疼呢。滿以為她會脫下來說不合適讓自己再給做一雙呢。哪知道她道聽不在乎的,一伸手說:“來把那隻鞋給我。”無奈趙三閑不情願的把鞋遞了過去。張巧嘴一邊齜牙咧嘴的穿著鞋一邊貪婪的看著正要包起來的鞋包。“哎呀哦!”也不知道是鞋擠得腳痛還是穿鞋累得發出哀歎。趙三閑心裏琢磨大多還是腳疼的原因。她趁著還沒包完的當兒又開口了:“你說我家老頭子就是沒福,貪上我這樣一個東跑西走的娘們兒,腳上的鞋還不如我這雙呢,我也不會做呀!”

    趙三閑停頓了一下,有一次明白了張巧嘴說話的用意了,就從老頭子的鞋裏麵選了一雙家織布麵的遞了過去。心裏說那樣咱們用到人家了呢,她雖然是獅子大開口咱也得隱痛割愛不是。

    張巧嘴還真容易滿足,結果寫來翻過來掉過去的看著誇獎著……

    “水來了!喝水吧。”老大兒媳婦一手端著一碗淺黃色的水,放在張巧嘴和婆婆的麵前。趙三閑給兒媳婦低了一個眼色示意她離開好再說正事兒啊!

    張巧嘴把手中的鞋放在了身邊。她向趙三閑索要東西的目的有兩方麵的原因,一方麵是自己真的需要有一雙鞋子穿,主要還是試探趙三閑是否真的認準了這門親事兒,特別是給老頭子要的那雙鞋,如果趙三閑舍不出來的話,就說明這件事可成可不成都行。趙三閑真的忍痛把鞋射出來了張巧嘴心裏就要了底。端過水碗輕輕的吹了兩口氣試探著吸了一口水,放下水碗書歸正傳。“我一看張學德這小子死活就是不同意,就來了一個欲擒故縱的手段,站起身來說:真是上趕著不是買賣呀!我這是圖個啥呀,跑破鞋底子,磨破嘴唇子,到後來你們姑爺是是好姑爺媳婦是好媳婦的,新人進了洞房你們能認識我是誰呀?人家那麽好的一個大姑娘還愁找不到一個好的人家嘛?我不管了,說完我站起身來就要走,他老爹一看我真的要走就沉不住勁了,趕緊的挽留我站起來把他兒子一頓臭罵。最後對我說,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他一般見識,這件事兒仔細考慮吧也別怪這小犢子生氣,他們也做得實在有點過分,看你跑前跑後得不容易,我們也就認了。不過在彩禮上我們有個要求她要是同意我們就娶她家的姑娘,結婚的日子就訂到正月十六。她要是不同意你就不用迴來了。”

    趙三閑聽到親事兒還有八成,就長出了一口氣心裏話,隻要親事兒能成彩禮好說,常言說得好嗎:要的好還不如結婚以後過得好嗎?隻要做一套被子褥子就行了。“那他把彩禮到底給去掉多少呢?”她不動聲色的問著。張巧嘴一看去掉彩禮她也願意了,心裏暗笑好你個趙三閑啊,為了找個好姑爺今天你也來了大放勁兒了。我今天就敲你一把竹杠,看你還挺得住。“彩禮上的東西他們道是一樣沒去掉,就是要求你們陪送的家裝有改變了。”張巧嘴一字一板地說著。

    趙三閑一聽笑了說:“我當是多大的事兒呢,不就是陪送的東西變動一下嗎?可以的。”張巧嘴接著說: “他讓你們把頭上的簪子、耳環、戒指,鐲子都換成是金的。”這句話雖然說得聲音不大可在趙三閑聽來就像大晴的天氣打了一個霹靂,一是覺得天旋地轉。他這不是讓我們傾家蕩產嗎?打發完閨女我們喝西北風活著嗎?

    仔細地咀嚼吧會受益匪淺的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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