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陽光總是讓我覺得格外溫暖。我穿著chanel的小套裝,挎著lv的包,揚頭挺胸覺得自己噌就上了一檔次。趕公車的時候穆皓宇開著他的小寶馬停我麵前招唿我,說,那個,捎你一程。

    不用不用。我坐公車就行。

    我說你這人真會死叫真兒,順路捎你一程又不是說你坐了我的車就是我的人了。快上。

    我一看旁邊人的目光又過來了,趕忙鑽上車,上去就催穆皓宇說,你趕緊走。

    穆皓宇看了看我,笑,說,呦,又臉紅了……落祭蘇,我怎麽覺得這職業裝穿你身上有點別扭呢?嗬嗬,我拯救你你還不知道,你看你穿成這樣去擠公車滑稽不?

    怎麽著?我還得專門兒為你買這衣服買一車不成?

    不用不用。你這不損我嗎?

    我說,你真順路嗎?我看著窗外問他。

    是啊。你們單位西麵我有一家賓館,我幾乎天天早晨都要去一趟。

    到是辦公室剛坐下小吳就湊過來,拿著我的包大叫,lv的,這包我看了好幾次都沒舍得買呢。蘇,早晨送你來上班那個帥個是誰啊?真帥,開著寶馬敞棚呢……

    我一聽就有點反感。不過還是笑著說,是一個朋友,順路把我捎來的。小吳拿著我的包又看了看,笑著迴去做事情了。

    從那天起穆皓宇幾乎成了我的專車。我早晨等車的時候無論早晚總能碰巧遇見他,他直唿那是緣分。下班偶爾也會遇見他,這樣沒幾天辦公室裏的人看我的眼神也有了疑點異樣,好像還在背後說著些什麽,一見我去立馬噤聲。我漸漸也被孤立,和那個人稱狐狸精的愛遲到的陸雅若幾乎同等待遇了。我平時也沒怎麽和他們接觸所以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我依舊上我的班,穿著chanel的套裝,挎著lv的包。偶爾換上牛仔褲大毛衣裹著風衣扮年輕。顧於買的毛衣一般情況我都不穿,怕把它穿壞了。旦墨也買了幾件衣服給我,標價格外好看,一般情況一件也就是我一兩個月的工資。我做著旦墨想讓我做的工作,安定,偶然也以為我是一個特安分的女子。

    我和顧於的生活卻好像越來越遠了。從那天喝酒以後他好像故意在躲我,總是出去喝酒或者去找連生,很少和我照麵。有一次我把他堵在樓梯口,問他,你怎麽老躲我啊。他尷尬的笑了笑,說,沒有啊,我最近事情比較多。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便不再攔他,他走到門口轉過頭來說,蘇,那個,毛衣穿你身上真好看。還有,耳針也很漂亮。說完就匆匆走了。

    有天天陰得格外沉,穆皓宇一見我就給我說,天氣預報今天有大雪,晚上我來接你。

    不用。我晚上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我推托說。傍晚的時候果然下起了大雪,雪花一片一片的被風卷著飄下來,感覺特別壯觀。

    冬天裏的第一場雪。一直都夢想在這樣的日子裏,和心愛的人一起在雪中散步,他牽著我的手,我們兩個圍著厚厚的圍巾。那樣的畫麵想了好多年了,一直沒有實現過。

    下班的時候突然發現有點事情沒做,準備迴家的時候空蕩蕩的辦公室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在電梯裏居然遇見陸雅若。這個讓我覺得特別的女子,名字怎麽就那麽溫柔呢。她蹲在電梯裏,抱著頭哭。我看了她幾秒鍾,走過去,蹲下身去,遞給她一張紙巾,說,陸雅若,怎麽不迴家。

    我實在找不出什麽樣的話來給她說,也不知道怎麽能安慰她。這話搭得我都覺得有點僵硬。她接過紙巾在臉上抹了一下,說,落祭蘇,是你。你可不可以借我肩膀靠一靠?

    還沒等我迴話她就抱著我繼續哭了起來,空蕩蕩的電梯沒有人進來,門開了又關,我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最後終於止住眼淚,說,落祭蘇,今天陪我喝酒好不好?我覺得你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或者你可以聽聽我的故事。

    嗯。這話說對了。我喜歡聽各種各樣的故事,喜歡陪在傷心的人身邊,好像是為了滿足他們那種傷心時的需要感。

    她是眼睛哭得有點腫,妝也哭花了,接過我遞的濕巾擦臉,拿出鏡子補妝。這個表麵上看來冷漠堅強的女子背後原來也有這樣的脆弱。

    外麵的雪花依然很大,風也凜冽,路燈下穆皓宇的車上也鋪滿了雪花。他見我出來打開車門下來,迎著我走來,說,你怎麽出來那麽晚。

    旁邊的陸雅若看到穆皓宇笑了,說,看來你今天沒空了,我們以後再談。說這就要走。我拉過她,對穆皓宇說,我說了,今天有事。

    我是覺得現在車都難打,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你不用這麽關心我。我拉著陸雅若就要走。

    落祭蘇,你說我這在你這兒怎麽就一點脾氣都沒有啊。你們要去哪能攔著車嗎?我送你們還不行,你們處理好事情我再接你們成不?我不礙你事兒還不成?穆皓宇說著看著陸雅若,說,那什麽陸小姐,我真不礙你們事兒,你們辦事情的時候我邊兒待著還不行嗎?

    陸雅若笑了,說,這就是傳說中那個寶馬帥哥吧?他們在辦公室可沒少提,還經常研究呢……讓他一起吧,我看我們想打著車也難。

    陸雅若的話說得穆皓宇滿頭霧水,聽著後來陸雅若說要帶上他忙笑眯眯的說,就是就是。他們研究什麽啊?

    我一聽那話就知道他們背後沒少議論我,這穆皓宇這時候倒挺單純的。

    研究你們般配……

    是吧是吧?穆皓宇一聽樂嗬嗬的說。

    陸雅若,你可別誤會,我們倆是絕對單純的朋友關係。我瞪了他一眼說。

    嗯。我對別人議論這些事沒興趣。因為他們背地裏說你我還罵過他們呢。那群婊子,欺軟怕硬,沒事兒就喜歡在背後說三道四。我知道他們肯定也沒少說我。落祭蘇,我覺得你特別。你進單位不久我就覺得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果然就是不一樣。

    陸小姐你真有眼光,我也覺得她和別人不一樣。穆皓宇插話說。

    陸雅若笑了,說,其實說句話你別不高興是蘇,我覺得你們兩個真的挺般配的。

    啊哈,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聽見沒落祭蘇。

    你再插嘴我現在就下車。

    別,我住嘴行了吧。

    到酒吧穆皓宇和我們一起喝了幾杯就很識相地去別的地方喝酒去了。陸雅若的精神好多了,穆皓宇一走她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我大學時開始戀愛的。東真的是一個好人。那時候我因為家裏窮吃得穿得都很簡單。東是個很沉默的男生。追我那會兒大冬天買早點在我們樓下等我。我的手年年凍,他給我買皮手套,給我買各種各樣的凍瘡膏。和我一起吃飯的時候總是把肥肉吃掉剩下瘦的給我,後來我才知道他也討厭吃肥肉,隻是我不喜歡浪費所以他才吃光。

    他追了我一年我答應做他的女朋友。真的。這樣的一個男人我實在挑不出他有什麽不好。習慣了之後我也愛上他了。

    我一直都挺自卑的,老是覺得配不上,老是猜疑他,看到他和別的女的聊天就給他鬧。他總是給我道歉。現在想想,他容忍我那麽多,要是換了別人我們可能早就分了吧。

    記得大三那年下大雪,他叫我出來,拿給我一個袋子,我拆開一看,是一件風衣。那時候那樣的衣服真的很奢侈,我們班上比較闊的女生都沒有,很少有人穿。我有一次和他一起逛街站那個櫥窗前看了很久,他問我,喜歡嗎。我說嗯,拉著他走開。他說,別啊,你進去試試吧。然後硬拉著我去試。那女店員對我們的態度挺冷淡的。平時那樣他肯定受不了,那天他還是忍住了拉著我走,說,嗯,你穿著真好看。那風衣就是我試的那件。他給我說,你穿著真好看。他為了那件風衣幹啃了一個多月的饅頭打了一個月的零工。

    有一次我們月底都沒有錢了,我們跑到麵館要了一大碗麵條,他隻吃了幾口就吃說吃飽了。我看不下去了,吃了一點就給他說,我飽了,你要麽吃光要麽就放這兒好了。他就扒拉著都吃光了。

    我不喜歡吃香菜,他會把菜裏的香菜一點一點給我挑幹淨。

    我們也談過分手。吵架,然後說分手。我們兩個在一起談,談著談著我哭,看我哭他也哭。所以沒分成。

    大四那年我們開始奔波著找工作。家庭條件都不好,我們也過夠了窮日子,所以都想留在t城。特別是我,實在受不了那個窮日子。工作挺難找的,有次他給我商量著說,要不跟他迴家鄉,工作還好找。我說不,我實在不不能受那樣的窮日子了。為什麽你不是有錢人啊。他半天沒說話,後來掉了滴眼淚,他給我說,雅若,我也多想你想要的我全部都能給你啊。

    我們就再沒談過那樣的話題。

    那個時候有個小老板看上了我,整天來粘我。東知道後發了很大的火,把那小老板給打了。

    那時候東剛和現在這個主編談好了,拿到畢業證就上班。工資說得很低但總算留下了。可是因為那小老板家裏有人,跑到學校鬧,所以學校沒發給東畢業證。

    畢業之後東來找主編,讓我在對麵冷飲店裏等著……現在那個西餐廳原來是個冷飲店。過了一會他出來了,表情很失落。我在馬路這邊叫他,他看著我笑。然後向我走來。有車開過來,我叫他,他沒聽見……我親眼看見他被車撞飛。我抱著他的頭,血流得我滿手都是。我一直哭,他對我說,雅若,找個好人就嫁了吧,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主編也不用我了。

    他伸手給我擦眼淚,手上都是血。

    救護車把他帶走了。我再也沒見到他。我去看了他爸爸媽媽,他們哭得死去活來,家裏就這一個兒子。他們見我就趕我,說要不是我東不會這樣。

    我把所有錯都算到主編身上。我認為如果不是那天主編說不用他了他肯定不會走路的時候那麽不專心。所以我想報複主編。我放棄了一個大的雜誌社進了現在這樣原來挺不起眼的小社,接近主編。

    我把他灌醉,把他拖上床,和他做愛。我恨他。那是我的第一次,和東一起那麽久都沒有和東做過,他說要等到結婚那天,在不能保證給我一個未來之前堅決不要我。我那天就想,為什麽東不要我呢?

    他醒酒之後看這一邊的我,抱著我,說,雅若,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這個大我將近30歲的男人,怎麽都讓我覺得惡心。

    不過他對我真的特別的好。我想要什麽他都給我。我總是盡最大的努力花他的錢。和他一起這幾年我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

    他每次和我做愛都會給我道歉。他的動作很僵硬,持續時間也不長,做完就會大汗淋漓。他總會抱著我,說,你讓我覺得自己還年輕。

    我不戴他買的手套,冬天手長很大的凍瘡,加倍想念東。

    我現在折騰他折騰得差不多了,他甚至說要和他老婆和我結婚。他大女兒先找到的我,來打了我一巴掌,說,婊子,告訴我,你看中我爸爸什麽,你要錢,我給。

    她是做生意的,好像有點錢。我甩迴她一巴掌,說,我就是要他。你憑什麽打我。

    主編在一邊拉著他的女兒,他女兒氣得跺腳,說,劉建南,我不相信她是真的因為愛你才和你一起。說著還要過來打我。主編直接跪下了,他說,對他女兒說,至少我愛她。

    我聽見那句話,淚流滿麵。好像那麽久了,我也真的離不開他了。我習慣他對我的寵愛,喜歡他疼愛我的方式。

    今天,他老婆來找過我。50多歲的女人,看上去還很年輕。她給我說,劉建南是個優秀的男人,要不當初我也不會嫁給呀。我們風風雨雨那麽多年了,劉建南從來沒有出軌過,這一次,我相信他是真的愛你的。孩子,你還年輕。你是真的愛他嗎?這個男人,你真的愛嗎?如果你真的愛,我放你們走。說著,還掉下一顆淚,說,孩子那邊,我保證他們不會打擾你們。可是你真的愛他嗎?

    我突然有些不忍了,蘇。

    說著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也在想,我是真的背叛了東嗎?我是真的愛劉建南嗎?不,我的心是東的,不能背叛他。

    這個大雪的天,我又想起東,特別特別想念他。他在下麵肯定會寂寞,想讓我去陪他吧。

    她接過我遞的紙巾,哭得一塌糊塗。酒也喝了不少。她起來去洗手間的時候走路都有點不成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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