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凝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他,她相信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確鑿無誤,可是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問題需要他們麵對,不僅僅是紀凝一個人,顧征也一樣,愛情的荷爾蒙能維持多久她不知道,她遲早得為自己的未來打算,她並不能像以前那樣再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付出去了。

    是的,她知道顧征是個有良心的人,就算有一天真的不愛她了,她也決計不會淪落到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的地步,可是除此之外呢?她要拍戲,她也有自己的事業,而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她今後的職業生涯究竟如何還未可知。

    她低下頭停滯了一瞬間,然後對顧征道:“我沒有什麽好原諒你不原諒你的,因為仔細想一想你並沒有犯什麽大錯,我隻是一時間還無法接受……”

    “……一時間還無法接受能繼續心無芥蒂地和你在一起。”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讓他能明白她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肆意妄為地耍小性子——事實上她幾乎從來沒有這麽做過。

    “我也是個人,我也需要時間來冷靜一下,我現在想和你暫時分開並不是想要報複你或者想讓你……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什麽的,說實話我還沒有幼稚到那個地步,再說我也舍不得。”說到這裏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轉頭看到司機並沒有在車上,而是在一旁的樹下遠遠地避著,顯然很有眼色,“你不用想太多,過幾個月等我的傷好了,心情好了,自然會想開的。”

    顧征不理會她的花言巧語:“那不行,我讓你一個人迴去了你怎麽辦?你現在腿腳還不方便,正好需要人照顧陪伴,萬一你一個人待久了想不開怎麽辦?”

    紀凝啞然失笑:“我總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吧?再說我家裏也有請家政的,這些事都不用我來做,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讓小孟來陪我,這幾天我已經給她翻了一倍的工資了。”

    她說的有理有據無法反駁,竟然讓顧征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剛好這個時候孟璋背著一小包紀凝的行李匆匆趕過來,另一隻手拎著剛剛被二人遺棄在草坪上的折疊輪椅,匆匆地走了過來,紀凝趁勢對司機招了招手,示意司機過來開車,她雖然腳傷了但手還是很靈巧的,把顧征往後邊推了一步,關上了車門,然後待一切都準備停當之後才對顧征道:“我迴去了,你也迴去好好休息吧,這幾天你也累了。”

    說完她就吩咐司機開了車,顧征被她一騎絕塵地甩在了身後,麵色沉靜,低頭在樹下抽了一支煙,對自己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主

    意。

    盡管紀凝已經很久沒迴家了,但家裏的秩序還是一切都好,顯然家政阿姨非常靠譜,紀凝抱起小破摸了又摸,小破長大了一些,刺溜刺溜地舔著紀凝的手掌,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上去和摸上去都非常令人心情愉悅。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紀凝現在臉上也有傷,等於給傅清和孟璋二人都放了個假,當然孟璋是願意留下來繼續照顧紀凝的,但紀凝此刻卻隻想一個人呆著,在確認了紀凝可以完成自己洗澡和燒水、換衣服等簡單的生活任務之後,孟璋終於被紀凝如願以償地趕走了,順帶還得到了一筆豐厚的辛苦費和一段時間不短的假期。

    在送走了孟璋之後,紀凝終於把自己給捯飭了一番,穿著睡袍躺在了床上,小破安安靜靜地躺在臥室的地板上,心滿意足地枕在紀凝隨手扔在地上的外套上安安靜靜地睡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紀凝是被一陣香氣給弄醒的,按理說昏天黑地地睡了這麽久她也確實應該餓了,紀凝還以為是家政阿姨來做飯了,便掙紮著起身想去餐廳吃飯,掙紮了一下她又覺得自己渾身酸痛,於是當機立斷地改變了注意決定在床上用膳,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是王姐嗎?能不能把飯幫我端過來?我現在腿腳不方便——”

    話音未落便聽到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紀凝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眼巴巴地望著臥室門口等著投喂,王姐的手藝可是一絕,尤其是她做的水煮魚,鮮香麻辣,能讓不愛吃辣的都能忍不住嚐一嚐,隻可惜紀凝在醫院中住了數日,一直被迫服用清粥小菜,嘴裏已經淡出個鳥來了。

    現在已經迴了自己家,自然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如果王姐今天沒做水煮魚的話,那就讓她現做一條吧。

    紀凝暗暗地下了決定,等到門被推開的時候卻愣住了:“怎麽是你?”

    來人是顧征。

    二人在下午剛剛經過一番促膝長談,最後的結果是暫時性的分道揚鑣,紀凝本以為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萬萬沒想到還能再在自己的家裏看到他。

    他的形象目前看起來著實不怎麽樣,穿著一條可笑的碎花圍裙,白襯衣的袖子被挽到了手肘,但明顯可以看到幾滴星星點點的油漬,眼睛也有些發紅——紀凝認為他顯然不會是偷偷哭過,那麽肯定就是被油煙嗆的了。

    紀凝皺了皺眉頭,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王姐呢?”

    顧征雖然形象狼狽但迴答得倒是非常坦然自若:“哦,

    王姐今天家裏有事來不了,已經請假了,我怕你餓著,就來幫忙看看有什麽能做的。”

    紀凝心知肚明他的來意,一想到沒了水煮魚更是悲從心起,又躺迴了床上,硬邦邦地迴答:“哦,那我這裏沒什麽好幫忙的,謝謝你了,王姐有事的話我明天打電話給家政公司讓他們給我換個人好了。”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你還是把鑰匙還給我吧,我已經把剩下的錢還給你了,你不應該再這麽不打招唿地隨便出入了,這樣不太好。”

    顧征這時卻走近道紀凝的床邊:“先吃飯吧,你也餓了半天了,吃完飯我們再商量房子的事兒,這畢竟不是件小事。”

    紀凝猶豫了一下,認為自己如果再忸怩下去的話頗有不大氣之嫌,何況她也確實餓了,便掙紮著要站起來,顧征連忙伸手把她抱到了一旁的輪椅上,紀凝被他身上的油煙味兒嗆得睜不開眼睛,小破這時候也醒了,連忙衝著兩個人搖尾巴,紀凝伸了伸手,小破啪嗒啪嗒地跑了過來求抱,看起來這小短腿很想一躍而起跳到紀凝腿上,隻可惜有心無力終究未遂。

    紀凝吃力地想下去把它抱起來,顧征很有眼色地伸手把它拎了起來,很為難地對紀凝說:“你不是要吃飯嗎……抱條狗算什麽事兒?不方便也不衛生啊。”

    紀凝從心裏認為自己應該理智地對待二人之間的關係,既然已經暫時性地結束了戀愛關係,那麽就沒有必要再對他溫存體貼了,她勢如閃電地從顧征手裏奪下了狗,安置在自己的膝蓋上,轉而對顧征說:“顧先生,吃完飯談完房子的事兒你就請離開吧,你每天管你手底下那麽多員工還不夠嗎?到了我家還管起我的狗來了?”

    顧征:“……”

    然後他很無力的反駁:“你也不能說這狗就完全是你的,當初把它撿迴來的時候我也有份,而且它打疫苗和檢查的費用都是我出的,甚至連名字都是我起的。”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的話,小破趁機賤兮兮地在顧征的手上又舔了一下,討好地衝著顧征搖了搖尾巴。

    紀凝認為此狗真是不分好歹見風使舵毫無節操喪權辱國,自己身為它的主人也臉上無光,隻能緊緊閉了口,暗暗地掐了一下它的尾巴尖兒。

    桌上居然已經琳琅滿目地擺了四菜一湯,但是跟上次的比起來顯然遜色了很多——這迴大概是顧征自己做的了。

    紀凝深吸了一口氣,當初把她鬧醒的香氣就是從湯裏傳來的,濃濃的一股香氣,是熬了很久的骨湯

    ,已經成了乳白色,撇去了油花和浮沫,燉著一隻不知道是鴿子還是鵪鶉的東西,總之看起來很好吃。其餘桌子上的四個菜……算了不提也罷。

    紀凝略微動筷嚐了嚐菜,心如死水地放下筷子要盛湯,顧征自知理虧,嚐了嚐菜也覺得難以下咽,心中十分內疚,連忙接過紀凝手中的碗上趕著給她盛了一碗湯。

    湯倒是真的不錯,估計是顧征讓廚子做好了帶過來的,紀凝啜飲了一小口,認為十分美味,便點了點頭:“按理說你跑這麽大老遠來為我做飯我應該是很感動的——尤其是這飯還是你親手做的,估計全天下吃過你顧征親手做的飯的人也沒幾個,但是——恕我直言。”

    顧征低下了頭,顯然已經準備接受她的直言了,紀凝單刀直入:“恕我直言,您這個手藝喂給小破它都不一定吃——”

    “既然這麽難吃,那我也不想吃了,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兒吧,房子的事兒你打算怎麽辦?”

    顧征不接她的問題,反而又拋給了她:“你打算怎麽辦?”

    “錢我已經還給你了,當初我昏了頭要貼錢養漢是我自己太傻,現在我後悔了,不如你改天找人跑一趟,把手續辦一下,名字改成我一個人的吧,這樣我也心安一些。”

    她這話說的雖然直白,但自己確實占理,想來顧征隻要有幾分良心在就不會不同意。

    可她萬萬沒想到,顧征竟然會無恥到了這個地步,他很不氣派地從碎花圍裙口袋裏摸出了一張□□,放在了桌上,道:“錢我沒動,你還收著吧,畢竟你這段時間都不能工作,身上估計也沒什麽積蓄,總要留點錢防身。房子還算是咱們兩個共同買的,夫妻共同財產……嗯,未婚夫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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