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閻羽而言,三百年的意義卻完全不同。


    “各位前輩,其實我今年,才……二十歲。”


    閻羽說道。


    漢鍾離的魂魄笑道:“不錯不錯,年紀輕輕,不過才二十歲就突破到了真仙之境,不愧是酆都大帝的孫子,厲害厲害!”


    閻羽苦笑一聲:“前輩,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們誇獎我的……我想說的是,三百年對你們而言不算什麽,但我……等不起。”


    閻羽身上肩負著使命,外頭還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在等著自己,地府和魔族的鬥爭沒有結束,父親殷北州還在被周乞和包刑天虎視眈眈,西王母時刻想要血洗陽間……


    太多的事情,讓閻羽放不下了。


    張果老安慰道:“小羽,你還年輕,以後你就會發現,時間不過隻是一個數字罷了,你在或者不在,世界都會按照它應該的規律發展下去,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放不下的事情,會有人替你完成的。”


    “你們先聊,我去睡一會兒,一百年後再喊我吧!”韓湘子的魂魄晃晃悠悠地要離開。


    閻羽急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呂祖為了讓我遵守承諾,對我的魂魄下了咒,如果百年內我沒有替他報仇雪恨,我就會魂飛魄散而死!”


    “……”


    前一秒還在安慰閻羽的七仙們,下一秒全部崩潰了。


    七個光團在閻羽身邊上躥下跳,就差去撞牆了。


    “呂洞賓特麽的腦子是不是有病,亂下什麽狗屁的咒啊!!他有病,他一定有病!”韓湘子崩潰地大喊道。


    閻羽隻能替呂洞賓說幾句好話:


    “其實當時呂祖是想下千年的咒的,隻不過當時他的殘魂力量有限,一不小心就……”


    鐵拐李鬱悶地說道:“這下就很尷尬了,小羽需要三百年才能突破到上仙之境,但他過不了一百年就要嗝屁……”


    七仙崩潰了以後,大家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當中。


    閻羽也不知該說什麽,雖然他的天賦異稟,但八仙井裏的靈氣實在是太稀薄了。


    這裏或許曾經靈氣旺盛,但這麽多年過去,都被七仙吸收得七七八八了。


    現在這點靈氣,能讓大家活著就不錯了,更別提閻羽突破的事情。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鐵拐李忽然發出了一陣笑聲。


    閻羽聽得心裏有些發慌,這鐵拐前輩該不會瘋了吧?


    隻聽鐵拐李飄了起來,對其他的六道魂魄說道:“諸位,此生能與你們結實,實在是我鐵拐李十世修來的福分,隻是如今緣分已盡,我鐵拐李或許要先走一步了。”


    “我們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何仙姑的魂魄不忍地說道。


    “如果有辦法的話,我們早就離開這裏了。”鐵拐李搖了搖頭。


    閻羽不明白鐵拐李所說的話,不由得問道:“前輩,你……”


    “閻羽,”鐵拐李打斷道,“我們會讓你離開八仙井的,但你也一定要完成你對老呂的諾言,替我們報仇。”


    “倘若能夠出去,我一定會完成諾言!隻是……”


    “沒有隻是,有你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鐵拐李微微一笑。


    然後,他化作人形,對著其他的六個光團微微鞠躬。


    其他的六個光團,也分別化作他們原來的模樣,對鐵拐李行禮。


    就在閻羽還沒反應過來以前,鐵拐李的魂魄忽然破碎!


    “前輩!”


    閻羽麵色大變,想要阻止,鐵拐李卻說道:“閻羽,不要浪費我的精魄,快點將之全部吸收,一點都不能浪費,然後好好修煉!”


    閻羽咬了咬牙。


    原來鐵拐李是這個打算,他要讓自己魂飛魄散,化作精魄,給閻羽提供修煉的能量!


    這完全是犧牲自己!


    何仙姑勸說道:“閻羽,不要辜負了他對你的犧牲。”


    望著鐵拐李逐漸消散的身體,閻羽心裏難受的很。


    但他還是立刻盤膝而坐,將精魄吸入淨化域當中!


    “前輩,您的大恩大德,閻羽會永遠謹記在心!”閻羽說道。


    “孩子,加油。”


    鐵拐李笑了笑,加速了自己的消失。


    其餘的六仙,紛紛流下了眼淚。


    曾經八仙為一體,不知度過了多少難關,如今卻要分離。


    唯一的安慰,便是閻羽是呂洞賓選中的人,鐵拐李成為了閻羽身體裏的一部分,便是與呂洞賓團聚了。


    六仙心裏也明白,光是鐵拐李一個人的犧牲,還是不足以讓閻羽成為上仙。


    犧牲,還是會繼續……


    精魄,被一點點地吸收進閻羽的體內,這些來源於上仙魂魄的精魄,精純得嚇人。


    幾乎沒有排出什麽雜質,閻羽就可以直接吸收,他吝嗇得如同周扒皮,一點都不肯浪費。


    實力,正在突飛猛進。


    一個月後,漢鍾離主動犧牲。


    三個月後,張果老也步了後塵。


    半年的時候,韓湘子追隨了大家的腳步。


    一年以後,閻羽的身邊,隻剩下藍采和一人……


    ……


    ……


    “對不起。”


    八仙井裏的空間內,閻羽跪在藍采和的魂魄前。


    藍采和卻是雙手攙扶起了閻羽。


    此時此刻的閻羽,距離上仙之境,隻有一步之遙。


    達到這一步,他足足吸收了六名上仙的精魄。


    “閻羽,你不必愧疚,”藍采和輕聲說道,“其實當我們得知老呂已經死了的消息的時候,我想,大家心裏恐怕都不想繼續下去了,而鐵拐李選擇犧牲的那一刻,其他人也不可能苟活。”


    “如今,你距離上仙之境,隻有一步之遙,隻需要我的力量……其實這樣挺好的,我們八仙最終能夠在你的身體裏重新融合一體。”


    “你不必愧疚,我們的犧牲,是另一種的成就,離開了八仙井以後,你要好好帶著我們的意誌,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閻羽閉上了眼睛,低聲說道:“謝謝……謝謝你們。”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藍采和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的身體周圍,被純淨的精魄包圍。


    一年,整整一年的時間。


    閻羽看著七仙們一個個為自己犧牲,一個個離開。


    而如今,他終於要帶著八仙的意誌,突破到上仙之境,離開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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