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中發生的事情,在閻羽的夢境當中一次次浮現。


    尤其是林紫桐毅然跑向青銅門時,留給閻羽的最後一個背影,每每這個背影出現,閻羽就一陣心如刀絞。


    “林紫桐……林紫桐,別去!”


    閻羽猛地從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早已經離開皇陵,正躺在一間小屋裏。


    屋子布置得十分簡單,窗外有雨打樹葉的聲音,這讓閻羽甚至以為自己迴到了峨眉山,想起了他小時候坐在思苦庵的院門前聽下雨的聲音時的畫麵。


    “如果你的老婆們聽到你在昏迷的時候,還喊別的女人的名字,你猜她們會不會很生氣?”


    突然,閻羽聽到了稚嫩清脆的聲音,他疑惑地抬起頭,猛地發現房梁上居然吊著一個小丫頭。


    “操,何妨小鬼,膽敢嚇唬本判官!”


    閻羽嚇得差點召喚一道掌心雷。


    好在他很快又看清楚了,那小丫頭不是吊在房梁上的,而是自己在房梁上做了一個小秋千,正坐在秋千上蕩來蕩去了。


    再認真一看,這小丫頭居然有些眼熟,皮膚白皙滑嫩,兩顆眼睛像是小月牙,腦袋上還頂著兩個小丸子,看起來十分可愛。


    “你是萱兒?”閻羽疑惑道。


    “虧你的記憶力還算不錯!”萱兒人小鬼大地白了閻羽一眼,然後居然從秋千上跳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閻羽的麵前。


    萱兒看起來不過三四歲大小,哪怕踮起腳尖都不過閻羽的膝蓋高一些罷了。


    閻羽皺著眉頭說道:“我記得……帝羅天好像突破封印了,但是我卻在這裏……是你救了我嗎?我們現在在驪山?箐箐慕婉她們怎麽樣了,對了,寒兒和朵兒在哪裏?”


    萱兒氣得笑出了聲:“你還真是……別的男人醒過來,最多喊一句老婆,你倒好,箐箐慕婉寒兒朵兒一口氣喊了四個。”


    閻羽尷尬地笑了笑。


    “是姥姥派我去救你的,帝羅天的封印已經穩定了,還有,這裏是驪山的後山小院,姥姥讓你在這裏休養生息,至於趙箐箐和溫慕婉,因為她們是女兒身,所以姥姥準許她們進驪山,與蘇寒秦朵兒聚一聚。”


    閻羽摸了摸鼻子:“驪山管理真的這麽嚴格嗎,我的底細你們一清二楚,為什麽還要防著我呢。”


    “不是防著你,真正的驪山,陰陽平衡,倘若有男子進入,就會打破這個平衡,驪山數千年聚集的靈氣,也會直接消散,從一個洞天福地,變成一個普通的深山老林。”


    對於萱兒的解釋,閻羽聽得一知半解,反正就是不允許男子進入的意思了。


    他突然想起什麽,掙紮著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出小屋。


    屋外,被籬笆包圍著的院子裏陳設也十分簡單,一條青石路從院外一直延伸到閻羽腳下,從屋簷落下來的雨水如同一串串珍珠。


    “你確定你的身體沒問題了?”萱兒在後方問道。


    閻羽搖了搖頭,一手扶著門框,雙眼眺望著遠方,問道:“皇陵後來如何了?”


    “坍塌了,順帶說一句,你已經昏迷半個月了,因為皇陵坍塌,許多本不為人知的事情都暴露在世人麵前,如今的皇陵已經被官方保護起來了,想必不久以後那裏就會變成一個新的旅遊景點了。”萱兒說道。


    閻羽猶豫了一下,問:“林紫桐呢?她還……活著嗎?”


    萱兒不說話了。


    閻羽痛苦地閉上眼睛,嘴裏發出了一陣長長的歎息聲。


    他還沒到愛上林紫桐的程度,但兩人畢竟同生共死過,夥伴的死去,終究會讓閻羽的心裏感到傷心難過。


    “你自己也是判官,經曆了那些以後,也知道天道不可逆,在曆史的洪流麵前,許多人都隻是滄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


    萱兒來到閻羽身邊,聲音稚嫩卻是說出一些與她年齡完全不符合的話。


    “我想一個人靜靜。”閻羽幹脆坐在了門檻兒上。


    萱兒聳了聳肩,直接走出屋子,她的腦袋上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為她擋住了雨水。


    她順著青石路,很快就消失了。


    閻羽一個人坐在門檻兒上,望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雙眼出神。


    釋永濟死了,林紫桐也死了,皇陵一役,閻羽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


    解開了馬家的詛咒?


    可是即便他不去,馬家的詛咒也會被林盱解開,而青銅門後麵的天幹地支羅盤,也早已經被人偷走,即便林盱成功進入青銅門,也得不到隕落仙宮的鑰匙才對。


    釋永濟和林紫桐的死,究竟換來了什麽,對這個世界帶來了何種改變?


    忽然,閻羽摸到了自己的口袋,裏頭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顆玉扳指。


    “這玉扳指,好像是秦始皇身上唯一留下來的東西了。”


    閻羽自言自語道。


    突然,他忍不住瞳孔一縮,說道:“我到皇陵唯一拿到的東西,就是這枚玉扳指,難道釋永濟前輩說的天下之大變,就是從這枚玉扳指開始的?”


    與之前他所想的一樣,不論他去不去皇陵,有沒有認識林紫桐,皇陵都會被打開,林盱也改變不了什麽。


    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到了皇陵以後,帶出了這一枚玉扳指。


    隻是,這玉扳指雖然模樣好看,而且能夠存留兩千多年的時間,又是秦始皇死也要戴在身上的首飾——但閻羽研究了半天,真的沒有發現玉扳指有什麽其他的用處。


    不管是輸入真氣,還是法力,甚至是放在嘴裏啃一啃,玉扳指都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閻羽的牙齒有點疼。


    “驪山姥母或許知道這玩意兒是幹什麽的,若是能見到她的話,問問她看看吧。”


    無奈之下,閻羽隻能放棄研究玉扳指,將玉扳指放進口袋裏。


    他此時才有心思檢查自己的身體情況。


    “昏迷十五天,身體也被邪王修複得差不多了,隻是不知道這封印的情況如何。”


    當閻羽沉下心檢查的時候,卻猛地被嚇了一跳——自己額頭上的五方封印,竟然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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