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九吃齋念佛,這話說出來,估計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從未有過這種反應和執著,可見那五盞燈,的確是大有點來頭。


    可就算再寶貝,他的想法也太扯了。


    我擔心說不同意的話,他會嘀咕我一路,於是低聲道:“這事到時候再說,路上就不要再提了。”


    黃九以為我同意了,咧著嘴幻想著將來是要橫著走,還是豎著走。


    他也不想想,那燈人家守陰人都隻是能用出個皮毛,落他手裏,估計照個明都點不亮。


    堵住了他的嘴,我也不再言語。


    因為燈光的範圍內自成一界,我也看不到周圍的景象,但給感覺我們移動的速度並不慢。


    飛行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丁遠山突然停了下來。


    我心裏一緊,看著腳下墊著的土黃色光幕,小心的用腳點了點,發現和地麵沒有區別,這才匆忙走過去,行了一禮,問道:“老爺子,出什麽事了?”..


    “前麵有人!”丁遠山駝著背,努力的抬頭朝前方看去。


    因為有光幕阻攔,我的靈眼連開啟都做不到,也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隻能提醒隨行的至尊和窺天境強者道:“有情況。”


    眾人聞言,立刻戒備起來。


    數秒後,丁遠山鬆了一口氣道:“沒事了,是玄世界的人。”


    他話音一落,我就感覺我們在下落,緊跟著周圍的光幕散開。


    正前方,來了七十多人。


    是二十四山,三十六派的各家老祖。


    我急忙上前,正準備行禮,結果還不等我有動作,七十多人就主動行禮道:“參見盟主。”


    這一幕別說是十萬大山的人和丁寧、丁遠山,就連我都被嚇了一跳,有些無所適從。


    張家老祖看出我有些緊張,笑了笑道:“盟主,我們過來,是想送左道然一程。”


    我緩過神,也放下了心中的不適。


    一個人不斷的往高處走,遇見的人、接觸到的事都會跟著改變。


    而那些不在一個高度的人,終將會漸漸遠離,從而去接觸更高層次的人。


    我暗歎一聲,錯身把路讓開。


    張家老祖微微頷首,帶著人朝大師兄的棺槨走去。


    “爺爺!”葛筱筱見到葛懷安,再也繃不住,撲到葛懷安懷裏,放聲痛哭。


    大師兄的死對師父的打擊也很大,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兩鬢斑白,一個月都沒到,已是滿頭白發。


    我看著一陣心酸。


    “師父!”我走過去喊了一聲。


    葛懷安抱著葛筱筱,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道:“好孩子。”


    我哽咽了一下,趁著各家老祖瞻仰師兄儀容,我把師兄的具體情況說了。


    一聽要進苦海,師父一聲長歎道:“都說苦海無涯,多少年來,無數強大的生靈落入苦海,最終都……”


    葛懷安說到這裏,五行燈的光芒突然閃了一下,丁遠山急忙提醒道:“葛道友,切勿多談。”


    葛懷安看向丁遠山,兩人對視良久,師傅突然一笑道:“想不到,你還活著。”


    丁遠山也笑了笑道:“多虧了你的好徒兒,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半截已經入土了。”


    “你放心,你大徒弟的遺骨,我一定會送到苦海。”


    葛懷安抱拳道:“有勞丁老。”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即便是熟悉的人見麵,也不會有太多的熱情,簡單寒暄了兩句,葛懷安安撫葛筱筱道:“筱筱,人各有命,那麽多人看著,別哭了。”


    葛筱筱哽咽的“嗯”了一聲,止住了哭聲,可是止不住抽泣。


    我扶著葛懷安走到大師兄棺槨前,他隔著透明棺材,凝視大師兄容顏,許久都沒有說話。


    “師父!”我輕聲提醒:“師兄的殘魂很脆弱,我不能在這裏久待。”


    一旁的丁遠山道:“無妨,今日能到就行。”


    “葛道友,你想見一見你徒弟的殘魂嗎?”


    葛懷安眼裏頓時有了神采,問道:“可以嗎?”


    丁遠山道:“不難,隻是時間不能太長。”琇書網


    “有勞丁道友!”葛懷安行了一禮。


    丁遠山佝僂著腰,朝人群喊道:“諸位都讓一讓。”


    剛才的話,各家老祖也聽到了,聞言都急忙退開。


    大師兄棺槨周圍空下來後,丁遠山的手微微一抬,五盞燈就收了迴來。


    也就是在燈盞收迴來的一瞬間,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驚雷,一股恐怖的力量從天而降,直壓丁遠山。


    這是天機找到縫隙,落了下來。


    我全身寒毛倒豎,黃九立起來的尾巴都炸成了大鬆鼠,手爪爪緊緊揪著我的頭發。


    丁遠山猛地抬頭,因為用力,駝背裏的骨頭都繃得“咯咯”作響。


    也就是在他抬頭的瞬間,一道五色火焰從他嘴巴裏飛出,下一秒,天機降下的力量就消失不見,仿佛被他那一道腹中燈火給滅消了。


    丁遠山麵不改色,手再次一揮,五盞燈同時飛到大師兄的棺槨上空,五行相生,燈火越發的亮,最後匯聚成一道光照在棺材前方。


    燈光一落,一個虛影就漸漸凝實。


    見到大師兄殘魂顯化,我難掩心中的激動,挪動腳步就要迎上去。


    但這時候丁遠山道:“他太虛弱了,我隻能讓他顯化三分鍾,你們師徒有什麽事就盡快說吧!”


    聞言,我急忙停了下來。


    這寶貴的三分鍾,還是留給師父和葛筱筱。


    葛懷安也不敢耽擱,帶著葛筱筱走了過去。


    大師兄隻能站在五行燈的光芒裏,即便如此,形體還是不穩,時隱時現。


    見到葛筱筱,他抬起手,想撫摸葛筱筱的頭,可五指卻無情的從葛筱筱身上穿了過去。


    師兄見狀,眼露悲傷的苦笑了一下。我急忙問丁遠山道:“前輩,能讓我師兄的殘魂聚實嗎?”


    丁遠山搖頭道:“他太虛弱了,隻能做到這一步,再凝實的話,會對他造成傷害。”


    不遠處,葛筱筱站在師兄麵前,淚如雨下。


    師兄做了一個幫她擦眼淚的動作,和煦的一笑,嘴角微微動了動。


    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隻是看到葛筱筱點了點頭,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深陷感情裏的人就是這樣,隻要愛的人簡單一句話,就能得到滿足。


    數秒後,葛筱筱退了出來。


    師父葛懷安和大師兄似乎是在說什麽事。


    如果我沒有猜錯,師兄應該是在跟師父說自己的來曆。


    畢竟他活著的時候記不起來的事,現在人死成魂,很多記憶都會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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