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學畢竟比閻羽多當了幾年的鬼差,知道的東西比閻羽多得多。


    閻羽思考了一陣,問道:“你對七裏謙了解多少?”


    “七裏謙?”李維學想了想,“雖然我們都曾是榕城市的鬼差,但說實話,我和他很少共事過,現在想起來,我對他的印象其實還挺不錯的。”


    “從何說起?”


    “七裏謙和你很像,當初成為鬼差的時候,都是懷著滿腔熱血,力圖要改變世界的人,但後來……你知道,我們這行看慣了生死,開始的時候越熱血,後來就會被現實打擊得越是鼻青臉腫。”


    李維學說到這裏,聲音頓了頓,閻羽不禁摸了摸鼻子。


    “現實是一把磨刀石,哪怕你出生的時候多麽棱角分明,最後都能把你打磨得像玉一樣光滑,很多人最後都成為了自己不願意看到的那個樣子,我想七裏謙就是這樣。”


    “七裏謙在經受了幾次打擊以後,就一蹶不振了,幾乎丟下了鬼差的職務不管,成天飲酒好賭,最近半年更是音訊全無,其實城隍爺對七裏謙,還始終抱有一絲僥幸,希望有一天能夠看到七裏謙振作起來,重新為他效力,所以哪怕七裏謙失蹤半年,城隍爺都沒有把他撤職。”


    閻羽聞言,微微沉吟了一下,才將自己今晚的遭遇告訴了李維學。


    李維學聽後,隻是歎氣,但看模樣並不意外,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城隍廟是溝通陰陽兩界的樞紐,而我們這些鬼差就是陰間為陽間服務的媒介,我們的存在自然會讓一些歪門邪道覬覦,你說的鬼穀教,我早有耳聞,如果城隍老爺為人正直的話,他手下很少會出現叛變鬼穀教的鬼差,但如果連城隍爺都心術不正,則一方百姓受苦。”


    “尚書公屬於哪一種?”


    “尚書公雖然還沒到達剛正不阿的地步,但也絕對不屑於和鬼穀教的妖人勾結,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閻羽點了點頭,又說道:“我還有一個疑惑,你知不知道有一種令牌,可以號令大量厲鬼?”


    “令牌?”李維學說道,“那不就是拘魂令嗎?”


    “拘魂令是什麽?”


    “每一個陰官官職,都會獎勵相應的職位法寶,例如鬼差的拷鬼棒,日夜遊神的引魂燈,判官的判官筆等等……而拘魂令,是巡捕的職位法寶,每一個巡捕都有。”


    閻羽瞳孔一縮,拘魂令是巡捕的職位法寶,又怎麽會出現在七裏謙的手裏?


    難道七裏謙已經是巡捕了?這不太可能。


    更大的可能,是有一位巡捕將自己的拘魂令給了七裏謙。


    “穆吏……”


    閻羽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個名字,榕城的巡捕穆吏,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很奇怪,對閻羽也看不順眼,他是最有可能和七裏謙接觸的人。


    “穆吏的為人,確實不怎麽樣,我與他共事了兩年,都沒能真正了解他在想什麽,我勸你還是小心提防著點他為好。”李維學提醒道。


    “我會的。”


    “另外,我的鬼差證還在我的屍體上,你找到我的屍體以後,可以自主挑選我的接班人。”


    閻羽疑惑道:“不需要考核嗎?”


    “考核是城隍老爺的事情,你隻要把合適的人選送到他的麵前便好。”


    李維學看了一眼時間,便對閻羽微笑著說道:“時間還有剩,我再到生前的地方去逛一逛,便去城隍廟報道了。”


    “一路走好。”閻羽站起身來,誠心誠意地對李維學鞠了一躬。


    李維學麵帶微笑,身體緩緩化作一團青煙離開。


    陰德深厚之人,就連魂魄都格外純淨,而罪孽深重的人,其魂魄也渾濁不堪。


    目送李維學離開,閻羽心中的疙瘩才終於解開。


    他摸了摸大黑的腦袋,自己迴到了臥室當中,經曆了一天的疲憊以後,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晨七點,閻羽準時醒來。


    蘇寒還沒動靜,估計還沒睡醒,閻羽幹脆給鄧校長打了個電話,幫蘇寒請假。


    鄧校長可是好久都沒有聽到閻羽的聲音了,這會兒聽閻羽要給蘇寒請病假,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甚至還問閻羽需不需要他帶著師生過去慰問,閻羽自然是拒絕了。


    平日裏遛狗的工作都是蘇寒與趙箐箐來做的,這迴閻羽難得有空,便把趙箐箐留在家裏照顧蘇寒,自己牽著大黑出門遛彎,順便準備聯係一下張昊。


    上迴在看王墨給的檔案之時,閻羽就記下了張昊的電話,下了樓以後,他便直接撥打過去了。


    張昊接通得很快,聲音裏透露著疲憊,似乎一整晚都沒有休息好,但還是十分有禮貌地問道:“你好……哪位?”


    “我是閻羽。”


    “恩人?”


    “嗯……我有件事想問你,”閻羽說道,“今早王墨隊長找到了莫晶晶從你們家偷走的首飾盒,其中有一樣首飾,是一枚金紐扣,我想知道它是怎麽來的?”


    張昊迴憶了一下,說道:“我記得,是有一次我與妻子去香山旅遊的時候,在賭場裏得到的,當時有一個穿著黑色道袍的奇怪道士與我們同桌,他輸了幾萬塊錢以後,便用這枚金紐扣作為抵押,最後也輸給了我們。”


    “黑衣道士?你知道他叫什麽嗎?”閻羽疑惑道。


    “好像叫什麽……背鍋……對,背鍋道人!”


    “……”閻羽。


    “那個道士穿著一身黑,還背著一口大黑鍋,自報家門說是黑鍋道人,我記得很清楚。”


    閻羽依舊無語。


    媽的,還真有背鍋道人啊?!


    敢情劉語心他們不是在故意裝傻啊!


    “恩人,你還有什麽問題嗎?”張昊問道。


    閻羽道:“沒有了,物證今天就會送到王隊那裏去,不過這一枚金紐扣……”


    “恩人若是中意的話,拿去便是了,這對我來說沒有什麽紀念意義。”張昊爽快地說道。


    閻羽也不推辭:“多謝。”


    掛斷電話以後,閻羽沒有猶豫,直接撥打給張景天。


    如果龍虎山真有一位背鍋道人的話,張景天應該最是了解才是。


    電話撥通,閻羽說明事情的經過,張景天稍微沉默了一下,才答道:


    “那個背鍋道人,的確是我的小師叔,當年他因為勾結鬼穀教的妖人,而被師門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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