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這次沉默的有些久。


    直到葉蓁蓁發現一碟子的雲片糕被自己吃的隻剩下了那零零散散可憐兮兮的那兩三片了,還未見之出聲。她臉上不好意思的紅了一下。還好沒人看見!偷偷的擦了嘴,端端正正的坐好,一副恬淡的模樣。打死也看不出來是她一個人吃的了吧,嗬嗬。


    馬車不緊不慢的噠噠的前行著,隱約已經能看見那高高的城門上的燦爛燈火了。


    心裏想著不知道紅漪那幾個丫頭怎麽樣了。也不知道家裏會不會知道而跟著著急,亦是不知道小姑姑那邊怎麽樣了,會不會也遇上麻煩。


    不由的,輕輕歎了一聲。


    也許是太安靜,這一聲淺淺的歎息竟是顯得那麽突兀,讓蕭澤猛然從洶湧的思緒情懷裏走了出來!


    他失態了!


    他扭過頭去看。那小姑娘一副酒足飯飽十分愜意的模樣。一雙杏眸在月光下愈發顯得清亮的好奇的眨阿眨的盯著自己。


    咳咳。他用拳頭抵住下唇輕輕的咳嗽了下。目光從那幾乎光潔的盤子上掠過,又瞟了一眼那有一瞬間僵硬又很快的一副若無其事的小姑娘!


    有點點的笑意從心間蔓延出來。


    唇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


    她還是個小丫頭呢。


    長舒了口氣,又接著說道,“那女子行遠嫁。路上遇到了多方盯梢覬覦嫁妝的人馬…而我,亦是其中之一,”


    說道這裏,他目光沉痛,閃閃爍爍的看了對麵的小姑娘一眼。


    葉蓁蓁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淩雲閣是縱橫江湖的第一大閣,養著眾多高手和暗莊,做的生意自然也是什麽都有的。這攔路打劫也不甚奇怪。在她眼裏這到算不上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也不覺得這事兒會辱了他那謫仙的氣質。


    見她還是那副模樣,便咬了舌尖繼續說道,“有人給淩雲閣送了千金,要她嫁妝裏麵的一樣絕世珍寶…可是那日同時出現了多路人馬,場麵混亂…,我沒有取那珍寶,而是---劫走了她…”


    到了最後,他的聲音幾不可聞。有些沉痛,亦有些悔恨。又頓了兩頓,才接著道,“因為無端毀約,淩雲閣受了大創,她的夫家母家,甚至朝廷都派了人來營救…,躲避和廝殺的日子持續了很久,我卻是高興的,能和她朝夕相處付出再多也無所謂---可最終一切都成了鏡花水月…她自戕跳崖了…”


    一個出嫁中的世族貴女,被人劫走產達數月之久,終是無顏再見那夫婿的吧?!當時又是多方勢力互相攪混,葉楊兩家都付出慘重,一時間,江湖和朝廷都是動蕩不安,她的選擇也是有為了家族而犧牲的原因。


    自戕?!跳崖?!葉蓁蓁心下一陣哆嗦。


    身為世家女子,她自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若是被辱沒了名聲,任你是何樣出身嬌貴的,都逃不過淒慘的下場。


    自古以來,閨中女子不知又有多少被一個不知何為的名聲累了一生,禍之性命。


    聽到這裏,她有點悻悻然。


    悲劇是如何上演的,直叫人扼腕歎息,鬱悶之極啊。


    蕭澤斂了所有的情緒。端坐不語。


    葉蓁蓁也不吭聲。她不知道這時能如何寬慰麵前這個男子。同為女子,她還真說不出他無錯這種話來。


    馬車在兩人靜謐的時間裏,已經不知何時加速了起來。眨眼,喧喧鬧鬧的聲音傳來,城牆已經盡在眼前了。


    蕭澤亦睜開了眼睛。


    低啞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證,一字一句的對著眨著眼睛的小姑娘說,“我不會讓悲劇重演!我會一直在,直到把你安全送至北城楊家!”


    葉蓁蓁…


    好吧。她又震驚了。不知該如何接話了。奈何,一句謝謝已經太蒼白了。她隻能用力點了點頭,臉上盛滿感動的笑---雖然有那麽點點的諂媚。嗬嗬。


    馬車很快進了城。街中依然還是熱鬧不已。他們卻左拐右拐的進了僻靜的小巷子,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宅子門口停了下來。


    葉蓁蓁四顧看著,滿眼疑惑。


    蕭澤率先跳下了馬車。


    趕車的一人在烏沉的門上扣了扣。一個粗布衣裳的婆子開了門,見了蕭澤連忙行了禮。


    蕭澤迴頭望著車上的小姑娘,“趕緊下來,跟我進去。”


    小姑娘嘟了嘟嘴。腳下行動著,眼睛也四下不停的瞄著。


    幾人都進了院子,那婆子仔細的掩了門,才上前來說話。


    “公子迴來的時候稍晚了些…此時恐怕那府上已經知曉了。”她手往葉府的方向指了指。


    蕭澤負手而立,一身白衣在月色下如不沾世俗塵土的翩翩公子。聽了那老婦的話,微微擰了眉。目光又看向一旁的葉蓁蓁,忍不住想扶額。


    那小姑娘正貓著腰,從那隻有半人高的木欄架子下麵鑽來鑽去的玩,一會兒探出腦袋來,一會兒又驚訝的盯著地上的鋪磚,玩的不亦樂乎。


    他沉了氣。甩了袖子往裏走,“你帶她去換了衣裳,再去花廳找我,快一些。”


    那婆子望著那匆匆而去的修長的身影,又瞧瞧一旁旁若無人玩樂的開懷的還是個孩子的小姑娘,忍不住搖頭。


    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可那還是個淘氣的孩子似的美人兒!哎,隻能暗自氣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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