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的手速很快,隨手操起一旁我疊好的花盆衝我砸過來。


    我抬手一擋,幸虧沒有砸我臉上。瓷盆要是砸我臉上搞不好就要骨裂。


    我的手被震得發麻,剛一拿開,一個花缸迎麵正正地砸在我的額頭上。一道鮮血很快就冒了出來,流進我的眼睛裏,眼前的世界一片血色。


    我仿佛看到我的孩子淌在鮮血淋漓的地上,掙紮著衝我伸出手,讓我救她。


    憑什麽一個毀我家庭,害死我孩子的人還可以這麽飛揚跋扈地指責我,打罵我?


    “你還我孩子的命來。”我嘶吼著不管不顧地衝了過去,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就往牆上撞,砰砰地巨響嚇得物業的人一下子都溜光了。


    我剛剛被砸得頭暈,沒推搡幾下就被蒂娜站了上風。她反扯著我的頭發往電腦桌上撞,嘴裏還不停地罵著,“賤人,狐狸精,竟然還想跟陸曉複合。不要臉,還敢聯合張蘭把我趕出家門。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沒有我,沒有我哥,陸曉根本沒有今天。你給我去死,去死……”


    我腦子裏血淋淋的孩子刺激著不斷地掙紮著。


    我摸到放在桌上的剪刀,一把剪掉了被她抓住的發尾,趁勢站了起來狠狠往她身上刺去。


    蒂娜飛快躲開,她一點都不帶怕的,一邊掃視著周圍尋找著什麽,一邊嘴裏還不停要咒罵著,“你們就是一家子的賤貨,隻你爹媽那樣的老賤貨才能生出你這樣的賤種。看你爸那樣子也沒幾天了,最好他死了把你也帶走。你特麽全家都是禍害。”


    我心時咯噔一下,額頭上的血滴滴答答滴在地上,我猩紅地雙眼死死、一眨也不眨地瞪著她,“你去我爸醫院了?你怎麽知道他在哪個醫院?是誰告訴你的?”


    可能我樣子看起來太可怕了,她下意識退了半步,但是還是嘴硬,“這還要誰告訴啊,你爹原來的錢都是陸曉給的,我一查銀行信息我就知道。你以為轉院了我就不知道麽?我隻說我是探病的醫生就直接告訴我轉院後的地址了。”眼裏閃過一抹得意,“老天都在幫我,看你們死不死!”


    我握著剪刀上前一步,咬牙切齒地問,“你跟我爸說什麽了?”


    她又往後退了一步,趾高氣揚地說,“我就去告訴他該怎麽教女兒,去告訴他你有多賤,離婚了還想要陸曉的錢還想搬迴去給他生孩子。我直接告訴你爸,陸曉的錢,你們一分也別想要,要真缺錢,我給你。要缺男人,我給你找幾個讓你爽個夠。你們一家子都別再出現在陸曉的麵前。我覺得惡心。”


    我氣得渾身發抖,她害死我的孩子,還跑到醫院害我爸爸。這個毀掉我婚姻的小三,竟然還敢趾高氣揚地指責我的父母。


    “在這之前,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迴跟陸曉複合。但是現在,我告訴你,我會把陸曉搶迴來。他的人,他的錢,我全部都要。”


    我怒吼著揚起剪刀衝了過去,狠狠地紮在了她的肩胛骨上,她立刻痛得慘叫不已。


    物業的人報了警,沒多久我就見到慕雲嘴裏扶陸曉起家的大舅子王風達。


    王風達和警局的人通了氣,光線暗淡的審訊室裏,我和這對兄妹麵對麵坐著,沒有看著我們。


    蒂娜伏在王風達矮肥圓的懷裏哭訴著各種指責謾罵我。


    他帶著蒂娜離開的時候還狠狠地抽了我一抽巴,那肥短的食指指著我的鼻子惡狠狠警告,“敢欺負我妹妹,以後走路小心點。”末了又加了一句,“別以為陸曉被打的事我不知道是誰幹的。”


    我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臉和頭都很疼,可是,我的心卻漸漸冷靜下來。我一定要強大起來,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這樣這些社會垃圾才不敢拿我當螞蟻踩,隻有這樣我的爸爸媽媽才不會因為被人欺負。


    蒂娜不是不知道自己小三上位,她這麽理所當然地指責我們欺負我爸我媽,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家窮,因為我什麽都不是。欺負我們一家人,她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沒有人敢拿她怎麽樣。因為我們是個連律師費都付不起的家庭。


    我能離開派出所是林靳川出麵來保釋的。


    我永遠記得那天,他風塵仆仆地站在我麵前,一臉凝重地看著我,“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在,知道麽?!”


    我點了點發沉的頭,答應他,“好。”


    可是當聽他說完後,我差點當場暈了過去。


    我爸剛做完心髒搭橋還在恢複,蒂娜去了沒多久我爸一口氣沒上來咽了氣,我媽媽精神恍惚的去取爸爸曬在天台的衣服摔下樓去,當場死亡。


    這是我人生是最黑暗最悲慘的一天。以前我們家很窮,可是我有家。現在我很窮,可是我沒有家了。我成了徹頭徹尾一無所有的螻蟻。


    我看著躺在太平間神色平靜的父母,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平靜的沒有眼淚沒有哭喊。


    林靳川抱著我,大手不斷地摸著我的頭,仿佛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在哄我不要哭。


    我看著我的爸爸媽媽,聲音很輕,很平衡,“你知道麽,我是很相信愛情的。因為我爸爸媽媽。我大二的時候我爸爸被一個私募團夥騙光了資產還欠了銀行外債。爸爸打擊太大從樓梯上滾下來,從此一直癱瘓在床,我媽媽一直照顧他不離不棄。我爸爸很帥很有錢的時候我媽媽愛他,我爸爸很窮很醜的時候我媽媽還守著他。這是愛情。”


    “我以為我也會有愛情。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愛情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林靳川撫著我腦袋的手一停,沒有說話。


    買墓地,下葬都是林靳川一手操辦的。我欠他的,更多了。


    從那天開始,我就持續低燒。但我一直很冷靜,很沉默,崔娜跟我說,“素素,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呸呸呸,我們一直都是一家人人。”


    “素素,別呆著了,快來上班吧。我要頂不住了。”崔娜衝我撒嬌。


    我知道她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我沒有說話,我在等,等派出所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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