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容華說起這房子的事來,沈鑒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仍捏著容華的肩頭,修長的身影將容華籠罩,仿佛一層保護罩。

    語態輕柔溫軟:“我曉得你的心思,嶽父經常不在府上,嶽母獨自一人確實孤單,你多陪陪也好。我不勉強你從薑府搬出去和我同住,但我也不能一直甩手把生意都交給李管家來處理,總是要有個期限。”他說得非常討巧,並不惹人厭,明顯是顧及到容華的心理。

    容華知道沈鑒是讓著自個的,她既然和沈鑒結下約定,也不會出爾反爾,說到底都是為了能過好日子,思及此,容華的眉目裏也揉了些許柔軟,遲疑少刻才轉過頭道:“我也不刻意為難你,就多再多一個月。”

    沈鑒眉頭不著痕跡地一擰,轉瞬間恢複如常,他摟住肩膀的手掌輕輕摩挲容華的肩頭,軟聲討價:“半個月,成不成?”

    容華也沒想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思忖半晌提升價碼:“二十日。”

    “成交。”沈鑒內心暗歎,他又怎麽會真的與她計較那麽幾日,想著她能早些過去,兩人獨處的時間就能長許多,不然依照她的性子,這麽呆在薑府,熟悉的下人們都瞧著,就是牽一牽小手都臊的很。

    看沈鑒臉上明顯表現出來的無奈,想到兩人剛才的討價還價,容華不知覺竟噗嗤一笑。

    或許起初對沈鑒的確抱著極大的敵意,因為不確定他的企圖,加上她思慮過多,總覺得他不是個好人,要做壞事禍害天下,如今即便是得到他的承諾,容華仍心有餘悸,此刻兩人間融洽的交談倒是緩解了她不少的壓力。

    見她綻開的笑顏,沈鑒心裏頭這一口悶氣全然消失,他想著容華嫁給自己終歸是有些不甘願的,難免會顧慮重重,如今他要慢慢的打開容華的心扉,將她心頭那層芥蒂打消,真正意義上的抱得美人歸。

    其餘的,他並不怎麽感興趣。

    他握住容華肩膀,將她拉到椅子邊坐他腿上,容華雖然感到和他的相處寬鬆自在許多,可諸如此類的親昵舉動仍讓她無法從容麵對,她推拒,想要從他懷裏起身,奈何沈鑒拉著她硬是不讓她走,還無賴地伸手把她的腰環住。

    容華真是無言了,他還能更不要臉點嗎?想歸想,容華態度卻不自覺中在軟化,當然,她是知道掙紮也沒什麽用,反倒顯得矯情了。

    這些舉動沈鑒愛做,她早晚都要去習慣,不是太過分的,為了兩人將來能處得更好容華願意去主動配合,就算她渾

    身不自在,卻也比總是爭鋒相對得好。

    她是越和沈鑒相處越想得通,曉得他這人嘴上雖然喜歡占她的便宜,總想與自己親近,可終究是會顧著她的臉色,若她真惱了,立馬也就討饒罷手。

    想到這,容華莫名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上輩子在皇宮裏磨礪久了,性子與從前大不相同,十分沉靜內斂,若是碰上以前的她,怕一言不合就要和沈鑒動起手來,現在的性子居然奇跡的與他的相融互補。

    她眼底帶了點淺薇的笑意,似乎也頗為無可奈何。

    沈鑒就環住容華的腰,她身量還沒那麽顯,嬌小纖瘦,卻像一柄劍,十足鋒利尖銳。如今偎在懷中,身子軟軟的,很舒服。

    他滿足地將手一收,望著屋內雲氏命人送來的比翼鴛鴦玉,忽然問道:“你說,要不要命人往這比翼鴛鴦裏再添一對小的?”

    聽他這麽講,容華一下愣住,半晌才猛然知曉他說這話的意思,忍不住臊紅了臉,果然如沈鑒所想,瞪著他,水晶似的大眼裏羞惱難堪。

    她嗔道:“不是說了不著急?”

    沈鑒笑眯眯地道:“總讓人有個盼頭。”嘴上說是不急,真要等個二三年來,對他這麽個大男人來說,也是太難熬了。

    容華臉蛋更紅了些,她豈會不知沈鑒的話裏藏話,想了想,態度稍微有所軟化:“這事你自己看著辦,我也管不著。”說罷,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說什麽好了,許是她一再任性提出要求來,而沈鑒又這樣一幅完全聽她的意思,絲毫不抵抗的樣子,竟是讓容華莫名生出一絲憐意。

    她清楚兩人之間的隔閡難以消除,卻也不是無法消除,隻是她這塊如鯁在喉的硬物塞堵著,總是不能真正放開手腳來,到底還是習慣問題,慢慢去適應罷。想罷,容華擱在沈鑒懷裏的腦袋慢慢抬起來,轉頭道:“你要是有自己的生意需要顧著,也不用整日陪著我在府上,你忙你的就是,我也不是個時刻要人哄的人。”

    既是夫妻了,多少是要為對方考慮的,沈鑒這樣寵護她,容華不是木愣子,是能夠感受到他竭力的在補償自己,想多陪著她讓她少胡思亂想,可沈鑒是個有生意的人,這老板總不能事事都撒手不管的。

    沈鑒聽她這麽講,微微抿唇,忽然道:“我不陪著你心底裏就不踏實,這樣吧,你與我一塊如何?”

    “什麽一塊?”容華有些糊塗,她隱約猜出他的想法,可她對經商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一竅不通,怎麽同他一塊

    ?再者,她許久未曾出府了,這傷疤雖說已成淺淡的一道,然明眼人還是能夠瞧得出來。

    她是不願聽那些風言風語的閑話……思及此,容華麵上顯出猶豫之色。

    她不願的表情那樣明顯的寫在臉上,他就是瞎子都看得出,可若依著她的話,豈不是要兩人長時間分開?新婚之際的大忌莫過於此,沈鑒不會犯這種白癡才會犯的失誤。

    而且容華那點彎彎繞的心思,他還猜不透?她這人顧慮極重,想得多,總不肯自己率先邁步,她不願,他來替她做就是了。

    伸手將她欲要離開的身子又箍緊幾寸,他的聲音逼迫似的緊貼著她的耳垂,慢慢悠悠地出聲:“便是把你裝進口袋裏,我也得攜著你一起,你想離開我半寸遠都不成。”

    他先前一副什麽都聽她的模樣,詢問次數多了,她就真信了他是心甘情願的,如今聽他聲音低沉,麵龐看上去溫和文雅,然而眉眼之中卻透露出一股讓容華心慌窒息的壓製力。

    她感到一絲緊張,急道:“你說都聽我的……”

    “住處的事,子嗣的事,生活上的瑣事,這些都不成問題,可要離你遠些,那是不成的。你不要費這些沒用的心思,容容,你知道……我是個商人,你不能叫我太吃虧了不是?”他說著身子調整了一下坐姿,他的人一動,連帶著容華也渾身不自在起來,手不覺地撐在他腿上,身子往上一挪,就是這間隙,沈鑒也不曾鬆開她一分。

    容華忍耐地咬唇,半晌低聲問:“那你要怎的?”

    “你顧慮的事……我心中有數,我不是讓你去拋頭露麵,跟著我東奔西跑的,那我也舍不得啊。我讓你與我一塊,你不必出麵,就當我陪你遊玩時順道上解決這些事情,你許久也不曾出府上,難道就不想去外頭瞧瞧?”

    容華本以為自己的野性子早隨著前世慘死的教訓而消失了,可聽沈鑒這番提議,竟一點點重新燃燒起來,說起來她何止是許久未曾以遊玩的心態去外頭,從她入宮到重生,約莫有個五六年了,不曾真正敞開心去暢遊一趟。

    她多少是懷念的。他確實了解自己的心思,容華也不掩飾,便直說:“讓我與母親交代一聲,還有你說的,我不用出麵。”她可不願自己像個男人的依附品一樣被展示出去,讓人上下仔細的打量閱覽。

    沈鑒早猜到她不會拒絕,就算拒絕,他也已經想好後手,總能叫她答應,唇畔輕抿,手臂摟住那嬌軟的身子,心情大好,露出狐狸似的笑容:

    “你願意就好,我還想著你若不願意,總不能真把你給捆了去。”

    容華聽他這話,惱怒地嗔道:“你倒是真敢!”光是有這心思,就足以讓她心裏發怵了,想著他曾經幹過的那些荒唐至極的事情,突然覺得若她仍與他扛著,說不準他還真能使出那種卑鄙的招數來。

    不由地心頭越發的惱,轉頭就不願理睬他,都應承下了,還要開口頭的頑笑占她便宜,真氣人!

    “我是不舍得……可萬一哪日你真鐵了性子,我又能怎麽辦?”沈鑒仿佛是在問自己,又仿佛是在問容華,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仿佛低到塵埃裏。

    容華一怔,一時間心底裏的惱和怒都消褪了,她緘默無言,沈鑒突然的消沉與軟弱讓她失措,她轉頭側臉,看沈鑒的眸光癡癡纏著自己,又是心頭一震。

    她是想和他過日子,僅僅是一種迫於無奈的延續,從沒想過要動半點真情,可沈鑒似乎並不想她這樣好過,他溫柔的言語和癡情的眸光就像是一劑劇毒的藥貼,密密麻麻把她給籠罩起來,從四肢百骸滲透入內,一直滲入骨髓血液裏。

    早晚有一日,這毒性發作,她將永無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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