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凝一覺睡到了大清早,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身邊卻空無一人,紀凝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卻已經看到顧征洗漱完畢走了出來,邊穿外套邊道:“醒了?”

    紀凝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她身上還穿著昨天顧征的襯衣,不過顯然已經皺的不成樣子了,顧征邊扣扣子邊走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問:“你昨天跟齊雲嘉約的是什麽時候簽合同?”

    “她說下午讓我過去,我可能需要聯係一下傅清,讓她跟我一起去。”

    顧征抬腕看了看手表:“下午去的話時間現在還早,你想睡的話再多睡一會兒,到時候我派人直接送你過去。”

    “我不……再睡都成什麽了,我得迴公司宿舍一趟準備一下,忙死我了。”

    這裏基本相當於一個小型的行宮,一切設施一應俱全,紀凝飛快地洗了個澡,裹著浴巾出來的時候頭發亂亂的,還在往下滴水,裸露著的身體曲線看起來纖細而優美,在這光亮而寒冷的清晨像是一副油畫那樣清澈動人。

    顧征眼神一黯,遠遠地拋過一件外套讓她披上:“大清早的勾引誰呢?趕緊把衣服穿好。”

    紀凝覺得莫名其妙至極,合著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他昨天晚上脫衣服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現在倒又成了勾引了?於是沒好氣的反唇相譏:“怎麽就勾引了?我衣服髒了現在沒衣服穿了你說怎麽辦吧。”

    那至於衣服是怎麽髒的呢——

    罪魁禍首張了張口,難得的找不出任何話反駁,隻能乖乖地低頭伺候這位小祖宗找衣服。找了也沒用,縱然這裏麻雀雖小肝膽俱全,也斷然不會出現女裝這種東西,真要有的話反而奇怪了。

    最後隻能把暖氣溫度調高重新給她找了一件新的襯衣先穿著,顧征已經打電話通知林成買套女裝送上來了。

    至於林成大清早的忽然接到這種電話被老板通知給女朋友買衣服這種事後內心的心理陰影顯然並不在老板的考慮範圍之內。

    早飯非常簡單,三明治配咖啡就解決了,然而紀凝吃著早飯也不安生,坐在椅子上隔著桌子赤腳踢了踢顧征的小腿:“你讓你助理給我買衣服會不會不太好啊?”

    顧征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封建了?再說不讓他買讓誰買?我再專門招個女助理給你買衣服成嗎?”

    “那倒不用,”紀凝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昨天我來的時

    候看到顧廷羽摔門走了,他跟你吵架了?”

    “沒吵架,小孩子大了不聽話,說了他幾句而已,他在國外的課程本來還沒結束,他說不想念了,我讓他等等再迴國,他就不樂意了,說自己提前把學分修滿了,就差論文而已。”

    紀凝作為一個並沒有上過大學的學渣聽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其實迴來也還好啊……應該不影響什麽。”

    顧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非常有禮地問:“太太關心這個幹什麽?後媽可是不好當啊。”

    小後媽等了他一眼,冷笑道:“有了後媽,就有後爹。”

    顧征吃得很快,已經結束了早飯,擦了擦嘴,也沒多鄭重地就隨口迴了她一句:“本來也就算後爹,這小子有點養不熟的白眼狼的意思,這麽多年了也跟我不親近,跟他媽一個德行。”

    紀凝吃了一驚,這還是聽顧征第一次提起顧廷羽的身世,而且聽他這個意思……什麽叫本來就算後爹。

    顧征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估計她是想問又不好意思問,便索性把話攤開了講:“他又不是我親兒子。”

    !!!

    紀凝猛然抬頭,她別的時候腦子轉得不快到了這種腦補黃色廢料的時候她簡直是個天才中的天才。

    一個被戴了綠帽子的總裁不計前嫌含辛茹苦地撫養自己的便宜兒子長大,而且兒子還日漸叛逆與自己背道而馳,自己的苦楚無人訴說,隻有溫柔可愛的我能撫平他心中過往的傷痛,我……

    “想什麽呢?”

    紀凝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去,小聲囁嚅了一聲:“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顧征:“……”

    其實事情也並非像紀凝yy的那樣,首先顧征並沒有結過婚也並沒有被人戴過綠帽子,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外留學多年,交過一個當地的華人女朋友,那時候顧征還非常年輕,又是大家族裏的長子,雖然從小壓力也大但一路都是順風順水出類拔萃,偏偏在談戀愛上出了岔子。

    女友比顧征要大了幾歲,姓鄧,但是膚白貌美氣質佳,盤正條順學曆高,差了幾歲完全不是問題,那時候二人基本上已經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顧征還去她家裏拜訪過,她的父母是第一代出國留學的高級知識分子,在大學裏教書,一家三口都舉止溫文,雖然不算是大富大貴但也稱得上是書香門第。

    顧征並沒有把自己當成犧牲品拿出去和別的大家族聯姻的

    打算,天知道那些豪門大族養出來的嬌小姐有多伺候。結婚當然還是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這位鄧小姐知書達理家世清白為人溫柔大方,顯然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很難說顧征那時候有多喜歡鄧小姐,也有可能鄧小姐隻是在恰當的時候出現的一位恰當的結婚對象而已,換了另一位知書達理貌美如花的王小姐、劉小姐來,也可能都是一樣的結果。

    鄧小姐和顧征都身在國外,鄧小姐並不清楚顧征的身家,顧征也不會告訴她自己家裏是什麽樣子的,隻知道這個留學生應該家境不錯,雖然可能並不如別的留學生那樣開豪車住別墅,但從穿衣打扮上看應該是個中產階級,生的也高大英俊一表人才,是個可以托付的對象——

    鄧小姐並不知道顧征出身豪門,心裏可能認為顧征並不值得自己托付,托付一下自己的兒子倒還是可以的。

    是的,在此前長達幾個月的交往中,鄧小姐從未透露過自己還帶著一個兒子的情況,雖然她也很不想承認那是自己的兒子,但顧廷羽那和她如出一轍的眉目輪廓和高傲倔強的氣質顯然已經昭然若揭地明示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鄧小姐認為誰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自己當年也沒結婚,隻是跟男友談戀愛而已,誰知道搞出了人命那個殺千刀的就拍拍屁股跑了呢?鄧小姐稀裏糊塗地等了幾個月也沒等到男友,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拋棄的時候月份已經大了,打胎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鄧小姐又猶豫了些日子,誰知道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就已經自己早產跑出來了呢?

    鄧小姐自己看著這個瘦猴似的兒子恨不得立時掐死這個人生汙點,然而終究是怕坐牢而作罷,她剛繼承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遺產,還不想在牢裏度過下半輩子。

    是的,鄧小姐的一切家庭情況都是假的,她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由姑姑帶著她長大,後來姑姑也沒了,她繼承了姑姑的遺產和小公寓,再後來就誤打誤撞生了個兒子,再後來就遇上了顧征。

    其實顧征無論家境如何倒真的是個非常合適的結婚對象,他是家裏的長房長孫,天生就有一種領導的氣質和與生俱來的責任感,如果當時鄧小姐真的坑蒙拐騙欺上瞞下地和顧征結了婚的話,哪怕婚後顧征知道自己多了個便宜兒子也不會不管的。

    隻可惜鄧小姐還是太年輕,隻認為開蘭博基尼的才叫闊少,像顧征這種上課騎自行車的顯然隻能算家境一般,她隻當顧征是個普通的中產階級留學生,家境應該還可以,但絕對供不起她想要的豪車

    洋房愛馬仕梵克雅寶,她認為自己學曆也好樣貌也好就應該嫁個真正的豪門,除了這個人生汙點拖油瓶之外一切都好。

    顯然鄧小姐絕非沒有心肝的壞媽媽,她看到顧征後就決定為自己的人生汙點找個下家。

    在二人準備一同迴國見顧征的父母的時候,鄧小姐謊稱自己的論文出了問題,要多留一個星期再去中國,顧征不有疑她,自己先迴了國,讓鄧小姐隨後趕到。

    誰知道等顧大少爺一周後親自去機場接女友的時候才真正傻了眼,女友沒有,一個脖子上掛著顧征名字的牌子的小孩兒正在人群中哇哇大哭,非常顯眼。

    顧征看見這個和女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真是一臉懵逼,心下大概已經明白自己是被鄧小姐擺了一道,但他也並不能把這個小孩丟下不管,隻能帶迴了家。原本跟家裏已經說好帶女友迴來的,結果女友沒有,這麽大的兒子倒是有一個。

    顧征還沒來得及解釋這孩子到底是什麽來曆,就遇上公司的一個大項目出了問題,連夜派顧征奔赴現場坐鎮,一坐就是三個月,等顧征迴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自己的母親一臉慈愛地抱著那小孩兒吃飯穿衣了,顧征正想說些什麽,卻聽得母親嗔怪:“還以為你是個正經的,沒想到出國了幾年女朋友沒有,兒子倒先生出來了,好了,咱們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孩子留下就留下吧,媽也不催你結婚了。”

    鄧小姐此刻已經賣了姑媽的房子帶著自己的遺產擺脫了自己的人生汙點坐著遊輪遠赴澳大利亞繼續釣真正的高富帥凱子了,要是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汙點現在忽然搖身一變成了豪門小少爺,保不齊能從遊輪上後悔得跳下去。

    還好鄧小姐為了怕顧征找她麻煩已經斷了一切聯係,顧征迴去查了查,發現鄧小姐的父母是她找來的華裔演員,小別墅也是臨時租來的,就為了成功地給人生汙點找一個好下家——那倒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經此一役之後顧征說傷心倒也不算很傷心,畢竟和鄧小姐也隻認識了幾個月,原本鄧小姐也隻是個非常合適的結婚對象,現在顯然是不合適了,那也沒有什麽,帶迴來的人生汙點左右是交給母親養的,自己天天忙於工作,也不用自己帶,顧家還是養得起一個孩子的,後來等到顧征父親過世,家族動蕩,顧征把母親和顧廷羽一起送出了國,自己一個人留在國內收拾著一大堆爛攤子,更要防著那些狼子野心的親朋好友,更是無暇再想這檔子破事。

    等到顧征終於徹底掌權坐穩了位置,這時候在國外

    卻忽然傳出來母親病危的消息,顧征立刻前往卻沒來得及見到母親最後一麵,聽身邊的人說在母親最後的時光還是這個不過十多歲的孩子一直衣不解帶地陪在母親身邊,從此以後顧征對這個便宜兒子也算上了一點心,雖然並不多,但終究還是念著他幼年的這份孝心。

    隻可惜顧廷羽的孝心隻發揮在了一直照顧自己的祖母身上,對顧征這個便宜爹卻隻是恭敬有加親密不足,如今顧廷羽年紀大了,矛盾已經漸漸凸顯出來了。

    顧征沒跟紀凝細講顧廷羽的身世,隻是簡單介紹了鄧小姐的存在和顧廷羽的來曆,紀凝聽得一愣一愣的,末了發問:“那……那位鄧小姐現在在哪兒呢?”

    顧征搖了搖頭:“我怎麽知道?鄧小姐當年一心要攀高枝嫁豪門,早就和我斷絕了一切聯係,這麽多年了哪裏還知道呢?”

    紀凝歎了口氣,忽然隔著桌子握住了顧征的手,雖然暖氣開得足,他的指尖還是有點冰冷,反而不如紀凝體熱:“我都不知道這些……”

    顧征倒不太在意:“沒人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跟人說,我認為我們兩個既然在一起了就應該坦誠一些,這些事早晚也要告訴你的,不說反而更讓你胡思亂想。”

    紀凝點點頭:“你說得對,其實這也沒什麽……”

    顧征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打斷了她,道:“既然要坦誠一些,那麽紀小姐難道不應該介紹一下自己的情史嗎?”

    紀凝臉色一紅,她那點情史基本相當於小孩過家家,在顧征眼裏大概什麽都不算吧,於是便道:“我能有什麽情史啊……你不要刨根問底了,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嗯?”

    紀凝知道這一關不好過,再說人家都把家底給你抖光了自己也確實應該坦誠一些,便簡明扼要地說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高中的時候和隔壁班一個男生談過戀愛,後來高考完他上了大學我沒有就分開了,後來也一直沒聯係。”紀凝重生迴來算了算距離這段初戀也隔了十幾年了,早忘了當年那個初戀男友長什麽樣子了,隻能模模糊糊的迴憶:“他當時算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吧,學習很好,長得也不錯,反正在我們學校是風雲人物……他追我的時候我有點懵,都不知道他看上了我哪裏……後來分手也很懵,當時他好像考了全市第一名,我沒有學上……”

    努力迴憶到這裏她已經不想迴憶了:“總之沒什麽好說的。”

    顧征一時間也說不上是什麽感受,紀凝的青春過得蒼

    白而潦草,一直懵懵懂懂地隨意長到了現在,那時候的她和校草站在一起,也必然是很相配的……他看著眼前晨光裏這個穿著自己襯衣的女孩,忽然間慶幸地笑了,還好這一次,一切都來得及。

    “你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還要謝謝那位校草沒有眼光跟你分手了,你現在成了明星,說不定他已經後悔死了,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才更令人慶幸,要不然我怎麽還能遇到你?”

    紀凝撇了撇嘴:“誰知道呢,上次還聽同學說他在大學裏如魚得水和白富美談戀愛呢,才看不上我這種十八線小明星,我肯定不如人家好。”

    顧征覺得她這種話非常孩子氣,仍有一種憤憤不平的幼稚,然而最後也隻是笑了笑,站起身來隔著桌子在紀凝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你不用多好,我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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