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名?”容華眸光微變,頓了半晌,道:“那模樣呢?”

    “生得瘦瘦高高,麵相似個儒生……哦,還有,皮膚特別白。”薑燁如是道。

    容華努力迴憶,光是薑燁給出的信息,容華並不能確定,因此她道:“明日大哥將畫師請來,描一幅畫像,到時你根據畫像再確認,若不是……還得麻煩大哥在外省各地都派點人去找找。”

    薑燁點頭,隨後眉目裏染上些許困惑,看著容華須臾無奈一笑:“你這心裏究竟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大哥真想掰開你這腦袋瓜瞧瞧,你瞞著父親,瞞著大哥,瞞著全家人,到底是什麽苦衷……”

    容華聽著薑燁的話,從話中聽出些許無奈與落寞,心裏恁得一疼,她勉強笑笑,道:“終有一日,大哥會明白容華的苦衷,容華做這一切……是為薑家好。”

    她不但要讓自己避免未來做俘虜的下場,也要讓薑家免於將來叛亂全滅的結局,她要找到沈鑒,將他與他的同黨一並消除在起始。思及此,容華心裏的信念越發堅定,望著薑燁的眼神好似一把鋒銳的長劍,透出刺目的鋒芒。

    薑燁注視著容華的眼神,心下卻是升起一陣茫然與不安,容華……究竟想要做什麽?先是自毀容貌,如今又要他找個叫沈鑒的人,這一切種種仿佛都在預示著什麽……薑燁頭疼不已,他本是不忍拂了她的請求,因此幫她隱瞞父親,找沈鑒也有他一分私心,想要探查容華這樣做的緣由,如今薑燁卻覺得自己是上了他這妹妹的當了。

    他在心裏甩甩頭,目光的困惑散去,重新恢複笑容,做出無事人的模樣凝視容華:“也罷,你不願說,大哥總不能強迫你。你這丫頭,連父親的話都敢違逆,大哥隻是為你擔心。若真有什麽事,一定要同大哥講,都是一家人……不要事事都藏心底裏,自己擔著。”

    一席話關懷備切,容華深知她此刻能安然無恙,全是大哥薑燁幫她一力承擔善後,若沒大哥替她隱瞞實情,都不曉得這一場爛攤子要如何收場。容華想到這,把頭輕輕靠上薑燁的肩膀,細聲軟語:“大哥如今同容華是一條船上的人,便是容華想要撇開大哥,想來大哥都是不準的。所以大哥放心,有什麽要緊事需要商量,容華會第一個找大哥。”

    兄妹倆齊心,便能夠事半功倍。

    況且大哥襲承父親,建安縣界內,無人不知曉薑家大公子名頭,因而讓大哥為她做事,自是要比父親好,再者這件事父親都不一定想得開,她是萬萬不能同父親講

    ,也隻能同大哥說與。

    薑燁得了她的保證,心底裏也沒那麽抑鬱,再怎麽樣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從小疼到大的,他還能真的不管?薑燁亦是無奈,容華想來是吃準他這一點,才會在他麵前這般肆意。

    想至此,薑燁又有點抑鬱了,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容華的長發,容華抬起頭來看他,眼睛清澈如溪流般,何等從容的無辜,讓薑燁心底盡是苦笑。

    “好了,該說的都已說,大哥要走了。”說著薑燁就起身來,他不是不可以繼續呆會,就是心裏有股氣難解,他剛吃的酒此刻卻不能為他把情緒模糊,隻好找良大夫再痛飲一番,順便商量商量那件事。

    想罷,薑燁轉身要走,容華忽然在後麵喊:“大哥。”

    薑燁如今聽她的聲音,都有點激靈顫,生怕她突發其思,又要行逆天之事。

    容華抿著唇,像是猶豫了會,遂道:“那位良大夫……是大哥什麽人?以前從沒聽大哥提起過。”

    她後麵加了一句,薑燁聽罷,原是這麽件小事,便道:“記得少時在外頭胡鬧,撞上了豺狼,腰椎上被撓了一下,那時候性命堪憂,全是靠良大夫救的。你那會都沒出生呢,自是不曉得此事。”

    大哥虛長她十五載,你良大夫看上去不比大哥年紀大,容華疑惑:“良大夫今時的年歲是?”

    “良大夫比你大哥小一載。”薑燁如是道,看容華眼中透出的迷惑不解,便失笑一聲,道:“不怪你覺得奇怪,你別看良大夫沉默寡言,人是不多話,卻是鼎鼎有名的神醫呢,什麽病都是手到擒來。他不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是當年大哥千幸萬苦求來的。似乎是跟著一位隱世高人做徒弟,那位老神醫應是去了,留他一個。他偶遇救了大哥性命,大哥便報答他,為他建一座醫館,讓他繼續醫人治病,是大哥的好兄弟。”

    願是這等關係,容華稍微鬆口氣,剛才良大夫那一眼,看得她心底直驚,還以為此人不善會危害大哥,便有此一問。而今曉得實情了,便輕鬆一笑道:“我都不曉得這事,大哥也從不和容華提,看來下迴良大夫過來,容華要準備些禮物。”

    薑燁哈哈笑了兩聲:“可別,他這人就有一點怪哉,隻收治病的錢,別的可不收。你要非得給他送禮,說不定他還得給你臉色瞧。”

    容華一聽,唇一抿失聲笑說:“那真是奇人了。”說著心裏邊又腹議,怕是將來還得成個老頑固,同她父親那般的。

    想至此,又

    感歎一聲,抬眼道:“好罷,不送便是。大哥若有事,便先行離開吧,容華要有事情,會叫王媽媽過來尋大哥。”

    薑燁點點頭,轉身離去。

    等人離了,王媽媽才上前,剛才聽得兩人間一席話,也不由感慨:“原來這世界上真有這般高風亮節之人。”

    聽王媽媽那崇拜的口吻,容華啞聲笑了笑,心裏頭卻有個朦朧的念頭盤旋縈繞,當初叛賊攻來,大哥作為先鋒領將出戰,不慎中了一箭,上頭淬著劇毒,後來……來了一位不知名的人,說能夠治好大哥的毒,隻是要求把大哥帶到他那裏去。再後來,她在皇宮,大批軍馬逼宮,她迫不得已隻得跟著殷遠逃亡,隻曉得外頭一些零碎消息。

    如今想來那位神秘人,當就是此人了。他提出帶大哥到他住處,或許……就是當初他救了大哥的地方吧。

    隱世之地,怕沒幾個人尋得到。

    原來冥冥之中,確實有些事,是注定了的。

    她逆天改命,過程發生變化,因而提前遇到這位良大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事事都會順著她的心意發展下去。而此刻當務之急,就是尋到沈鑒,將他鏟除以絕後患。

    一連數日,容華都表現得格外安靜懂事,她每日都呆在閨房裏,哪裏也不去,真正成了個閨秀女子。

    薑老將軍雖然起初氣得不成樣,靜下心一想,或許容華真的有苦衷不能言說,他歲數大了,和夫人晚年得來的明珠寶貝,若真要他下狠手罰她,薑老將軍捫心自問,確實是做不到。他不是年輕時候,心腸不夠硬,既不能在體罰,罵她也舍不得,一想著容華以死相逼的情景,隻能把氣吞下,隻接連幾日都不給容華好臉色看。

    而雲氏並不知情,真當是薑燁沒護好容華,一頓責怪斥責,埋怨薑燁許久,但到底是親生親養的兒子,連日掉淚,想著容華未來的姻緣,越發苦愁。

    薑家愁雲滿布,一直到一旬後和良大夫約好的時間,良大夫過來為容華揭掉紗布,薑燁帶來的膏藥確實十分有效,比普通膏藥要好得多,容華的傷疤從眼角一道連到嘴角,蜿蜒猙獰,不能細瞧。

    良大夫說這疤還得敷藥,才能漸漸消褪,直至將疤揭了,會留下疤痕。

    雲氏央求良大夫,要他想想法子,怎樣才能不再容華臉上留疤,良大夫卻道,若要疤不留,除非換皮。

    良大夫的眼神是冷淡的,容華看著他的目光,神情有些難堪,他是行醫者,自是不能認同

    她這種自毀容貌的行徑,可容華卻如何言說,她誰都沒法說,不論多少人來責怪她,這道疤又再難看,她從沒一刻後悔過。

    這疤痕會提醒她,她這重新得來的人生,是崎嶇的,是她付出代價,不是平白得來的。

    而這段養傷期間,薑燁找來畫師,容華憑著零碎的記憶將沈鑒的畫像描好,交給薑燁。

    那日良大夫走後,母親哭啼難受,父親滿麵責怪,容華卻是一言不發。

    迴到房中,容華看著菱花鏡中的人,原是那樣姣好的容貌,卻蒙上一道恐怖可怕的疤,像一副山水畫被人塗抹上一片無法褪去的墨痕,十分突兀。

    這是她該受的。容華心想。

    王媽媽看容華坐著,手撫著傷口處,神情寥落而冷漠,心頭生疼。

    她上前來,輕聲道:“大小姐,別看了,良大夫一定會醫好大小姐。”

    容華失笑搖頭,放下手轉頭對王媽媽道:“媽媽不也聽良大夫說,除非換皮,這疤是去不掉的。沒事,我便是瞧一瞧,記著。”說罷,容華便從鏡台前站起來,對王媽媽吩咐道:“媽媽,你去找大哥過來,我有事要同大哥講。”

    王媽媽看容華臉色平靜,暗裏歎氣,遵循容華命令轉身去找薑燁。

    容華看王媽媽離去的背影,看了半會扭過頭,靜靜看著鏡中人,心裏默念:擺脫了殷遠的婚事,接下來,就是這個沈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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