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王占熬就被棲息在屋簷下早起的麻雀、鴿子的叫嚷聲給驚醒,小麻雀落滿了緊挨著屋簷下麵的一棵光禿禿的老榆樹的枝頭,給冬天的樹冠上又布滿了新葉,並且每一個葉片都是一個個有血有肉鮮活的生命。它們站在選擇好的枝條上,嘰嘰喳喳的拚命的喊叫著,似乎都在搶著訴說自己昨晚的夢……他們雖然吵嚷著也不耽誤自己的梳洗打扮,先是振動兩下翅膀,然後就用它那短粗的黑色喙梳理左右的翅膀,再梳理一下背部、胸部。每梳理完一遍就瑟瑟的抖動一下全身,使得全身的羽毛變的蓬鬆,像是接在每一條樹枝上的一個個絨球。他們一邊整理著羽毛,嘴裏還在不停的唧唧喳喳的叫著,好像是在評價每隻鳥的梳洗效果似的。就這樣也不知道做過幾次,也不管人們對它的吵鬧有多煩,但叫得總還是那麽的興高采烈,好像在述說昨晚各搞美容的時間大約得二十分鍾左右,然後就各自的去尋找食物去了。

    雄性的鴿子躲在窩裏邊也咕嚕嚕——咕嚕嚕——的附和著,叫得是那樣的吃力,使聽的人感覺胸口好像壓著一口氣有些憋悶。

    王占熬雖然這一夜沒有睡的太好,不過精神頭兒卻十分的足。通過這場認兄弟的洗禮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論是見到誰都會覺得是那樣的親切,兩口子從家裏出了門就開始扭,相由心生這句話十分的準確,心情一好了,身體的各個關節也都放鬆了,再扭起秧歌來動作是那樣的協調,舞步是那樣的輕盈。扭秧歌的人們隨趕著來就自由的走進了自己的位置,就等著大隊長的出發令了。

    “咱們先到軍屬李老漢家,然後再到隨行屯、財神廟、黑牛卷……這一天下來我們會很累的,你們怕嗎?”李大隊長大聲能跟地說著。“不怕!吃飽了就當是消化食了。”秧歌隊裏的小夥子們蠻有信心的迴答著。

    扭秧歌的隊伍從徐萬昌的東頭開始,一路扭著直奔張老漢家。再說是自己屯子的秧歌,怎麽說也得讓村子裏的人飽一飽眼福啊!鼓樂隊在隊伍的後麵吹奏著秧歌舞曲,看熱鬧的老人孩子們踏著積雪在後麵緊緊的追隨著,小孩子覺得奇怪哪來這麽多的女的還都戴著花,一扭起來頭上的花色色的顫動著,就在路旁的積雪上往前緊跑幾步,想去看一下女人的臉,看一看長得漂亮不漂亮。有的還被反穿皮襖的傻柱子嚇得一個趔趄趴在雪地上,兩手插進深深的雪窩裏,就連帽子上都滿是白雪,東北的孩子可不在乎這些,來興致的時候自己還躺在雪地裏打滾玩呢,他馬上爬起來繞開傻柱子還是往前跑。

    老人們扭秧歌都很在行,品評著每一個上妝的窈窕身姿和每一個醜角的舞步是否得體。

    進了張大爺的院子,李大隊長白手招唿張老漢下來,張老漢揮了揮手中的拄棍兒說:“你們進去吧!我還沒玩兒夠呢。”李大隊長拗不過他隻好領著劉山等人帶著對聯和慰問品進屋了。

    大秧歌的曲牌隨時的變換著,一會兒撲蝴蝶;一會放風箏;一會又是大姑娘美。。。。。。。隨著曲牌的變換,動作也有所不同:白色的雪地再襯上粉紅色的彩扇,在滿是小花的上妝頭頂,此起彼伏的飄動著,真像是 飛舞在花間嬉戲的蝴蝶。醜角手中的棒子鞭時而高時而低,總和上妝手中的扇子交相唿應,把“兒童急走追黃碟飛入菜花無處尋”的詩句展示的活靈活現。

    放風箏的舞姿就更加的優美了,上妝把手中的扇子舉過頭頂,隨著鼓樂的節奏恰似在空中飄舞的風箏。一隻手就好像拽這風箏繩,每拉一下扇子就隨著往下落一些,會讓看的人以為真的有一根現在牽動這上麵的風箏呢。

    大姑娘美的曲牌就要見識醜角的功夫了,上妝要扭得端莊文雅,醜角要扭得獻媚多情。在就要看閃頭的指揮能力,隊員們要根據他手中的扇子辨識對型的變化。

    正扭著呢,他手中的扇子往空中一舉,左手伸出兩個指頭,隊員們馬上就的變化成二龍吐須的隊形,兩隊變成四隊翻卷著從前往後有排頭的領著,醜角和上妝都竄著空每到一個上妝的前麵都要戲耍片刻做完挑都的嘴臉才肯轉到下一個上妝的麵前。

    排頭的從隊頭走到隊尾後,在選擇另一支上妝的隊伍從後往前再逐一的竄迴去,看似很亂的隊形又變成了原來一醜一旦的兩隊了。

    隨著閃頭的手式不斷變換,隊伍又開始邊蒜辮、剪子股。。。。。。把場外看熱鬧的人都看呆了。老人們不住的讚歎:“你還真別說,這才練幾天啊就能扭得這麽齊整,動作又那樣的自如,看來咱徐萬昌的秧歌後繼有人了。”

    張老漢累的氣喘籲籲但還是不肯離開隊伍,他用手托了一下假胡子喊了一聲:“老板啊!把咱家過年買的二踢腳和炮竹拿出來,找兩個小孩給放了增加點喜慶。”

    話音未落呢就有三四個半大小子隨著李奶奶竄進了屋裏,生怕自己跑得慢的大的二踢腳少一些。

    這時的秧歌隊圍成了一圈,旦角和醜角變成了一隊,把閃頭圍在核心,到了這個時候就是隊員們休息的時候,手中拿著扇子自由的擺動著,腳下不慌不忙的走著。閃頭的在中間手拿扇子現場即興發揮用鑼鼓曲子進行演唱:“一進大門喜盈盈啊!軍屬之家真光榮啊!保家衛國貢獻大呀!家家平安享太平啊!。。。。。。”

    張大娘的十多個二踢腳和一百頭爆竹,本來準備留上幾個準備過年放的,哪知道這幾個愣頭青發現了地方不等張大娘動手就搶著連窩端了。拿到外麵不論三七二十一乒乒乓乓的就放完了,閃頭的白費了半天的心思,唱得什麽也沒人能聽得到。

    秧歌隊走了,張家的院子除了留下一些五顏六色的爆竹紙以外,再就是再就是還沒有散盡的火藥的氣味。歡樂的徐萬昌又恢複了祥和、平靜。

    孩子們屈指盼望的新年終於來到了。在徐萬昌屯哄孩子流傳著這樣的幾句歌謠:“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臘八就殺豬;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孩子們多麽盼望能吃上又白又鬆軟的白麵饅頭啊!雖然說蒸饅頭是為了上供用的,每當蒸出一鍋的時候總得有幾個多餘的,除了三摞供十五個饅頭點上紅花或插上大棗點綴以後作為供品,把這些多餘的饅頭大多還是留給老人和孩子嚐一嚐鮮。在平時的日子裏人們吃白麵的時候還是很少的,要麽說誰家過年還不吃上兩頓餃子呢?真的就是兩頓:除夕夜裏一頓,除夕早晨在吃上一頓。這樣管飽連著吃上兩頓餃子是多麽值得盼望的是啊!因此上過年對孩子們來說是最有吸引力的。雖然說地裏種著小麥但是不逢年節小孩子是吃不到白麵的。再就是平時來客了把吃剩下的麵食平均的分給一點吃。

    孩子們盼著過年,不僅僅是為了吃上幾個饅頭和兩頓餃子,還願意看著大人們忙活著往門框上粘上鮮紅的對聯、門上倒福字和門楣上的掛錢兒。盡管對聯是求別人寫的,字跡好歹、內容是什麽都沒什麽感覺,特別是掛錢兒用剪子剪上幾個大葵花籽作為穗子,上麵用香火燒上一些小洞,倒也沒啥好看的,這個過程可就是讓孩子們感覺激動和喜興。

    宣家堂就更是值得盼望的了,特別是劉山家徐萬昌、劉占領領著兒孫們小心的懸掛著家譜,兩邊的花瓶、對聯、家譜的前上方懸著掛錢,和橫批。這上麵的掛錢兒可必須的講究,這是咱裏城家(裏城家:指的是關裏老家。)傳下來的。第一張掛錢兒是‘鯉魚躍龍門’第二張掛錢兒是‘鯉魚臥蓮’第三張掛錢兒是‘百花迎春’第四章掛錢兒是‘鯰鯰有餘’第五章掛錢兒是‘五穀豐登’。

    橫批隻有三副:俎餖千秋、永言孝恩、金玉滿堂。雖然說他們都不識字,但是對於每一張掛錢兒上的內容都能給後代們說的條條是道,對每一個橫批都會說出一個動聽的孝順老人的故事。但這些故事隻是對家族中的男性進行傳教,還有一個很不成文的規定,當初夕的夜裏把申請迴來以後,女性隻有家族中的媳婦可以到祖宗的神像前去祭拜,其他的家族女性是不可以瞻仰祖宗的尊榮的。特別是出了格的女性不送走神是不許迴娘家的。

    臘月三十白天,大人們忙活著把家堂宣上擺好供品,徐氏的手很巧把豬的肚子食道頭的一部分作為大象的鼻子,兩邊再對稱的插上大蔥內部的嫩芽,再配上兩片大耳朵蓋在頭頂,製作出來的大象憨態可掬,和真的一般無二。供品裏必不可少的就是鯰魚了,借諧音就是年年有餘,再就是把一塊五花肉切成方塊肉皮朝上放到一塊大的盤子裏,必須是生的,上麵還要放上幾條煮好的粉條,再塗上紅紅的顏色,即表示步步高升,又象征著豐衣足食,因為豐盛的酒宴都用鬥酒方肉來形容嗎。還有一樣是用兩碗扣成的米飯叫接年飯,顯得是相當的豐盛、飽滿。這幾樣都是不可缺少的,除了這幾樣其餘的就可隨意安排了。

    一切安排妥當就等著太陽一落把神請迴家裏來了。這一天雖然為了上供蒸了饅頭,但是晚飯還是的吃小米飯,要比平常的日子多做上一些,把吃剩下的要分給牛或馬來吃,一邊喂著嘴還囑咐著:“打一千,罵一萬,全看在三十晚上這頓飯吧!”意思是告訴這些牲畜不要記恨對它們的打、罵。

    太陽還差一竿子高沒有落山呢,劉占領就提上燈籠,踏著沒膝深的積雪艱難的往塋地走去,還自言自語地說:“走吧,那邊快亮天了,早一點把他們接迴家來過年。”不論對任何事情他都沒有這麽認真過,每年的請神、送神他都得親自接送,特別是對下一代更讓他不放心:“還不等神動身呢,自己就一溜煙似的跑了迴來,那能接迴來神馬?”這是他常說的一句話。

    你看他,從祖墳開始,按著輩分依次虔誠的招唿著迴家過年。然後再圍著塋地走上三圈,再到祖墳的墳頭少上幾張紙,還叮囑說:“劉氏門中的列祖了宗,你們帶上盤纏和晚輩迴家過年去吧。”一邊往迴走著嘴裏還一邊招唿著,不論是什麽原因就是不準迴頭看。

    天已經完全的黑下來了,洪海和洪河就等得不耐煩了,就趕緊的朝著塋地的方向去迎接,雖然三十兒夜晚很黑,在老遠就可看到雪地裏有個微弱的燈光和一個黑影在晃動,當他們兩個趕到的時候,看到爺爺隻是在原地裏晃悠,陷在雪窩裏的兩條腿就是拔不出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嘴還在叨念著:“都跟我迴家過年去。。。。。。”

    劉洪海跑到爺爺的麵前蹲下身子,拽著爺爺的兩隻胳膊,劉洪河接過爺爺手中的燈籠,在後麵一用力把爺爺抱到哥哥的背上,不由分說就是一直的往家裏走。在這件事兒上誰也不敢埋怨爺爺,因為爺爺早就說過,有他一口氣在誰也代替不了他。

    他趴在紅海的背上一邊喘籲籲的說:“我就知道你們跑得太快,不敢讓你們來,快把我放下來,你們倆給我滾迴去!”洪海看爺爺生氣了,腳步就慢了下來。爺爺看走得慢了,也就不要求下來了。很認真的叮囑後麵提著燈籠的洪河說:“你招唿著祖宗迴家過年去,不許迴頭看。”

    洪河答應著,試著學爺爺招唿著,可就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心裏說:“哪裏來的祖宗呢,這不是說瞎話嗎?”

    爺爺沒有聽到洪河的聲音,生氣的說:“你為什麽不出聲?趕明兒我百年之後你不招唿,我怎麽和你迴家過年呐?”孩子們從來也不敢惹爺爺生氣。洪海終於鼓足了勇氣喊著說:“老祖宗,和我迴家過年了!”洪海慶幸自己背著爺爺否則不也得喊呐。

    來到接的時候劉山早就把大門打開,迎接祖宗迴家過年來了。劉占領也實在是累了,他趴在洪海的背上看到孩子們都是照著自己的老規矩辦的心裏很是滿意。心裏話自在一會兒事一會兒吧,反正他們也不在乎這點力氣。洪河在後麵偷著樂,心裏說還真的接迴一個活祖宗來了。

    接迴神來以後不僅是院子的大門要全部的打開,就連裏外屋的門一的大敞四開,雖然是在三九的天氣,不然的話老祖宗迴來過年的隊伍進門會不方便的。

    徐萬昌一邊點燃三支高香和正在冒著熱氣的三杯酒,濃烈的酒香和嗆得人睜不開眼的藍色的煙霧,混成了神的氣息。他一邊埋怨著弟弟劉占領說:“我去年就跟你說讓孩子們去就行了,你就信不著,早晚還不都是他們的事兒。還不如現在親眼看著教他們怎樣去做,等咱倆走後也就放心了。”一邊點燃疊得平整的紙錢。

    紙錢燃盡了,徐萬昌虔誠的跪在祖宗的神像麵前,劉占領也趕緊的從炕上下來跪在左邊,徐萬昌看了一眼右邊歎了口氣,想起了隨吉祥三弟來了,已有幾年沒在一起過年了,人的年歲越大就覺得親情越濃。“每逢佳節倍思親啊!”這句話說得真對呀!過年了想一些高興的事

    仔細地咀嚼吧會受益匪淺的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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